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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艳莉的野象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7日15:58 东南卫视《东南新闻眼》

  二十六岁的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女研究生国艳莉,于去年九月份到西双版纳野象谷,独自一人在那儿,进行了为期一年的野象定点考察研究,今年十月份她的工作已完成,将要离去,我们在这个时候前去拍摄。

  路上

  国庆放完假后的第一天,我马上跟国艳莉联系,一切商定妥,第二天十月九号我们出发了。早上八点三十五分的飞机,我们六点半就从台里走了。飞机要经停厦门,再到昆明,在飞机上呆了近四个小时,但我们的航程还没结束,十二点多到昆明,我们在机场等了两个来小时,又登上去西双版纳的飞机。昆明到西双版纳五百多公里,四十五分钟后飞机降落在景洪,这是西双版纳州的首府。国艳莉的同学冯利民来接我们,和他一道的,还有他们的师弟袁志强,他从西安家里过来,已在景洪一个多月,他是来接国艳莉的班的,接下来的一年,他将呆在野象谷继续进行观测研究。加上驾驭员,共六个人,挤在一辆带后厢的小车里,我们将直接去野象谷,国艳莉在那儿等着我们。

  到野象谷并不很远,但路上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因为在修路,堵车堵得厉害。旧路要拓宽,一辆辆运沙石的大卡车排成了长龙,好在一路上冯利民跟我们说着野象的故事,好听又增加了我们对野象的了解。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条通往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的大马路,原来就是野象的过往通道。开到里面,路两侧都是山,以往野象就是从这边的山穿过马路到另一边去的,可现在这样子,不但是一片繁忙,全是工地,而且即使以后路修好了,野象也过不了了,因为旁边正在修的高速公路的高高的护坝,完全把一边的通道给封死了,象是根本过不去的。

  还没见到野象,还没到野象谷,还没对野象有多少了解,我已经能感觉到野象的处境是多么的不妙了!

  野象谷

  车开到了保护区的前门,那儿与所有景区的建设差不多,只是房子略有些傣族的味道,整齐现代的房子、笔直宽阔的水泥道、精心修饰的花草……,与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虽然这样住上去会很方便、舒适,但自然保护区原始、自然、纯朴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我很失望。还好,住宿登记完后,我们并不住在这儿,车又把我们送到后门,然后再进山,要走两公里的山道。

  道修得很好,也不陡,空手走起来甚至是一种享受,只是我们带着一大堆的行李和设备,这就不轻松了,而且走了没多久就感到非常的闷热。处在亚热带的西双版纳,是地球上北回归线穿过剩下的唯一一块原始森林,亚热带原始森林的闷热潮湿,同样会让初来乍到的人很不适应,胸闷、气短,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湿漉漉、粘乎乎的。仅两公里的山道,却让我觉得遥无尽头……

  渐渐看到忽隐忽现的小木屋,野象谷终于到了。走在前面的冯利民和一个手拿钥匙牌的姑娘答着话,然后她转身走了,我以为她是服务员,便问国艳莉在哪儿?他们说她就是啊,我吃了一惊,她就是?!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的女研究生?虽然在山谷里呆了一年,变化该不至于这么大吧,一点儿城市女孩儿的影子都没有,瘦瘦高高的她穿着迷彩服,灰灰的裤子,脚踏一双胶底布鞋,头发随意地抓了个马尾巴,还是有些零乱,黑黑瘦瘦的脸庞上架着一幅眼镜,只有这还有点学生的味道。

  小木屋

  其实这儿还是属于景区,十几座沿着桥廊而建的小木屋就是给游人租住的客房,因此这儿安排有女服务员,但每次只一个,五天一轮班。木屋和桥廊沿三岔河而建,都用柱子高高地顶起,离地面约七八米,一是防潮,二是安全。国艳莉住的小木屋就在河沿上,门口的小亭子干脆就搭在一根树干上,那根树干斜伸向河中,中部分成三叉,就象一个人的手把那小亭子托在掌中,因此整个亭子就悬在河面上,很便于观象,于是这间屋虽然条件不是最好,但却是最好的观象点,几乎所有的野象谷宣传图片上都会有这座小木屋,它成了野象谷的一个标志。小木屋真的很小,放了两张单人床,中间一个小床头柜,空间就所剩无几了,旁边向外伸出一小部分,大概只有一平方米,是卫生间,有自来水(但没有热水),有电,但电压很不稳。

  我们在小木屋旁的另几间屋住下,它们叫树上旅馆,其实并不都建在树上,大部分是用水泥砌成的柱子顶着,柱子外表处理得象树干而已,这些屋就象宾馆的标准间,外观内形都是一样的,漆上统一的颜色,空间要略比小木屋大些,没有亭子,也不象小木屋那么自然质朴有特点,住起来其实会比小木屋更好些,但我更喜欢那本色的小木屋。不过小木屋已经很破旧了,门边的地板都断缺了,从那洞口一眼看下去就是河水,让人有些心悸。

  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潮湿,进来的路上我已领教,而一进房间,那扑鼻而来的潮湿霉味浓得呛人,还是叫我始料不及,因怕蚊虫进来,又得赶紧把门窗关上,摄像闷在房间里面整理了一下设备,时间稍一长,他就开始头痛了。还好每张床上都铺了电热毯,赶快插上,不是因为冷,而是去湿。我们一来,就看见小木屋的亭子栏干上搭着好几件衣服,国艳莉说这些衣服已晾了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干,我以为现在是特别潮湿的时候,所以这么厉害,没想到她说现在就是最干的季节,算是最好了,要是雨季,阴雨连绵会连下一两个月呢,天!那不会叫人发疯?!

  再有就是孤独和寂寞。这里没有电视广播,没有网络,不通外界的任何信息,除了自己出去,或有人来,大部分是游客,但并不常有,节假日多些,来了也只是看一看就走了,能见到野象的机会毕竟不多,想住一住的人就更少了。不过这里并不完全只是国艳莉一人,还有一个女服务员,门口的保安(他们还都能五天一换班,出去“放放风”),再有就是河对面的一家小店,住着一家三口,夫妻二人带着个三四岁的孩子,他们承包了这个餐饮店,在这儿已住了两年多。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会全部凑在一起,国艳莉合在他们家吃,每天交点钱,因此吃饭不成问题,白天也好过些,可一到了晚上,几步之遥就象隔得很远,外面漆黑黑的,一人呆在小屋里,恐惧和寂寞就是你每天不离的伙伴。好在这儿手机还能用,国艳莉办了个单向接听免费的,每天都要跟远在北京的男朋友通电话,她虽然免费,可男朋友那儿得花钱,电话费成为他们最大的开支,有时一晚上她男朋友的电话就被打停机了。

  野象

  除了男朋友之外,对国艳莉最好的安慰就是野象,随着时间的渐长,她从没见过野象,到现在野象已成了她离不开的好伙伴,几天不见,她就象丢了魂似的,整天盼望。在痛苦到极限时,国艳莉说,她就会大叫,两句话:我要回家!或是野象你快来吧!她说她跟野象好象已经有了默契,她特别想见野象时,它们就会来。

  说起第一次见到野象,国艳莉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那次见野象太特别了!那是在她到西双版纳的第二天,她从野象谷出来,就在公路边,八只野象等着要过马路。修路的民工、行人和过往车辆上的人都停下来围观,有人兴奋得大喊大叫,有人还用石块扔大象。被阻挠的野象迟迟过不了马路,几次被激怒冲向人群。从下午两点,直到傍晚六点多钟,四个多小时,野象才终于通过了宽仅数米的公路!国艳莉说,她刚见野象时,也是非常高兴,因为能见到野象实在不是件很容易的事,而她才来西双版纳两天,可是很快她的惊喜就被野象所处的困境所掩盖,她感到深深的忧虑,野象的处境太糟糕了!

  原来这条公路沿线有十几二十条的野象通道,野象要从一边的山林到另一边山林去,就必须要穿过公路。但这条公路的车辆日益增多,现正在加宽,而且仅靠旁边,一条高速公路也在修建中,高速公路穿山而过,两侧都被挖成垂直的面,野象是根本过不去的,野象的通道几乎都要被阻断了。野象与人之间的矛盾,在国艳莉到达的第二天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在一年的时间里,国艳莉共见过五六十次的野象,这是相当惊人的,即使是当地人,也未必都能见到野象。现在我国只有云南的几个自然保护区,还有约二百来头的野象,西双版纳的勐养保护区是最多的,其中又以野象谷最为集中,因此国艳莉才有可能见到这么多次的野象。

  随着时间的增长,国艳莉与野象越来越“友好”相处,她和野象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最近可以到离野象四五米的地方,这是很不简单的,一般陌生人在平地上,都要离象十五米以上才较安全,当然最好是在高处看象。不过国艳莉说,她也不是每次都可以离象这么近的,要看象的状态,而且你绝不可以有伤害象,或是吓唬象的行为,象出于自卫,一旦它觉得有危险,发动起攻击,那就很可怕了,哪怕它一声怒吼,都足以令许多人胆战心惊!象虽然身高庞大,可在短程内,时速却是相当快,而且在丛林中,人跑起来很不方便,可对象来说,那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了,那后果你可想而知了!

  其实和所有的野生动物一样,野象还是更怕人的,它是食草型动物,天性很温顺,它既不吃人,也不想惹人,野象的伤人,大多是意外或自卫。所以即使在野象谷,野象为了躲避人,也大都在晚上才来到三岔河引水,因此国艳莉总是保持很浅的睡眠状态,只要外面稍有动静,她就会醒来。因为象的脚底有肉垫,走路时没有什么声音,但进入河水中,会有“哗!”的一声,这就是信号,国艳莉一听到这声音,她马上就会爬起来,站在亭子上进行观察,象呆多久,她就看多久。她说她看象与别人不同,别人大都是看着一群的象,很热闹,很好玩,而她却是每次只盯着一只象看,一直看着,直到这只象走开了,她再盯着另一只象看。虽然象的视力并不好,但她就喜欢看着它的眼睛,再从它的眼睛看到它的鼻子,它的耳朵……

  象要喝水,要洗澡,要游泳,要玩耍,因此野象谷中的三岔河就是象时时要来的地方,而国艳莉居住的小木屋下,是三岔河在此拐弯的地方,水相对较其它地方要深些,河水中还含有硝塘(盐),这是大象必须要食取的,而且为了方便大象吃到更多的盐,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还定期会在岸边的泥沙里埋很多盐,因此这里成为野象必定要来的地方,只是它什么时候来,多久来一次却是不定的,偶尔来一两次野象谷,想见野象的人就得靠运气了。

  失之交臂

  我们的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国艳莉说,她要走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再见一次野象。而且她很肯定她的这个愿望能实现,她说老象(当地人对野象的称呼)会来送她的!

  在离开野象谷的前一天下午,国艳莉要给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做一个有关她这一年来观察野象的报告,我们一同前往。因为她要离开这儿了,报告做完,保护区的领导设宴践行,饭吃完,天已晚,因为有我们跟着,国艳莉不放心带我们夜行走山道,路遇野象是相当危险的,因此这一晚我们就住在了外面。可没想到的是,野象在这个晚上真的出现了,是巧合,还是它们就是来为国艳莉送行的?这只有老象自己知道了。可是我们错过了。第二天一早,国艳莉接到了小店老板打来的电话,听完这个对她来说是极为“不幸”消息,国艳莉把头深埋在被子中,久久不语,她如此的伤心,让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难过,甚至连我自己都忘了也应该替自己难过,因为来拍国艳莉和野象,我们却连野象的影子都没见到,虽然有以前同事拍到的资料,可毕竟还是有很大的遗憾,没有亲眼见到野象,没有拍到国艳莉和野象在一起时,那超过一般人的独特情感。这时我只为国艳莉难过,虽然我拿起了DV机,带着十分矛盾的心情,拍下了国艳莉伤心不已的这一段,但我想,这一段我是不会用到节目里去的,那对我和她都是一种难言的痛,就让它成为我们各自心中,充满忧伤和遗憾的美好记忆吧……

  离别

  第二天一早,我们再进野象谷,国艳莉要去收拾她的东西。若是平时,肯定是走山道进去的,可这次国艳莉说,她要乘索道。我明白,在高高的览车上,可以看到较大范围的野象谷,也许还有可能发现野象的踪迹,这很渺茫,可国艳莉不想放弃这最后的希望。整个览车行进过程中,国艳莉始终一言不发,扭身低头看着野象谷。我一边用小机子拍着野象谷的空景,一边默祷:野象你快出来吧,让国艳莉临别前再见你们一次……

  其实国艳莉是可以早些回去的,她也急切想见她的男朋友,她说一想到她的男朋友,她就恨不得能早一天定机票回去,可是她又一天天推迟着她的归期,就是为了能见到野象一面。

  三十五分钟的索道走完了,野象没有出现。国艳莉仍是默默的,回到小屋收拾完她的东西,然后背上沉重的行李,离去……

  《东南新闻眼》记者 夏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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