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 在饶舌与沉默之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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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21日18:27 南方人物周刊 | ||||||||
-傅晓虹 陈凯歌是一个永远有着少年气质的人,时而在人前饶舌,时而在饶舌者面前沉默。那是承自汉唐以来中国文人的少年 气质:仗剑天涯、诗酒放浪、士为知己者死。 少年气质的陈凯歌最终成为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一张底牌。但这张底牌一开始就被亮
处女作《黄土地》使陈凯歌刚迈出第一步就走到了终点。在这部关于“土地”的影片当中,他以一个幸存者的颤抖之 手,触摸一个民族的死魂灵。那个脸上长满沟壑的老农在田间午餐时轻拍了一下土地,引起他心灵的巨大震荡和深谷回响,那 是一个民族五千年来对土地的依恋和绝望。一部真正的电影是难以用票房和卖出的拷贝数来衡量的,尽管《黄土地》日后在电 影界和人们心灵深处引发的震动与喝采足以掀起一场五级地震,但在当时却是寂寂无声。 《黄土地》为陈凯歌带来的是沉默者的沉默和饶舌者的饶舌。这使他在饶舌与沉默之间左右为难。1987年拍的《 孩子王》时他开始自言自语,影片一开始镜头久久对准一扇门从里向外拍,村长依门而坐,主人公在画外,嗫嗫不成句。接着 他得到一本字典树立他作为一名教师的合理性。在天地间,人虽无知但依然可爱。在这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对土地的迷恋 在继续,人物是土地的延伸,如同山中生长的毛竹一样青翠幼稚,试图用文字让自己脱离土地而去,但最终恢复到一棵在山中 生长的毛竹。陈凯歌用电影与万物沟通,使万物自鸣。 在《边走边唱》中他开始饶舌,他用《黄土地》中同样的耐心让镜头反复地久久俯仰观看大地,像是在讲述鸿蒙未启 ,天地未开时一段旧事。他将每一个画面变成一场仪式,电影本身像是一次献祭,省略掉一切缀饰。如同片中兰秀手里拿的那 个鱼化石,失去血肉,经过岁月,就会看到地老天荒的美丽。《边走边唱》中老瞎子天真,小瞎子世故。老瞎子的幸福在于他 能够相信,他是荷马一般的行吟诗人;小瞎子的悲哀在于一开始就看透一切,像杀父娶母后刺瞎双眼的俄狄浦斯,注定一生流 浪。陈凯歌就像那个小瞎子,参透一切,之后只是游戏。饶舌也好,沉默也好,皆随兴。 事实上,“第五代”作为一种精神、一个理想只存在于上世纪80年代。随着经济体制的改革,制片厂制度的没落, “第五代”烟消云散。这使得陈凯歌那部几近完美的《霸王别姬》像一个凄美的告别手势,在他大获成功的同时,他也被成功 捕获。 90年代,当第五代的其他导演纷纷放弃“寓言”和“民俗”,不再冒险时,陈凯歌却开始讲述寓言,并以一种大胆 的表演方式一再冒犯他的观众。《荆轲刺秦王》以一种古典历史悲剧的肃穆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摄影机的运动仿佛命运在观 察它的牺牲品。《荆轲刺秦王》200万元的票房收入相对于它在人民大会堂首映的盛况,简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时间已进入21世纪,第五代的神话仍在继续。张艺谋就是一个神话的不知疲倦的制造者,一个高粱地里起家的英雄 ,一个不饶舌不沉默的歌者,从未缺少听众;而陈凯歌是一个行者,发出只有背负沉重者才有的足音,只有夜里醒着的人才听 得到。如果说陈凯歌是第五代的一张底牌,那么张艺谋就是第五代的一张王牌。 “第五代”本身是从一个语病发展而来的新语言。“第五代”导演是在一个民族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数次“革命”伤痕 累累后,带着累累伤痕勇敢站出来的一群年轻人。他们残忍且美丽。他们登场于一个空旷、寂寥的舞台,很快又被舞台本身淹 没。 现在,陈凯歌已是世纪英雄公司的艺术总监,并在全力打造他的《无极》。虽然他年过半百,须发皆白,但在我心目 中,他仍是那个在饶舌与沉默之间左右为难的“少年凯歌”。 相关专题:南方人物周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