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弱者是否影响公正 八问法官宋鱼水(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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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14日07:19 北京青年报 | ||||||||||
随着宋鱼水事迹的宣传，一个全国模范法官的形象正在走进千家万户。1月8日晚，本报记者和宋鱼水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心灵对话。希望能通过这场对话，给先进光环下的宋鱼水做一点精神角度的注解。 同情弱者是否会影响公正 一问：你说你是个农民的女儿，天性中对弱者和普通百姓有一种同情心。那么本性中对弱者的同情，会不会使你以情代法，干扰你公正断案？ 宋鱼水：我觉得，我出身平民和我对弱势群体的同情，主要是培养了我作为一个法官的思想。总结起来有这样三个方面：一方面我觉得农民的朴实、善良，养成了我一个法官的高贵的品格。比如善解人意、宽容、自尊、富有爱心等等，在做人的问题上给了我一种传统美德的基础。同时这种出身，让我更深刻地了解个体的需求，比如老百姓多分几斤粮、少分几斤粮会直接关系到他养家糊口，这会使我更加尊重个体的权利。再有我觉得，越是弱势群体，他们在社会上越无助一些，越是这样的人他们对国家、集体和社会越加依赖，他们更需要平等。 那么什么是弱势群体？是不是一个城里人和一个农村人打官司，农村人天然就是弱势群体，我就要倾向于农村人？我觉得不是。我觉得越是这样的案件，越需要我更加公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觉得我对弱势群体的同情，更有利于我形成一种平等的思想和观念。 二问：你的事迹中有一个你为送菜工讨菜钱的例子，你要求自己不轻视对那些鸡毛蒜皮的小额案件的审理。那么像你这样科班出身的高水平法官是不是大材小用，你不认为浪费人才也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吗？ 宋鱼水：人，生而平等。我觉得不管是小额案件的当事人还是大额案件的当事人，都是平等的。咱们国家不缺省长、市长，会有很多人去竞争这样的岗位。但是咱们国家缺的是精英的百姓，那么高素质的百姓群体是怎样形成的呢？必须有一些高素质的人去从事基础的工作，让每个人都提高素质。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发展。我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文革”期间下放了一批人到农村，命运对这些人是残酷的。但是这些人给农村带去了新的文化、新的思想。比如一个北大教授被下放到农村，从个人角度看下放贻误了他的前程，但是这个教授从山村里带出了一批大学生，如果没有北大的教授走进去，那个地方可能永远不知道文化的重要、知识的重要。我是觉得更多的人应该从这个角度审视基层工作，审视高素质法官去办一些普通的案件。比如大街上的清洁工，如果我们每个人见到他都向他吐一口痰，社会环境能好吗？但是如果每个人都向他伸出一双手，向他点点头，他们也会觉得自己很被尊重，把自己穿得很整洁，人们的心情不是要舒畅得多，我们的社会不是要和谐得多吗？ 三问：人民对于法官的要求是公正和高效。从你的事迹中看到，你把大量的时间用在给当事人做工作和调解方面，为了尊重当事人的权利不惜把庭审时间拖得很长，这是不是以牺牲效率而换取公正？ 宋鱼水：我认为法院的公正高效，一方面是法官的公正高效，另一方面是整个诉讼成本的公正和高效。对我来讲，如果我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调解纠纷，就可能把问题留给社会，当事人如果拿了一个他们不服气的判决书，矛盾并没有彻底解决，社会还要付出成本去消化这个矛盾。让矛盾在我这里彻底解决，就会减少社会的压力。单个案件上工作细致一些，综合成本会降低，综合效率可能更高。 对当事人也是这样，通过打官司他们了解了法律是怎样规定的，今后就不会老在纠缠这个事情，自然也就减少了社会矛盾的发生。我觉得公正和高效应该从整体上去看待。法官的工作就是化解矛盾，传达法律的观念，法官应该根据不同当事人不同的法律需求，尽量去满足他，目的是根本解决当事人的问题。特别是在我们国家的特殊情况下，人口那么多，矛盾多种多样，法官如果把这些矛盾都推出门外，当事人再没有寻求官方解决的途径，这样是非常不利于社会稳定和国家的发展的。我认为中国的法官肩负着非常大的社会责任。 不办“人情案”法官会成为孤家寡人吗 四问：你要求自己不收受当事人的一分钱好处费，那么当事人如果送给你一副春联你收不收？ 宋鱼水（想了想）：当事人送给我一副春联，如果是他自己手写的，并不值钱，只是表达的是当事人一种很真诚的心意，就像当事人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一样，就像说谢谢你一样，在案件审结之后我可能会接受。但是如果在案件审理期间，如果这副春联是商场里买来的，或是价值很贵的东西，我是不会接受的。我觉得接受与不接受关键要看当事人拿着这副春联要表达什么。如果它的含义有影响我公正裁判的内容，肯定是不行的。 五问：你认为作为一名法官廉洁的底线是什么？“人情案”、“关系案”的底线是什么？ 宋鱼水：我觉得，排除任何影响案件公正裁判的外界干扰，就是法官廉洁的底线。从我在办案实践中的体会，很多托人情让帮助过问案件的人是出于对法律的不了解，希望你为他解答一些问题，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一般不会拒绝谁。但是越过这个底线的请托，我绝对不会丧失原则。真正那种很恶劣的人，就是让你帮帮忙，影响案件的公正审理，我觉得如果你是一个很正的法官，遇到这种人的情况会比较少，即使真正碰到这种人，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忙我肯定是不能帮的。因为我认为他应该尊重我的职业，法官应该是一个公正的化身，假如说我真的办了个“人情案”，我会觉得以后我再不会有公正可言了。案子永远会有人过问，那么你永远在一个非公正的状态下办案，那么我作为一个法官的尊荣感就没了。另外，我给他办了一个“人情案”，可能会传递给他一个错误的信息，他以后都会选择靠关系、走人情去打官司，去生活。他可能会得到暂时的利益，但是他对法律永远是失望的。我们俩的感觉都会是灰色的，感觉不到社会的希望。 六问：拒绝办“人情案”、“关系案”是否会使法官变成孤家寡人？ 宋鱼水：我认为不会。因为法官是用爱心在工作的，理解你的朋友会越来越多，而不会越来越少。如果你了解我恪守的法官的职业理想，你会认为我无情无义不给你去办“人情案”吗？我倒是觉得一个法官能够做到公正，让当事人觉得你是一个有良心的法官，他们心里是很敬佩你的。现在社会上很多人都在抱怨，这说明人们还是希望社会上有更多纯洁的东西、美好的东西。 成为先进人物是否会影响你的工作 七问：据我们了解，在全国重大典型宣传中，你是最先提出不希望记者采访你的爱人和孩子的人，这是你爱人的要求吗？你认为先进典型的宣传中是否也应尊重家人的意愿和隐私权？ 宋鱼水：首先我爱人本身不希望记者打扰他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我觉得我应该尊重他的意愿。另外，这也是我的选择。我觉得记者不去采访我的爱人和孩子，并不会影响宣传的效果，另外我希望通过我的举动传递给社会一种信息，法律的本质是要保护个体的权利。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爱人也好，孩子也好，我觉得我应该给他们自己的私人空间。先进人物也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先进并不等于我爱人先进，孩子先进。孩子还小，我不希望他从小生活在他妈妈的光环里，更希望他在一种常态下生活和成长。过去对先进人物的宣传，都是追求先进人物的完美，实际上每个先进人物都不可能完美，我也有自己的缺点和不能跨越的东西。我希望先进的宋鱼水应该是一个真实的宋鱼水，我希望在我的家庭生活里不要有先进的影子。当然这种选择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和意愿来决定。 八问：成为全国先进后，大量的社会活动是否会影响你的办案时间？成为社会名人后，会不会给你的审判工作带来过大的压力，而影响你公正断案？ 宋鱼水：我一直在说，如果不是恶意所为，我们不应该让学校和医院承担过多的责任事故，最后弄得学校为了减少事故，把体育设施全部拆除，医院为了怕承担医疗事故不敢去创新、尝试。这种后果更可怕。 通过这个事情我想要说的道理是法官最应该尊重事实，我不希望由于宣传了我这个先进典型，导致我为了追求个人的完美而在开拓的道路上却步。一个人的先进可能是很短暂的，但是法律是需要宣传的，当了先进以后由于参加大量的社会活动，我可能办案的时间少了，但是如果通过我的社会活动唤起社会对法律的认同和信赖，体现法律的力量，那么更多的法官可能会承担起我办案的工作。我觉得我是一个社会责任感很重的人，如果从社会责任的角度，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现在我想，我能够用先进的身份为社会再多做点什么。 作者：李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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