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古寺玉佛失窃案(图)

古寺玉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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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先来看一段成龙的大片《环游地球80天》，讲的是找玉佛的故事。而我们今天要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找玉佛的故事。画面上的玉佛，是福建崇圣禅寺的，这个寺有1130多年的历史了，这三尊玉佛正是这千年古刹的镇寺之宝，但不久前，这些玉佛出事了。

　　这雪峰寺群山环绕，清净宜人，的确是个修行的好地方，但是2004年10月15号这一天，有事了。半夜，月黑风高，一个僧人睡眼惺忪地路过大雄宝殿的时候，两眼睛腾就张开

了。为什么，原来大雄宝殿的两扇门也是开着的。

　　僧人：怎么开了？

　　他急忙喊醒了两个值班的，三人发现，大殿的地上，扔着编织袋和绳子，大门被门杠顶着，关不上。出事了。三人立马就紧张了，赶快散开，看丢什么东西没有，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们的镇寺之宝——三尊玉佛，没了。

　　玉佛没了，寂静的寺院一下炸了锅了，僧人们四散开来到处找呵，没有，到是发现，寺里的后门也开着呢，门杠都被扔在门外的草堆里，种种迹象表明，玉佛肯定已经不在寺里了，而且是从后门被人偷出去的，这让寺里的首座，也就是雪峰寺的二把人——明深和尚，大惊失色。赶快把情况报告给了远在福州的方丈。

　　方丈：我吓了一跳。

　　寺宝没了，能去哪呢，三尊玉佛，半吨重呢，偷不容易，运更不容易，所以二把手明深和尚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寺门口就一条公路，把僧人们派出去，分两头追，兴许还能找到。唉，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还有跑得快的呢。这玉佛真的没找到。

　　刚才方丈说了，玉佛是镇寺之宝呀，这下丢了，老方丈当天就住院了。因为，他心里知道，这事小不了。果不其然，国内甚至远到整个东南亚，对这一事件的报道铺天盖地。有人就问了，这三尊玉佛，到底是怎么一个由来，引的这么多人关注？

　　三尊玉佛，两尊是坐佛，一尊是卧佛，就拿坐佛来说，高0.7米，重150多公斤，那个卧佛长1.3米，重200多公斤，您就想，这三块玉，本身就有多大。我再告诉你，这是用上等的缅甸玉雕刻而成的。我再告诉你，它们都出身不凡，都是明末清初，也就是四百多年前，由缅甸国王送来的。我再告诉你，算了，来听听寺里的二当家怎么说的。

　　明深和尚：左手的安放是表示慈悲，然后这个手伸下来，表示拔众生的苦。皇宫里面国王亲自供奉的，国王把亲自供奉的国宝——卧佛，敬献给我们雪峰寺作为镇寺之宝。

　　三尊佛像造型饱满、栩栩如声。而卧佛庄严祥和的神情、肌肤般的莹润光泽、自然流畅的衣褶线条，更使显得灵秀非常。这尊缅甸国王供奉过的玉佛，究竟价值几何呢？

　　明深和尚：卧佛实际上是释迦牟尼涅磐之前的造型，躺在那里，这个特别在南宋以后，我们内地的佛教造像，特别是寺院造像已经是很少用到。

　　物以稀为贵，专家说这尊玉佛的宗教价值，那大了去了。除了它出身王室之外，雪峰寺本身来头也不小。佛教禅宗五大宗派，雪峰寺一家就独创了两个。在佛门里，可以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福建很多大庙的方丈，也就是一把手，都是从雪峰寺出去的。

　　明深和尚：东南亚等国家，日本、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菲律宾、香港、台湾都不要讲了，到新加坡、马来西亚都是义存雪峰寺开山祖师的门徒。

　　在佛教众寺院中，雪峰寺可谓地位尊崇，因此，作为雪峰寺的镇寺之宝，三尊玉佛更是千百万信徒心中的圣物，宗教价值无法估量。

　　这么珍贵的玉佛丢了，办案人员就觉得时间紧、任务重、压力大。你想，盗贼直奔主题，别的啥没动，拿着就是这三尊玉佛。估计已经找好买家了，要是卖到海外去了，再想追回来，那就难了。

　　究竟是谁偷走了玉佛呢？案发当天，警方在现场发现，大雄宝殿和寺院的后门，一旦关闭，从外面无法打开，同时，两道门上也丝毫没有撬砸的痕迹，所以，他们判断，这两道门，必然是从里面打开的。那么，这是否会是大雄宝殿内两个值守的僧人，内外勾结，配合盗贼偷走了玉佛呢？这一想法，福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处副处长唐卫军并不认同。唐卫军，对犯罪现场有着天生的敏感，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各种复杂而细微的痕迹之间的关联，而做出准确的判断。

　　福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处副处长唐卫军：他要勾结两个人，如果一个人的话，他盗贼还要回避另外一个僧人，况且这两个守夜的僧人一个60几岁，一个70岁了左右，勾结两人可能性比较小。

　　虽然盗贼勾结僧人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并非没有可能，这时，一个新的证据出现了，唐卫军在一个佛像的背后发现，这里有一个可以容下一人躲藏的空隙，同时，佛像的底部也发现了轻微的踩踏痕迹。

　　唐卫军副处长：这些是新鲜的，而且是人为的，并且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犯罪留下来的痕迹物证。

　　凭着新的证据，唐卫军完全排除了值夜僧人和盗贼联手做案的可能。

　　唐卫军副处长：如果他盗贼在勾结僧人的情况下，就没有必要躲在大佛的后面，都已经勾结好了躲在后面干吗。我呆在香灯房里多好，时间到了就直接搬出去。

　　排除了僧人内外勾结，唐卫军根据大门由内打开和佛像底部踩踏的痕迹，判断，大雄宝殿关门之前，一个贼就已经潜伏在内，在深夜打开殿门，迎接同伙。那么，参与玉佛盗窃的盗贼又有多少人呢？唐卫军开始在四周寻找各种蛛丝马迹。

　　我们俗语叫做“来时觅食鸟，逃时雨淋鸡”，盗贼来的时候都非常谨慎，当他偷完以后就像雨淋鸡一样，要赶紧逃离现场，反而会留下些痕迹物证。

　　根据现场发现的脚印、指纹，搬运玉佛的门杠等线索，唐卫军最终判断这应该是一个5到6人的盗窃团伙。

　　我们来看看手头的线索，第一不是家贼，第二是几个贼联手做案，第三事先有人潜伏做内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来，这伙外贼盯上雪峰寺，也不是一两天了。这就让警方有了顺藤摸瓜的想法，这贼很可能在最近一端时间，出入过雪峰寺。案情是否像警方想象的哪样呢？

　　前面说到，雪峰寺玉佛被盗案，迷雾重重。除了盗贼留下的脚印、指纹、门杠，警方手头真正有价值的线索不多。案子成了一件无头案，这时候警方本着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优良传统，深入雪峰寺，挨个找僧人，仔细寻找每一个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一条线索。

　　案发的第二天，就在大家都在为无法确定盗贼而着急的时候，一条重要的线索突然跳了出来。僧人回忆，在案发的前两天，雪峰寺的宾馆曾经住进了两名可疑的香客。这两个人不仅在大雄宝殿里对玉佛品头论足，同时，还不断地询问僧人的坐息时间。警方认为这两个人具有重大嫌疑，那么，他们到底又是谁呢？于是，警方开始查询登记簿。住宿登记本上显示，其中一人名叫郑阿杰，来自宁德，同时，僧人反映，他们自称是宁德霞浦人，这一发现，让警方感到时间的压力越来越大。

　　警方：它那边这种市场，文物比较多，因为它靠近出海口。

　　警方马上对霞浦的文物市场进行不间断的监控，同时，通过户口查询寻找此人，然而，查询的结果是，霞浦并没有一个名叫郑阿杰的人，那么，正常住宿为何会用化名？霞浦是否就是盗贼的窝点呢？霞浦有着重大嫌疑。

　　户口上查不到郑阿杰，警方又根据僧人的描述，给这个郑阿杰画了像，结果还是没有人能认得出来。霞浦查无此人，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又断了。两天时间过去了，侦破工作毫无进展，这可急坏了寺院的僧人！

　　明深和尚：对公安部门方面，我们好象有一点灰了心。

　　从玉佛丢失开始，作为雪峰寺的首座，平常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明深和尚一下子好象换了个人，因为，玉佛对雪峰寺来说，太重要了。

　　明深和尚：如果万一要是找不回来的话，那我们这个雪峰寺也是完蛋了，整个雪峰寺也是变黑了。

　　三尊玉佛如泥牛入海般，没了踪迹，明深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总是希望自己能为找回玉佛做点什么。

　　明深和尚：请大家来这里念伽蓝经，要以真诚心去念，要继续念下去，念到玉佛回归为止。如果玉佛没有回归的话，我们要继续念到底。

　　伽蓝殿的经声日夜不停，同伴每念一遍，明深的心就沉重一分。

　　明深和尚：说句实在的话生还不如死。

　　作为首座，明深每次安排完其它僧人的活动，就总是要到观音菩萨像前拜拜，同时，还积极地为公安机关搜集各种“线索”。

　　明深和尚：去找这些比较有神通的，北方有一个居士，她说作案的有5个人，她还说盗贼的方向在东南，距离雪峰寺有两三百里路，她说你赶紧去追，我就把这些线索提供给公安。

　　二当家明深提供的线索让警方哭笑不得，看得出，僧人们这次是真着急了。也不知道，这位居士凭什么会有这个感觉，就全当是直觉吧。可是，警方破案不能跟着感觉走，那要的是真凭实据。虽然，那个化名郑阿杰的人究竟是谁？还没有弄清楚，但警方还是判断，贼最可能藏身的还是在霞浦。于是，警方开始把目光锁定在这一地区的文物交易上。

　　连续两天，都不能确定盗贼的身份，福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大队长何鸿也在和队员不分昼夜地分析案情，何鸿，加入刑警前，曾经是福州市公安局的金牌预审员，以头脑冷静、思维敏捷著称，此次案件，作为指挥部指定的主办大队的负责人，他深知这个案件的关键所在。

　　何鸿：以快制快。

　　终于，在连续三天的焦急中，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从霞浦的监控网传来。

　　何鸿：有一伙人准备交易大宗的文物，后来经过我们的核实确定玉佛就在霞浦。

　　玉佛就在霞浦，盗贼也将在玉佛被盗的第四天进行交易，但是，这条好不容易侦查来的消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信息太模糊了。

　　何鸿：对犯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体貌特征，还有交易方式、交易地点，运输的工具等等，这些我们都不明确。

　　原来，福州警方掌握的线索，只有盗贼所要交易的时间，和并不十分明确的交易地点。而按照以往的做法，是要等充分侦察之后，才会进行抓捕。因此，是不是马上进行抓捕，让福州警方颇费踌躇。最终，指挥部下定决心：即使盗贼的信息不明确，但仍要进行抓捕。

　　何鸿：他们交易的时间不允许我们做这样一个事情侦察。

　　照理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可是，现在警方连贼是谁？在哪交易？用的是什么车都不清楚，此时要说抓贼，那是没影的事。唉，难呀，就在这时候，指挥部下了道死命令：玉佛必须要追回来。

　　刚才我们说到，警方得到消息，雪峰寺被盗的玉佛，就在霞浦，而且盗贼将在第四天把玉佛卖出去。警方拿到这条线索，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盗贼要出手，玉佛肯定会出现。而他们忧的是，很可能这是找到玉佛的最后一个机会，可话又说回来了，连贼是谁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怎么找？

　　抓捕，这个烫手的山芋被交到了何鸿的副大队长董建武手中，董建武，长相面带忠厚，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很少透出暖意，从96年至今，他抓捕犯人不下百次，无一失手，因此，也被同事戏称为“神探”。、

　　副大队长董建武：能够确认的一点，今天下午他必定把玉佛运出来是肯定的。

　　董建武守候的同时，对这一地区进行监控的一张大网也已展开，所有的参战人员都在等待。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不久，指挥部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盗贼不久前刚刚通过高速公路收费站，脱离了监控范围，但具体是什么人、什么车、车号多少仍不清楚。怎么办？所有的人都在思考。这时，董建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高速公路。

　　副大队长董建武：虽然不知道是哪辆车，就是要跟犯罪嫌疑人近一些，停车的时候你下车找高速公路那边，看一看里面的录象，从现在算起往回倒15分钟。

　　就在董建武冲过收费站，继续向前追赶的同时。下车的行动队员以最快的速度，飞扑向高速公路监控室，在监控室中，查询到前15分钟内通过收费站的所有车辆。

　　副大队长董建武：一辆大巴，两辆中巴，一辆工具车，微型面包车，你这样

　　除了两辆中巴，一辆大巴，剩下的一部工具车，一部微型面包车，你把车牌号编成短信，一个发给指挥部，另外一个你发给我。

　　载客的中巴和大巴，由于不能帮助盗贼将上百公斤的玉佛，从窝藏点，直接运送到交易地点。同时，也不能承担交易失败后，将玉佛运回的任务，因此，首先被董建武排除。

　　副大队长董建武：除了他自己能够主使的交通工具，才有可能。现在可以把范围缩小为一个面包车和一个工具车。

　　董建武和队员们在高速公路上搜索着嫌疑车辆，几分钟后，目标近一步缩小。因为指挥部通过拦截检查，已经排除了白色工具车的嫌疑。而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一辆微型面包车。确定嫌疑车辆后，董建武率领队员迅速追击，最终在一条离开高速公路的乡间小路上发现了它的踪迹。拦截后，队员们迅速控制了这辆红色微型面包车上的5名犯罪嫌疑人。

　　那么，在这辆红色的微型面包车上，是否能够发现失踪四天的玉佛呢。检查中，董建武发现，在这辆车的车尾有一个被蛇皮袋裹起的物体。

　　卧佛找到了，证明这些人正是偷走三尊玉佛的盗贼，那么另外两尊玉佛的命运又如何呢？

　　根据犯罪嫌疑人交代的地点，福州警方又突击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无人居住的房屋。

　　至此，三尊玉佛全部历完劫难，两天后，它们被送回雪峰崇圣禅寺。

　　也算是皆大欢喜。警方后来跟我们说，当时如果再晚几分钟，价值连城的卧佛，就会被卖掉了，你猜要卖多少钱，2万6，悬呵。玉佛重回雪峰崇圣禅寺，真是万幸。不过玉佛是回来了，还有没回来的呢。

　　现在明深顶礼膜拜的，就是唐代的木雕观音像，但是，如果不是当时的看门人无意中买了一部破手机，这尊观音像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明深：贼到了我们这个铁门口了，刚好这位看门师傅买了一部破手机在那里修，就想按一下看能不能用就说：喂喂，喂喂，这就被外面的贼听到，贼就以为被发现了，慌慌张张的碰到铁门里头砰的一声，门卫就出来，唐代的观音险些被盗，但方丈室就没那么幸运了。也是有几个文物，小瓶、牌的古董架给他拿走。

　　记者：损失多少

　　明深：几十万是有的。

　　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被盗贼掰弯的窗格，这样的痕迹，寺里还有很多，采访中，明深告诉记者这样一个事实：1987年大雄宝殿2个明代的双龙戏珠的花瓶被盗；1995年方丈的房间被盗；1999年方丈室再次被盗；1999年唐代木雕观音像险些被盗；2001年宋代达摩祖师像被盗；2002年寺院的服务部被盗，损失玉镯等价值2万元左右；2002年功德箱中7000多元被盗；2004年三尊玉佛被盗。

　　盗贼青睐雪峰寺不仅是因为雪峰寺文物汇粹，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盗贼：不要说是我们，随便哪个人，五六个人都可以进行盗窃。

　　盗贼对雪峰寺的防范如此不屑一顾，那么，雪峰寺又是如何防范的呢？

　　记者看到，大雄宝殿是雪峰寺存放文物最多的地方，唐代的木雕观音像、玉佛等都摆放在这里。然而，这么重要的地方，晚上却由两个老和尚看守；由于年龄偏大，即使在白天，60多岁的伏锦销售香烛时，也难免要打个盹；而将近70岁的慧光更不适合守夜。

　　慧光：耳背。

　　此外记者还看到，虽然两个老和尚分别住在大雄宝殿内的两个房间内，但房间里却很难听到大殿的声音，同时，寺庙的大院中由于没有正常的保安巡逻，因此，盗贼出入寺院如入无人之境。

　　盗贼：又不是抢，盗窃只能是秘密，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实行盗窃，有人的话一叫，我们就跑掉了。

　　追回玉佛后，记者看到，由于害怕再次被盗，三尊玉佛已经被铁条固定在基座上，其中卧佛也装上了捐赠来的报警器。看来，雪峰寺经过玉佛被盗案后，真的重视安全了。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

　　记者发现，晚上负责大殿值守的，仍然还是原来的两个老和尚。卧佛的报警器只在晚上才被打开，此外，还有一组数据，雪峰寺去年的收入达到将近340万元，雪峰寺的下院——投资高达3个多亿的旗山万佛寺正在兴建，但针对文物防盗和消防的经费又有多少呢？

　　智深和尚；一年一两万，最少的一万多。

　　看看不少吧，怎么能丢这么多东西呢，我告诉你，这个庙每年的进项有300多万，而花在看家护院上只有1万多，三百比一呀，投入不够。再看看，这里依然是两个老僧人看着，依然是时不时打着盹，依然……

　　记者：李杰

　　编辑：向华

　　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经济半小时》

　　首播时间：21：30

　　重播时间：00：35

　　12：35(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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