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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我的“普罗旺斯”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16日13:30 青年参考

  ——访摄影师、设计师、策划人高波

  (到哪儿去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在往前走)

  本报记者张丹珊

  北京,小汤山。

  高波用他银色的宝马,载着我经过绿地、农田、羊群和树林,进入了他的“普罗旺斯”:石墙围着的农家小院,挂满 了果实的柿子树,绿色的草地上,几只健硕的兔子和鸭子正在享受午后的阳光……在鹅卵石铺满的院落一隅,是一座白色的两 层小楼,那是高波简约而古朴的家。

  是不是每位艺术家都生活得如此自然、写意和休闲,我不知道。

  没学过摄影,却在法国当了10年职业摄影家;没学过建筑,却以建筑师的身份在中国和法国从业。在你异样的目光 里,当你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高波会平静地挥挥手,轻描淡写地说:“回国,是为了寻找我自己的‘普罗旺斯’。现在我的社 会角色很多,但我最在乎的角色,就是高波这个人。”

  “大学生万元户”

  高波,1964年生于四川,1979年考入四川美术学院附中,1983年考入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原中央工艺美 术学院),学习平面设计。

  “我一直想考中央美院的绘画专业,可油画、国画这些纯艺术的专业特难考,所以就改学设计。学着学着就觉得,整 天画书皮、包装纸不太适合自己,一辈子都这样那多惨啊!1986年,我听说有个‘中国春季摄影大赛',据说 奖金很高,就想凑个热闹。那时还在上学,从来没拍过照片,也不会拍。我借了个相机,找了几个女同学,中午吃完饭,就在 画室里拍了几张,纯粹就是玩儿。结果,我得了一等奖,奖品是一套价值1.6万元的哈苏相机,那是1986年夏。获奖之 后,经常有记者来采访我,他们叫我‘大学生万元户’,我想,既然被认可了,就搞摄影吧。”

  “脑子有毛病”的“盲流”

  1988~1989年,流浪艺术家吴文光拍摄了一部名为《流浪北京》的纪录片,记录了“漂”在北京的5位自由 艺术家的生活,高波就是其中的一位。片中的高波,总是哼着“我要离开,我要存在,我要死去之后从头再来……”

  “1987年我大学毕业,当时学校可以提供几种选择,哪种我都不满意。那时还没有艺术家工作室、开公司这么一 说,可我总觉得,肯定还有另外一条路,于是就大着胆子,拒绝分配。我惟一的选择就是上路行走,究竟要走到哪里去,我也 不知道,但至少我在往前走。”

  “我们住在北大旁边,因为学生食堂的饭便宜,还可以冒充学生去洗澡……那会儿没有‘自由职业者’这么好听的词 儿,只有'盲流'。现在的年轻人会觉得那时的我们是‘愤青’。当时,我们是处在‘危险地带’的边 缘人群,是社会的最底层。在警察眼里,我们这些流浪艺术家和修皮鞋的、收破烂儿的是一类人。我们没有安全感,因为社会 不认可我们。我常常会在半夜里忽然惊醒,以为'片儿警'来了……”

  “在北京落脚是因为老外都在北京,国内的稿费养不活我,只能把片子卖给老外。我看见什么就拍什么,出于欣赏、 猎奇或者是同情,老外会买这些照片。当时,一张小照片卖到200元外汇券(注一),已经是天价了。”

  “有人说,我们这些自由或独立艺术家‘脑子都有毛病’,这种评价有一部分是客观的。很多艺术家在塑造自己形象 的时候,缺少真实的、能和人们接近的东西。你离正常人远,人家自然觉得你有毛病。”

  从“云游”到出国

  1995年,《流浪北京》的作者吴文光又拍摄了影片《四海为家》,片中关于高波的部分叫“家在法国”。

  “我从没想过要出国,因为封闭的时间太长了,对外面的世界十分恐惧:语言不通,举目无亲,没有哥们儿……怎么 生存?我在卖照片的过程中认识了两个美国人——外文出版社的校对,他们让我看到了采用另一种方式生存的可能性。”

  “大学毕业后,我把那台哈苏相机卖了,开始‘云游’,几乎走遍了全中国。那时毫无目的,听说哪儿好就去哪儿。 虽然穷,但是很快乐,那种再也找不回来的‘自我放逐’的快乐……‘云游’完毕,攒下不少照片。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 个德国出版社的老板,他对这些照片非常感兴趣,说要给我出书,马上就给了我2000美元……那时哪儿见过这么多钱啊! 就这么开始对摄影有信心了……后来这本书在德国按时出版,名字叫《中国之中》,印了1.6万册,很快就卖完了。198 9年底,这个出版社为我在法国办了个展览。在展览上,一家新成立的法国视觉图片社(现在是法国最好的图片社)的老板觉 得我的照片有市场潜力,就给了我一份工作,让我去法国。”

  回国,为了自己的“普罗旺斯”

  1990年,高波去了法国。“那是我飞过的最长的路线:北京-深圳、深圳-香港、香港-曼谷、曼谷-迪拜,迪 拜-法兰克福,法兰克福-巴黎……花了几十个小时,转了一大圈,因为这样走便宜。”

  “刚到那家法国图片社的时候,我根本不会说法语,和老板交流要靠打手势。一次老板让我把照片印成小样,怎么说 我也不明白,后来他只好画出来让我看……我也不敢去餐厅吃饭,因为看不懂菜单,只好去麦当劳,因为它有图片,图片旁边 就是价钱。吃了两个月我就吃伤了,一闻那个味儿就想吐……我的工作就是拍照片,然后交给图片社。照片卖得不错,我很快 有了稿费,就去学法语。”

  “当时,我在法国属于‘艺术家居留’。1995年,当我有机会成为法国公民的时候,我却放弃了。已经这么大岁 数了,当个‘假法国人’没必要。”

  在法国呆了10年,高波想到了回国。“在法国的这段经历,让我原本根深蒂固的判断标准发生了改变,看问题会更 客观,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可是在法国,在地中海边我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普罗旺斯’。回国,我可以创造自 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也能带回来一些东西,真正做点事。人会根据环境来给自己定位,环境不同,人对自己的价值认可也就不 同。在中国这个不断发展的社会里,你能看到各种发展的可能性,然后不断给自己提出要求,找到各种机会发挥自己的能量。 ” (下转25版)

  (上接24版)

  “不做绊脚石”

  回国后,高波依旧是一位“自由艺术家”,角色却渐渐多元化:摄影师、设计师、策划人……还注册了自己的公司: 博藏文化。

  “公司一直是平遥城市发展的顾问。这些年,中国的城市发展有些问题,很多人对此的看法十分尖锐。我想,是不是 能用另外一种方式进行交流,不批判,而是提出方法。为了保护和发展平遥,我还在法国成立了中国遗产基金会。平遥是连接 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的一个点,它的保护和发展是个‘大作品’。文化的进出口往往存在问题,我们在诠释、推介一种文 化时应该知道,它的本质是什么,人们最期待的是什么。我们这代人的教育背景和成长环境决定了我们能做什么,大师梦可以 做,但我们不能做绊脚石,做一块基石、铺路石就已经很不错了。既然我有幸接触了东西方的文化,就应该在文化的交流上作 些努力。”

  西藏·贝聿铭

  提到高波,不能不提到两本书:《高波摄影西藏1993~1995》和他为建筑大师贝聿铭拍摄、设计和印制的作 品集《贝氏实本》。

  高波说,西藏贯穿了他的每个创作阶段,一有新想法,他就会到西藏去实践。

  “西藏是我的‘巅峰体验’。上世纪80年代,西藏是个陌生而神秘的地方。从1986年到1995年,我5次进 藏拍摄,才有了这本西藏摄影集。1996年,这本画册在法国发行,印量只有550册,反响很大,从250法郎卖到了2 500法郎……西藏给了我很大收益,我卖得最贵的一幅作品也是在西藏拍的。”

  “给贝大师干活儿很荣幸。1997年,贝聿铭的一个业主赞助了纪念贝聿铭80岁寿辰的纪念活动,需要一个纪念 品,贝聿铭的家人就想到要做一本书。贝聿铭在日本看过我的西藏摄影集,就找到了我。贝聿铭只给了我时间上的限制,两个 半月,此外没有任何限制。我就开始查找有关贝聿铭的资料,和他本人谈,和他的家人谈……这本书是我创作的关于贝聿铭的 书,不能吹捧,不是要告诉大家他有多少牛×的建筑,而是要通过他的作品,展现他这个人的本质,所以,这本书才叫《贝氏 实本》……我要到很多国家去拍贝聿铭的作品,但时间很紧,我在各地停留的时间很短:华盛顿3小时、波士顿两小时、达拉 斯1小时……对拍摄的光线等更是无从选择……后来,这本书按时完成,还在德国被评为‘世界最美的书奖’。当然,这不单 是我的成功,这是贝聿铭的成功。作为一个职业摄影家,我只是完成了一个订单,没有什么了不起。”

  “如果连生存都担心,

  我们还能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高波的这句名言开始在业界悄悄流传。

  “摄影有两种含义:技能和才能。我给《新闻周刊》拍封面,那是技能,是我的代理商不错,他能把我卖出去。中国 的文化人容易犯一个毛病:生存有问题,可他不能正视,他会说:‘我仅仅是不在意生存而已,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这就是 我的风格。’事实是,生活得不好会影响创作的品质。你懂得享受生活,才能给别人值得享受的作品。”

  高波说,自己不担心生存,却也骄傲不起来。“摄影就是用媒介复制影像,而摄影家就是完成这种复制的人。进入数 码时代以后,这个复制过程人人都能完成,摄影家有什么可骄傲的!摄影家如何才能骄傲?你做的不是简单的复制,通过这种 复制,能让人看到你的内心世界,这样还有可以骄傲的一线希望。”

  归杰箴言: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海归”。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工程师就是工程师,何分“海归”、“土鳖”?

  “海归”可能需要在盐水里生长。如果你到的地方水太淡了,那就自己加两勺盐,没必要非得换个盐多的地方。要学 会接受现状,生活得好与坏都不是别人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一些艺术家借助行为,刻意给自己一个鲜明的符号,以尽快表明自己的不同寻常,也有一些艺术家,借助作品和对社 会的影响给自己一个符号,我倾向于后者。

  大家愿意封我为“旅法艺术家”,好像不这么说就不够响亮,有时候,出于对别人情绪的照顾,不得不同意打起这个 旗号。我希望,从我们这一代人起,能不再玩“虚”的。

  摄影和建筑都属于造型艺术,或者说视觉艺术,只是二维和三维的区别,是可以补课的,所以我不害怕去盖房子。

  我不了解自己时,我觉得自己特别有力量,当我了解自己时,我觉得自己特别弱小。

  自由不是随心所欲,自由是心灵和情感得到了你所认可的安慰。

  注一:外汇券是在计划经济时期,用外币兑换的一种特殊币种,现已取消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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