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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调查:探访宁波志愿者反扒队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07日09:54 新闻调查

  央视《新闻调查》播出节目《志愿者反扒队》,以下为节目内容。

  被采访人:

  戚海伟 宁波市公安局交通治安分局民警

  李谦 宁波市公安局副局长

  朱贤恩 反扒志愿者大队队长

  李信标 反扒志愿者

  程春明 反扒志愿者

  李建华 反扒志愿者

  李信标的妻子

  王天云 广东发展银行宁波支行行长

  陈忠兴 志愿者

  失主

  演播室:按说,抓小偷、反扒窃是警察的职责,可是在浙江宁波却有这样一批人,他们都是来自社会各行各业的普通市民,却也担负起抓小偷的责任。他们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从事这样的事情?在他们身上,都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呢?

  反扒队员:好,上,上,上 。

  反扒队员:蹲下,下车!

  小偷:我干什么了?

  反扒队员:身上有刀,刀掏出来。

  解说:这些资料所记录的内容并不是警察在执行任务,抓捕犯罪嫌疑人,也不是在打架斗殴,而是浙江省宁波市的一些义务反扒志愿者在公交线路上抓小偷。这支反扒志愿者队伍的成员都是普通市民,他们来自社会的各行各业。从2002年成立至今,他们义务开展反扒窃行动已经坚持了2年多时间。

  我们选择了2004年年底一个周六的清晨开始采访拍摄这些反扒志愿者。因为这些志愿者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反扒只能是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这天清晨还不到7点,反扒志愿者队员就集合在一家宾客的大堂里,准备今天的反扒行动。

  反扒队员:6路车(车上的扒手)是哑巴,哑巴多。有时多得是一辆车至少有5个人,这个是哑巴(扒手)的头。

  解说:这支义务反扒志愿者大队是2002年由宁波市公安局交通治安分局联合《宁波晚报社》在社会上公开招聘、选拔志愿者而组建起来了的。早在成立之初,由公安部门组建一支民间力量去开展反扒窃工作。这也是他们所采取的一种迫不得已的办法。

  戚海伟,2001年警校毕业生,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交通治安分局担任反扒民警。仅仅过去了半年左右的时间,戚海伟就感受到了反扒民警工作上的压力。

  戚海伟:我们整个刑侦大15个人,七到八个人专门从事那个反扒工作的。当时(宁波)有三百多公交线路,两千多辆车子。打个比方吧,我们每辆车子坐一趟从终点站到终点站,要把全部的车子坐完,每个人起码要两个月到三个月。当时扒窃分子就一点都不怕,你们人太少了,而且脸很熟悉的。你老远看见他们,你想躲一下,他老远就在叫了:某某大哥,今天我不是来偷的,我今天是走亲戚来的。

  记者:这时候作为一个反扒民警——

  戚海伟:心里特别难受。因为我们是抓他们的。他们是贼,我们是兵,贼居然会跟你兵开起玩笑了。你想想看我们的威信在哪里?

  解说:扒窃犯罪通常具有流动性大、随机性强等特点,紧紧依靠有限的几名警力,在整个宁波市的公交线路上开展反扒工作,其难度可想而知。

  李谦:当前我们的警力配备严重不足,所以就考虑到如何来整合社会资源。我们有一句话叫:警力有限,民力无穷。所以说当初在2002年6月份,我们局里面党委研究以后提出的一个总体的想法,在公安机关直接的引导下来组建一支志愿者反扒队伍。

  解说:2002年6月,招聘义务反扒志愿者的广告在《宁波晚报》刊出,仅仅三天时间,就有150多位普通市民报名参加。经过政治审查、体能测试等一系列考核工作,有74人成为宁波市义务反扒志愿者大队的第一批队员。

  记者:民众的这种认可度是很高的,但是在成立这支队伍的时候,有没有考虑他在政策上、在法律上,是不是合乎法律的,合乎这些政策的?

  李谦:我们组织义务反扒队,它作为一个团体,也是符合我们目前团体登记的一些条例规定的。按照手续,按照程序都做了一些登记。

  记者:志愿者他们的身份是普通公民?

  李谦:对。

  记者:但是他们要做的工作是打击犯罪,那时候有没有设想,有可能在一些环节上可能会出现这种法律上的冲突?

  李谦:公安机关权力是由国家赋予的,他带有一定的公权的形式,而志愿者反扒,他严格意义上说,他是以公民的身份来出现的,而他的权利仅仅是公民权利的一部分,所以权力跟权利,这两个可能有一个明显的差异性。你比如说,我们公安机关可以根据法律所赋予的我们的责任检查、盘问、搜身、扣押财务,他这一整套都有法律给予、赋予, 给予保障,而我们公民呢?他只是根据《刑诉法》的相关一些规定,公民在发现了违法犯罪之后可以扭送到我们司法机关来进行处理,所以在法律的界定上,他只是协助公安机关来维护社会治安,来打击违法犯罪。

  解说:组建一支义务反扒志愿者大队的初衷,是为了协助公安机关打击扒窃犯罪。可是反扒志愿者作为公民,在面对违法犯罪行为的时候只有扭送权。也就是说,在具体反扒过程中志愿者只能是发现犯罪,制止犯罪,把犯罪嫌疑人扭送司法机关,除此之外,作为志愿者不能再有其它的行动。为了严格规范志愿者的行为,在成立之初公安部门就明确了如志愿者酒后不能上路反扒,一个人不能反扒,不能使用手铐、电警棍一类的警械、警具,犯罪嫌疑人被制服后不能体罚,不能对其进行搜身、审问、处罚等等一系列严格的规定。

  记者:你有没有了解到,咱们的反扒队员在抓获这个扒手之后,还有一些比如说像体罚这样的行为?

  戚海伟:有。今年6月份的时候,新招进来的一个队员他第一次跟我们出去反扒,他就这样打,我们看见了,我们先不去跟他讲,把他制止了。小偷带到派出所完了以后,我们回来的时候,路上我们就跟他讲,把证件交出来。

  记者:也就是说在咱们的规定当中,这一点是非常严格的?

  戚海伟:非常严格的。你只要犯了一次错误,你的名额马上就没有了。

  解说:经过了长时间法律知识的普及,体能、反扒技能方面的培训之后,74位志愿者才在民警的带领下开始上路反扒。两年过去了,很多队员经过磨炼,已经成为了具有专业水平的反扒能手,大队长朱贤恩、三中队中队长李信标就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

  反扒队员:这样行动开始吧

  解说:反扒志愿者队员今天的第一个反扒地点是宁波市的轻纺城,轻纺城是一个比较大的批发市场,每天清晨都会有不少客商带着大量现金到这里进货,因此这里也就成为扒手们经常选择的作案地点。早上7点15分,反扒队员们已经按照各自分工,在轻纺城公交车站寻找目标。大队长朱贤恩则陪着我们在外围观察队员们的行动。朱贤恩48岁,是一家私营建材公司的老板。

  记者:我看到一篇报道,这篇报道的题目就叫《开着别克车抓小偷的百万富翁》。你自己的经济条件很好,可以去安安心心地去做自己的老板,干嘛想去参加这么一件事?

  朱贤恩:就是充实生活。一般的老板有点钱了打打麻将、泡泡桑那,多的是。前几年好象大家都做生意的,这个正义的事情没人讲了,也就没功夫去讲,特别我30岁、40岁的时候正在打拼,就是打理自己的事业,要创业的时候。现在有点基础了,就回报一点社会。

  记者:回报的机会会很多,为什么会选择抓扒手这样一个事情?

  朱贤恩:这是做好事嘛。抓坏人这个事很纯洁,我是个男人嘛,应该有正义感。匡复正义这个东西我们小时候就很敬佩,我想也要做一个受人敬佩的男人。

  解说:今天,参加反扒行动的队员都来自反扒志愿者大队三中队,他们的中队长是李信标,李信标是广东发展银行宁波支行的一名保安,参加反扒志愿者大队以来,已经成功抓获扒手60多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反扒能手,队员们都习惯地叫他阿标。

  记者:是什么原因当时要去参加这个反扒支援者队伍呢

  李信标:首先有自己一次切身的经历,被偷的经历。

  解说:阿标是1995年武警退役参加工作的,在最初的几年中,阿标曾经找过好几份工作,却都没有稳定的收入。当时一家人为了生活,还欠下不少的外债。1998年,阿标在一家干休所跑外勤,拿着5000元公款去火车站买车票。却不料在公交车上被小偷偷个精光,这对当时月工资仅仅300元的阿标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记者:这五千块钱对于你们家来讲,是一个天文数字?

  李信标:真的,一下子手都发凉了感觉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这个小偷实在是太可恨了,我们不去抓他们他们会去偷其他的人。

  解说:大约7点30分左右,轻纺城站台上等候乘车的乘客逐渐多了起来,这时队员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目标。

  反扒队员:看这个有怀疑,淡蓝色的上衣,黄裤子的。看看他。

  记者:他会是跟普通的乘客——

  反扒队员:有明显区别的。不看来车的,就看人家腰里的手机、皮包。

  解说:站台上的嫌疑人并没有觉察到有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先后几次嫌疑人在乘客上车拥挤的时候也挤进人群,乘客上车后又退回到站台上,嫌疑人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队员们也只好耐心地等待着时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赶早班车乘车的乘客已经越来越少,嫌疑人也离开了站台,反扒队员们只好放弃了跟踪,到其它公交线路上继续寻找目标。

  这天,反扒志愿者大队二中队副中队长程春明与队员陈忠兴、李建华一起,也在上路反扒,我们又赶到了他们的反扒地点。程春明是宁波市镇海县中国石化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工,加入反扒志愿者大队以来,已经抓获扒手60多人,是反扒志愿者大队收获最多的一名志愿者。

  记者:说实话我们第一眼看到你,我没想到你是一个反扒的志愿者,因为在我想像可能去抓小偷应该是个子高高的。

  程春明:因为你如果假设说人高马大的,你往那儿一站,那小偷一定怕,所以我们去他不当一回事,所以抓到的成功率就很高。

  记者:比较容易隐蔽?

  程春明:比较隐蔽,对。

  解说:已经临近中午的乘车高峰,程春明和两名队员也开始上车寻觅扒手。他们三人都是具有专业反扒水准的老队员了,每上一辆公交车,只需经过两三站,就可以确定车上有没有扒手,没有扒手他们就会下车转乘另一趟公交车。或者在乘客较多的站台上寻觅扒手的踪迹。而早在反扒志愿者大队成立之初,从一个普通市民变成一名专业水平的反扒能手,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时警校毕业还不到一年的民警戚海伟成为了他们带队警官。

  记者:当时像你作为一个老师,带着队员上路的时候是个什么状况?

  戚海伟:那时候队员都紧张。有一次上车以后,我要跟着小偷的。程春明那个队员太着急了,他找不到那个小偷了。他东张张西望望没找到,他就跑到我旁边挤过来硬挤过来的,把那个小偷还挤了一下,然后问我,他说戚警官,那个小偷在什么地方?那个小偷一听,戚警官?还有问小偷在哪里的?那小偷马上就下车走了。也是同一天,我抓了一个小偷,我们队员也上来帮忙。两个人抓小偷就差不多了,他也很着急跑上来。跑上来 看都不看,见腿就抱,结果把我们抓小偷的那个反扒队员一掀掀起来。好了,小偷也倒在地上,我们抓小偷的队员也倒在地上,他自己也倒在地上,还是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我傻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小偷的同伙来帮忙了?

  记者:那时候大家的心情很急迫?

  程春明:很急迫,对。

  记者:可能当时那个动作是不由自主的?

  程春明:对。你控制不住的。那小偷往前面一冲,我们也冲过去了,控制不住。

  记者:热情很高?

  程春明:很高,但是成功率不高。

  记者:那经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是不是也受打击了?

  程春明:可能有些队员慢慢地热情就有一点下降了,还是有的。

  记者:他们是不是也有一种落差?

  戚海伟:的确有少数的队员经过我们培训上路以后,经过一个月的试用,他们自己提出来申请要退出,他们说反扒工作没有我想像当中的这样,太艰苦了。

  解说:不知不觉中,整整一个中午过去了,程春明这个小组已经换乘了十几趟公交车,始终没有发现目标。根据经验,他们又来到了宁波市火车站的公交站台,由于这里的外地人比较多,因此也是扒手们经常涉猎的一个场所。

  反扒队员:这个也像,肯定是。手上挂着个衣服的那个,穿深灰色的那个衬衣,掏耳朵这个,有个小的,拿着个布包,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的后面,他已经瞄上这女孩了。

  解说:在反扒志愿者队员的指点下,我们的摄像机很快就在站台上搜寻到了嫌疑目标。这些嫌疑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哪一趟公交车进站,他们都会随着乘客上车时挤来挤去,寻找下手的机会。公交车一走,他们又退回到站台上。他们手里总是拿着一件衣服、包、雨伞、手提袋一类的东西,每次准备下手时,就拿这些东西来做掩护,以便遮挡周围人们的视线。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耐心守候,我们的摄像机还拍到了扒手们下手扒窃的经过。

  反扒工作要求反扒队员必须在扒手偷到东西后再进行抓捕,这样才能做到人赃俱获,才能使扒手真正受到法律的制裁。虽然我们拍到了扒手行窃的经过,可是扒手们却并没有偷到东西,队员们只好耐心地等待。已经接近下午4点了,程春明这个小组没有任何战果,而另外一组队员在中队长阿标的带领下,先后在好几条公交线路上寻找战机,也得没有什么收获。

  记者:我们跟的可能是你们反扒经历当中的普通的一天?

  程春明:对。一天就是我们经常是这样出来的。

  记者:从上车、下车、走路,说实在的,到上午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疲惫。

  程春明:是。

  记者:你们没有一点感觉吗?

  程春明:那怎么说,累也是累的。为什么呢?扒手他也是来回走的,我们也得换地方,在不停地运动,可以说有时候,我们坐车的过程中也可能是突然就睡着了,太疲劳了。

  李建华:有的时候我们吃饭也是盯着扒手,他到哪里,我们到哪里,盯的时间很长,也顾不上吃饭。有的时候中午一两点钟吃饭的也有,有时候到晚上八九点钟吃饭的也有。

  李信标:说真的是比较工作要辛苦。平时天不亮就出发了,要到晚上八九点钟结束。一天下来没有抓到扒手,真的感觉到很累,回到家里是一倒下就想睡了。

  解说:眼看就到了傍晚的最后一个乘车高峰,两组反扒队员又选择了扒手经常作案的乘客出行的高峰线路,继续寻找目标。程春明这个组选择了宁波市一家大商场门前的公交车站。

  记者:咱们去了亚西亚的那个车站,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都在上午的情绪当中没出来,还在怀疑能不能抓着,结果我看到了你的一个动作,很快就跑到那个车门那去了。

  程春明:对。一到站台,哗一下感觉到有几个小偷在。

  记者:你那时候意识到他们就要动手了吗?

  程春明:那肯定要动手的。当时的时候,站台上面人很多。这个小偷个子不太高的,跟着个女学生就上去,我看那个女的很大意的,刚刚电话打过一样的就塞在这旁边的,他马上就挤上去靠近那个女孩子了。

  记者:你决定跑上去的时候,你看到扒手是个什么动作?

  程春明:扒手实际就是手拿回来以后,拿回来想撤退了,要走了。

  记者:已经拿到?

  程春明:拿到手了,对。

  记者:在那一刻是最好的抓捕时机吗?

  程春明:对,最好的。你再晚一点的话他就跑出去了。

  解说:三名队员分别把两个嫌疑人制服,这时有群众拨打了110,很快110巡逻车就赶到了现场。

  现场群众:可恶!

  程春明:失主呢?手机呢?手机我们还给失主。

  队员:失主上车走掉了。

  解说:抓捕扒手最重要的就是人赃俱获,可是就在三名队员抓捕嫌疑人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失主从扒手手中抢回了手机,并没有在现场停留,而是乘坐公交车离开了现场,这一下子就为队员们的取证工作带来了难度。此时,110民警得知情况后,立即开车去追那位失主,幸运的是,失主很快被找了回来。

  失主:我真的太感激你了,我刚才在车上也一直在说。

  程春明:没事的。

  失主:对,谢谢你。我非常感谢,我刚才在车上我同学催着我急着走了。我吓死了,非常感谢啊。

  程春明:没事,没事,以后就是小心点,把东西保管好了。

  记者:你是学生吗?

  失主:我是学生。

  记者:刚才怎么回事自己还能想起来吗?

  失主:刚才就是我同学上去了,因为363路感觉就特别少,每次上车的时候人特别挤。他就在我旁边,我上去的时候因为我是有一根带子的,我是这样子插着的,这个东西刚好露在外面,他这样一抽的话我很有感觉,就旁边那个人,所以我就顺手把他拽住,我说你拿了我的手机,我同学一直在上面叫我,后来他马上就冲上来了,特别特别的好。

  记者: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吗?

  失主: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同伙,因为他也没有穿那个制服。我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他在帮我这种行为,我感觉特别感激他。

  记者:你现在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失主:现在我可能还不知道,应该说是跟我们一类,就是好心人吧,是吗?算是好心人吧,你太好了。

  解说:失主找到后,110巡逻车把两个犯罪嫌疑人押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三名队员作为目击证人也和失主一起到派出所做了笔录。这样扒手、赃物、失主、证人,几项要素都已经到位,剩下的工作就由派出所来负责处理了。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程春明这个小组圆满完成了一天的反扒工作。而另外一个组的反扒队员在中队长阿标的带领下,虽然辛苦了整整一天,却始终由于各种原因而一无所获。没有抓到扒手,队员们约定第二天星期日还要继续上路反扒。

  李信标:说一下有没有信心

  队员:有

  李信标:好

  解说:与队员分手后,阿标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在所有的志愿者中,阿标的家境是比较差的,阿标从1994年武警退役,直到2002年才在广东发展银行找到了收入稳定的一份工作。这期间的七八年时间里,一家人的生活始终非常艰难。

  记者:作为一个男人,是不是应该赚更多的钱来养家糊口这才是应该的?

  李信标的妻子:是的。在我心里想,是应该这样子。

  记者:但是阿标好像把所有的休息时间都用在了反扒上?

  李信标的妻子:都用在反扒上去了。

  记者:你能理解吗?

  李信标的妻子: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我是不同意的。我也跟他说,家里没有钱,你利用休息的时间干点别的什么的。

  记者:没办法劝不下来?

  李信标的妻子:劝不下来。他拿定主意就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里是这样子的,比人家落后了很多很多呀。

  解说:星期日一大早,我们继续与阿标这个中队的队员们上路反扒。

  记者:阿标你今天这形象我都认不出来了。

  李信标:真的,我昨天很郁闷。

  记者:为什么呢?

  李信标:小偷看见我这张脸,人家都认识,认识我我真的很无奈,没办法,逼上梁山了。昨天我想了一个晚上,后来我早上起来马上直奔那个打铁店,打铁的我把一件好衣服跟他换了。

  记者:花这么大心思然后置这么一个行头,就为了抓个贼值不值啊?

  李信标:值。真的很值的。昨天真的没办法了,我真的看见小偷真想去抓,但是要抓现成的了,他偷出来才能抓。

  记者:你今天一定有收获。

  李信标:一定有收获。

  解说:像阿标这样的反扒志愿者队员,参加反扒行动已经有2年多时间了,由于扒窃犯罪不属于重罪,例如按照宁波市的经济状况,扒窃犯罪案值达到1000元以上才能够刑事拘留。所以通常情况下,扒手总是在受到处理后,很快又重操旧业。这样就给反扒队员的反扒行动带来了难度。很多队员都成为了扒手眼中的熟面孔,渐渐地队员们也总结出了经验,在反扒的时候为自己改头换面。这一天阿标的化妆果然就起到了作用,刚一上车就发现了一个绰号叫“卓别林”的扒手,而且这个扒手非同寻常。

  记者:这个“卓别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李信标:宁波市排名前5名的2号扒窃犯罪分子。他这个扒窃一般情况下是不失手的了。

  记者:到什么程度?

  李信标:一个乘客一个他,他能把他手机偷出来。

  记者:你在车上看到“卓别林”出现的时候,那时候的心情我想可能不仅仅是激动吧?

  李信标:是有点兴奋,而且还是一个头,贼头。

  记者:你确信他没有发现你吗?

  李信标:没有发现我。

  记者:他如果发现了你他会做个什么反应?

  李信标:如果他发现了我的话,主动会跟我来打招呼。在这之前遇到了我,就李哥啊,反正我偷出来以后,亲手给你抓住,我就跟你走,去坐牢了。好像是你有本事你亲手把我抓了。就这样一种话,我当时真的是,你看着“卓别林”你等着。

  记者:憋了一口气?

  李信标:对。憋了一口气。

  记者:他伸出手指的时候,你有没有一个判断,这是不是要下手?

  李信标:他身体一贴近以后,手不由自主地就往那边(裤)袋口靠近,那个时候真的是摒住呼吸。

  记者: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到他的手上了?

  李信标:对。因为扒手在扒窃的过程中人是很僵硬的,就是全部精神全部集中到扒窃这只手上了,其实这个眼睛一定是,好了,凝固住了,眼珠子也不转了,就是这样在搞。后面视线有点挡住了,我把他衣角稍微地这样拎了一把,我继续这样在看着。

  记者:“卓别林”把这个手伸进(乘客)裤兜的时候你那一刻,你希望他拿出来的是什么?

  李信标:哪怕 5块钱,我真的,我要求已经很低了。哪怕他偷出来5块钱,我就一下子把他制服了。我可以告诉他,“卓别林”我终于亲手抓住你了。

  记者:到站了,我看到他的手空空的,没有你预想的哪怕是5块钱。

  李信标:对。我从他要下车这两秒钟,我准备抓还是不抓,我也考虑过,但是我明确地战胜了我自己,不能抓。

  解说:“卓别林”下了车,阿标和队员们只好继续寻找新的目标。一天下来,阿标他们先后在宁波火车站公交站台、1路、6路、303路等等公交车沿线反扒,可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记者:两天过去了 都没有抓住

  李信标:对我心里其实挺着急

  记者:没人给你任务啊

  李信标:定了这个角色 是吧我自己为自己要下任务的

  解说:整整两个休息日,阿标和队员们都在上路反扒,第二天就是星期一,为了不影响队员们的日常工作,我们也决定不再追踪队员们的反扒行动。可是令我们感到意外的是,星期一一大早,大队长朱贤恩就打来电话,说阿标和队员们在一辆中巴车上抓获了扒手。

  记者:你今天几点来的

  李信标:今天是6点钟就过来了。你们大老远过来来拍我们这个片子,反映我们宁波义务反扒志愿者大队抓扒手的一种风采,体现我们一种见义勇为的精神,所以这两天我们就是要真正地体现一下抓扒手。

  记者:一定要面对我们的摄像机抓到?

  李信标:其实我们很多时间,真的,从早上家里出发到晚上八九点钟,一天工作下来真的,没有抓到这个日子是很多的,但是我们大队长告诉我,扒手是抓不完的。只要我们每天在努力了,为这个我们美丽的宁波城市我们尽力了,哪怕今天没抓到,明天还要继续抓。

  解说:今天是星期一,处理完现场的事务,已经是临近正常的上班时间了,阿标急忙又赶到单位上班。阿标是广东发展银行宁波支行的一名保安,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营业大厅里维护秩序,保证银行和客户的安全。阿标参加反扒行动起初单位并不知道,还是在2003年年底,宁波市公安局授予阿标“反扒明星”的称号后,通知了阿标所在的单位,单位领导才知道了这件事。

  记者:李信标他是行里的保安,但是他在休息的时候他去做这样一件事情,您不觉得他是不是在不务正业?

  王天云:我倒不是这样认为。一个他工作确实是表现地是不错的。第二个我觉得他有这个举措,也是我们行里为社会尽义务的一个表现。因为我们是银行,它跟整个经济打交道,整个金融事业维系在我们员工队伍上。如果所有的员工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他的工作是很难符合银行这个行业的。

  记者:他在咱们行里有没有被评过先进?

  王天云:去年年底我们还给了一个特殊贡献奖。应该说也是个先进。那天晚上的晚会因为最后一个奖是我发的,我说我最后要发个特殊奖,大家应该说是蛮静的,因为不知道是发什么奖。我的嗓门也提得比较高,我最后一个奖发给李信标同志,我们的反扒英雄。同时我还开了个玩笑,我还被扒过两次,所以更应该我来发。

  记者:当时在宣布之前有没有想,这样一个表彰会可能会表彰到你?

  李信标:这个没想到。

  记者:一般情况下,可能行里如果表彰的话会表彰业绩比较强的业务人员?

  李信标:对。真的心里热乎乎的。

  记者:当时那个会场是个什么气氛,您还回忆得起来吗?

  王天云:大家是热烈鼓掌的。我觉得一个人达到认同是最重要的。我们认同一种正义,认同一种付出。我觉得大家每一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的,所以大家都非常高兴热烈鼓掌。

  解说:我们利用两天的时间来跟踪拍摄这些志愿者。两天中,我们对程春明和阿标这两个小组的行程,做了一个大概的统计,他们先后在宁波市15条公交线路,6个公交站点开展反扒行动,他们一共换乘了50多趟公交车,走遍了大半个宁波市区。两年以来,正是反扒志愿者这种付出,使宁波市公交线路上的扒窃犯罪率较以往下降了30%左右,先后有500多名犯罪嫌疑人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两年中,他们成为了宁波市各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引起了社会上的强烈反响。

  记者:现在出来反扒是不是成为你的一种习惯了?

  程春明:一休息就想到反扒去,也是一种条件反射一样的。

  记者:没有工资的第二职业 ?

  程春明:对。你要几天不去感觉还不舒服。

  记者:我有点想不通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程春明:也是个成就感。失主的钱物给他拿回来他很感动的。这种感觉特别是这样子他这个感动,我自己感觉到我就要抓小偷去。

  记者:这种成就感在日常的工作当中很难体会吗?

  程春明:其它事情我做不了,对吧?我在这个事情上可以做点好事。

  记者:这种感觉好吗?

  程春明:我感觉很好的。

  记者:这种来自于别人的认同,或者说是肯定,对于你自己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动力?

  程春明:就是,主要是这个动力。

  记者:你在反扒当中你获得的是什么呢?

  李信标:获得的就是失主对我表示感谢,市民对我的认可,特别是单位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总结起来,真的精神上是很大的满足。

  记者:我看到你曾经对记者说我希望赢得群众的掌声?

  朱贤恩:对。这个是你用义务劳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去弘扬正义。老百姓这个掌声是自觉的,又没有说你给我拍手,我给你钱。这个没用的。你又不是领导,大家捧捧你。因为人家也不认识你,说明我们反扒队员得到社会承认了,还证明你这个男人最起码是个有正义感的男人。

  解说:从第一批招收了74名反扒志愿者队员到现在,反扒志愿者大队已经先后三次公开向社会招收志愿者。两年中,有一些老队员因为家庭、工作、身体等原因而离开,又不断有新的队员加入进来,而无论人员如何流动,反扒志愿者大队的行动却始终在坚持着。

  记者:像在全国其它的城市,也曾经有过这种反扒的志愿者队伍,但是好象后来都没有坚持多久。为什么宁波这支队伍现在能坚持到两年多?

  朱贤恩:第一个要有组织。所谓有组织一个是有公安局的领导,这个是组织,大组织。作为后台,你就有法律支撑着。你还要有好素质的队员,如果素质不好,他进来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时间不长的。

  记者:维系咱们大队这种状况的原因,你觉得是什么呢?

  朱贤恩:我春节的时候请一帮反扒队员大家在一起吃饭。请吃饭的时候,也来了一两个亲戚。亲戚应该也是很亲的,比如说表姐、表哥一起在。他说你们这帮人怎么这么好?我老婆说了,他们在一起,他们这种友谊是外人无法想像的。

  程春明:就像战友一样的。

  记者:战友一样?

  程春明:对。军人是战友,我们这也是战友,反扒战友。这方面也是有危险的,这个情是挺深的。

  记者:是因为在这儿,你们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吗?

  程春明:对。应该是没有利益冲突的。因为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所以反而感觉到友谊反而更纯洁了。

  记者:在你看来这只队伍的可贵之处在哪儿?

  李谦:主要是他是一种精神,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支配着他们,支撑着他们有一种忘我献身,见义勇为这么一种精神。

  记者:这种精神可能正是我们现在这个时代——

  李谦:需要追求的,需要弘扬,值得我们学习。从某种意义上说,也超出了一般职业化人员的这种境界,他们的精神更值得弘扬,他们的品德更加高尚。 总制片人:梁建增 孙克文

  制片人:张洁

  编导:王剑峰

  记者:郝俊英

  摄像:王晓鹏 陈威

  录音:刘昶

  解说:姚宇军

  责编:宋薇

  合成:张东升

  策划主管:吴征

  执行制片人:胡劲草

  监制:李挺 庄殿君

  总监制:孙冰川 整理:唐蕾

  相关专题:央视《新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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