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炮台御外侮 炮兵阵里有津人

　　记者 黄 卫/城市快报

　　“我一直在网上关注快报天津600年的系列报道。虽然我是石家庄人，但出于对历史的爱好和兴趣，通过你们的报道，让我对天津有了更深的认识。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我这里恰好有清末民初时一个天津人的资料，他的名字叫商德全。我经过多方求证发现，商德全不但是北洋武备学堂的第一期学生，而且也是中国新式炮兵的缔造者之一。这也是天津人的

骄傲，希望你们把他的这段故事讲给读者。”为了这个目的，文史爱好者万东先生专程从石家庄远道来津。

　　如今的天津市河北区金家窑，一片片新楼拔地而起。清末民初时，这里还是城外的一个村庄。

　　一个不应被忘记的名字

　　万东介绍说，1863年商德全生于河北金家窑，1886年考入刚成立的北洋武备学堂，在德国教官的指导下，在炮科学习天文、地理、自然科学、筑营、测绘、枪炮、作战、操法以及德语。1887年毕业后，商德全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被分配到军营。先后在北塘等处修造炮台，并担任德国教官的翻译。

　　尽管国外的教官让当时的中国军队作战力有所提高，但简单的模仿并不能从根本上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为领会先进军事思想的精髓，1888年，清政府决定派出官费留学生，到德国研习各种炮法、制造等军事技术。官费留学的名额不多，只有5个。而这次留学又是面向全国的军事人才统一考试，因此，当时各地武备学堂的精英，全部云集津门。为了防止有人从中作弊，直隶总督李鸿章担任了主考官。商德全作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的高材生，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番紧张的准备后，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考场。

　　万东曾多次来津考察，据商德全的一些后人、亲属介绍，幼年的商德全天资聪颖，记忆力极强，从小就表现出过人之处。而从小敬重、崇拜的，则是关羽、岳飞这样的英雄。

　　他设计了新式炮台

　　发榜之后，商德全又以应考各科以及德文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进入留学名单行列。经审核批准，商德全、段祺瑞、吴鼎元、孔庆塘和腾毓藻5人被选送出国。随着汽笛一声长鸣，5名留学生随着教官瑞乃尔启程远航。

　　抵达德国的军事学校，5名中国的留学生才看到了自己国家与人家的差距。看到德国军事、工业、商业等高度发展的现状，联想到清朝目前的状况，令5个人眼界大开，也刺激了学习的欲望。由于商德全的勤奋，在军校考核中，经常在班里拔得头筹。但是，在操演移动炮位、制造垒台的反复操练中，过度的劳累使他患病吐血。但是，商德全坚持着将学业最终完成。辛勤的汗水换来的是丰收的果实，1890年，带着最新的军事科技思想，5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万东先生通过多方寻访，在商德全的亲属处获得了意外的收获：当年商德全设计炮台时使用的铅笔和各种测量尺。万东先生介绍说：“1877年，直隶总督李鸿章在天津组建了淮军中第一支克虏伯炮队，拥有德制钢炮100多门。但是，对于当时的淮军来说，只有先进的武器还不能打赢战争，必须从制度上全部更新。刚刚回国时，商德全带回来的新潮思想并没有改变落后的军事制度，只有一些新式的做法，在军营中得以应用。”

　　1895年，商德全奉命前往小站，担任营制炮兵帮统兼任左翼重炮队领官。商德全与段祺瑞等人参照德国陆军章程，结合军队现状，改革了清军管理章程，制定了一系列新的措施，其中包括炮营、学堂的各项规则和章程，以便用于军事教学当中。他在带领炮队外出演练当中，跑车不慎将百姓的庄稼轧坏，他按照《青苗法》的规定，给百姓以赔偿。

　　时隔不久，清政府鉴于沿海、沿江一带炮台武器装备落后的状况，难以抗击外敌入侵，开始着手加强沿江地域的防御，商德全被调至上海负责监造吴淞炮台，在中国的炮台建筑史上开创了新纪元。以前传统的中国炮台，都是用三合土夯制而成。如果是土炮轰击，还可以抵挡一阵。但对于船坚炮利的西洋大炮，土台子轰几炮就被炸得无影无踪。商德全利用德国的技术，使用洋灰水泥垒制炮台。同时，他还教会炮兵使用气球测量的各种诀窍，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学灌输到清兵当中。他的这套方法，先后在他担任南京、江苏炮台监督和统领时，在当地使用。正是在商德全的推广和呼吁下，新式炮兵操法和炮台设计，才按照科学的标准实行。而且，他的各种理论和实战应用方法，被炮兵广泛采用。而他在任山西巡访营统领时，积极上书变革军礼———取消跪拜，变革服装———着西式军服，变革形象———剪辫子，以适应军队灵活快速的需要。

　　镇守天津提倡商业

　　1908年以后，商德全调任清河陆军第一中学堂总办，专门培训有志从军的优秀青年。这时，商德全将自己所学献给了学校教育，并把先进的思想同时灌输给有志青年。在商德全在任的时期，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

　　1914年民国政府成立不久，商德全升任直隶天津镇守使兼直隶巡访营统领，官衔为中将。天津社科院教授罗澍伟先生说：“镇守使是地方上的最高武官，是拥有实权的人物。可以说，他是除了督军省长以外，天津官职最高的官员。”

　　出生在天津的商德全并没有将目光只停留在军事上，1915年1月，看到租界经济发展与华界经济逐渐衰落，商德全忧心万分，专门给天津海关道与商会会长等人提出四条恢复商业的办法，包括发展华界经济，整顿社会治安和提倡商业道德。整顿社会治安，可以使商人安心做生意，没有被偷抢之忧；提倡商业道德，必须货真价实，言无二价，对于外来人士，不但可以免受欺诈，更可以树立城市的形象。同时，商德全提出，必须发展中国的繁华地区，当时的新河北应当继续增加学校、工厂，并扩充公园。开设茶楼、饭庄、球房俱乐部，路边要栽树栽花，清洁市容。而增加文化底蕴的演剧团、博览会，更应该加以提倡。

　　万东说：“商德全为官十分清廉，而且思想倾向于进步，与当时的腐败官员格格不入。因此，与他同时代的人都做到了督军、总长、总理，他还是一个镇守使(后来做协统———旅长)。徐世昌做总统时，被调任将军府将军，成为有名无实的一名高官。上世纪20年代初，商德全辞职回到天津，但他没有像其他下野官员寓居租界，而是回到自己的老宅，河北金家窑，在几间老房里度过余生。我访问他的亲属、后人时了解到，1930年商德全因病去世后，留给家里的钱还不够办丧事的开销。当地人感念他在任时为老百姓做好事，慷慨解囊，凑钱给他办理了后事，场景令人感动。”

　　商德全 一尺一灯研军事

　　记者 王志辉/城市快报

　　万东从石家庄专程赶来，向记者展示了珍藏多年的商德全当年使用过的物品。这一件件用品都是他奔波于商德全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寻找到的。

　　台灯 在商德全开始营造炮台的时代，中国虽然已经出现了电灯，但少见使用，而商德全却有幸成为最早的电灯使用者。据他介绍，当时中国人晚间使用的基本是小油灯，很少有人使用电灯。商德全无论白天晚上，都在为绘制炮台图纸而忙碌着，小油灯根本不能满足他的需要，电灯的出现，帮了他很大的忙。

　　这是一盏已经残破的台灯，原本墨绿色的漆皮大部分已经脱落，弯曲的灯杆上已经没有了灯泡。灯的底座制作的很特别，在突起的开关后有一只纯铁铸造的鸽子，好像静静地停落在枝头，两眼远望着前方，似乎正企盼着和平的降临。而在它背后的台灯开关上，则清楚地记录着产地———德国。

　　一个连台灯都无法制造的工业落后国家，在当时是无法得到和平的。其实就连台灯的本身，也是通过它的制造国的坚船利炮被带到中国来的，而当时使用它的人，却正是为了抵御侵略，正发奋设计炮台的商德全。

　　异形尺 在万东带来的物品中，记者还发现有大量的异形尺。这些异形尺千奇百怪，有弧形的、椭圆的、不规则图形的，总计20多把，每一把的样式、图形、弧度都不同。

　　万东告诉记者，这些异型尺都是当年商德全在绘制炮台时所用的尺子，因为在制作这些异形尺时，已经把可能会出现的图形都考虑进去了，所以这些异形尺就成了万能工具，用它来绘制炮台图应该是得心应手的。而且，这些异形尺的材料全部是很薄的小木片，但绝不是现在的“三层板”。而且因为它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以走到哪带到哪，有这套“便携异形尺”帮忙，图纸的进度得以加快。

　　直尺 这些直尺都可以叉拨，一把直尺可以分成三把，上面有英制、公制、开方等多种标识，可谓是一尺多用，不用费什么事，一把直尺就可以帮使用者解决许多问题。

　　万东介绍说：“这些直尺的背面都有一张长度换算表。因为当时世界各国的长度计量方式不同，直尺的设计者考虑到这种情况，就把几种计量方式都制作在一把直尺上，既省钱省力，还可以一尺多用。”

　　圆规 这一套圆规制作的材料和用法与现在大大不同。虽然经过了近百年的保存，但圆规的结构部分一点锈都没有。据万东介绍，这些圆规使用的材料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就算是再过100年，也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炮校尺 当商德全把炮台建好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大炮安装上去。当时的政府花巨资从国外买来，都是十分先进的火器。这就要求一定要有相当高的技术。商德全在教大家使用新型炮台的同时，也教大家进行一些区域的划分和射击技巧，就是把海平面的若干个点标在地图上，射击时只要说出向某点射击，炮手就很容易找到。这些炮校尺精确到毫米，用类似象牙的材料制成，尺的上面还附带有一个类似有机玻璃制成的正方形带小指针的工具。

　　镂空规 这是一件记者和万东都不知道的类似圆规一样的用具，在镂空的边上，还标有一些数码。规的两头都是铁制的尖，没有装铅笔的地方，实在想不通这是一件什么用具。

　　百岁铅笔 万东还提供了大量的铅笔，上面印有制造的时间，最早的一支铅笔是1894年制造的，距今已经整整110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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