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 规定房价 房子能否变得便宜

　　作者：大诗

　　建设部、发改委、财政部等七部委5月11日联合出台房产新政，为保证中低价位住房的有效供应，要求房地产主管部门将住房销售价位、套型面积等控制性要求作为这些项目出让土地的前置条件。但规定房价，房子就会变便宜吗？在这里，我先讲一个我读小学时听说的故事。

　　那时候已经不割资本主义尾巴了，但是实行的还是双轨制。比如猪肉的价格分为两种，一种是国家开办的“食品站”卖的，每斤九毛八；一种是猪肉贩子卖的，每斤一块二。有一位山村老伯伯，虽然儿子很有钱也很孝顺，但是老人家一辈子自给自足惯了，钱根本用不出去。后来老人家来到镇上，看到两种价格觉得不可理解，就去质问猪肉贩子，为什么不按国家规定的价格卖肉。一番争辩，猪肉贩子就出了激将法：您老既然这么维护国家规定的价格，为什么自己不弄点肉来卖卖呢？老人一怒之下，真的跑到旁边的集市，高价采购了一堆猪肉跑过来以每斤九毛八的价格跟贩子对着卖。肉很快就卖完了，老人胜利地回家。当然，在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世界并没有改变什么。猪肉贩子还是继续卖他一块二一斤的肉。

　　这个故事在我家乡的淳朴山民中是传为笑谈的。说明即使是远离商业的山民，在他们的常识中，也并不嘉许老人这种规范市场的行为。

　　老人用九毛八的价格卖肉，并没有使猪肉变便宜。只不过从他手中买肉的人，其实只支付了一部分猪肉的价钱，另一部分是由老人贴的。即使是市场上的名义价格，老人也不可能长期地抑制，因为他的钱总是有限的，钱贴完了，这个关于价格的掩耳盗铃的游戏也就结束了。

　　食品站每天都以九毛八的价格卖肉，它是不是就使猪肉变便宜了呢？其实也没有。到食品站买肉，需要很早就去排队，而且每天都只有一部分人能够买到猪肉。如果将所有人排队消耗的时间换算成钱再平均一下，他们花费的成本其实与买高价肉相等。

　　现在猪肉比那个时候要贵。但是人们收入的增长，超过猪肉价格涨幅几十倍。所以对现在的人来说，其实猪肉比那时候要便宜得多。那么是什么把猪肉弄便宜了呢？

　　最根本的一个原因，是现在猪肉的供应能力远远超过了当时。而猪肉的供应能力之所以突飞猛进，正是因为后来国家取消了食品站，不再对猪肉的价格和销售渠道进行任何管制。赚钱的冲动使得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养猪，最终只有效率最高的养猪者继续留在这个行业。同时，养猪的竞争，带动了上游产业比如育种业、饲料业的快速发展，养猪的技术因而不断提升。

　　由此可见，要降低猪肉的价格，靠有人贴补是不行的，那样的结果是总有一天会无法维持。靠政府规定价格也是不行的，那样只会造成短缺、排队和赌大运。更严重的是，对市场的任何扭曲，最终都会破坏价格信号对供给的驱动作用，而使得社会永远无法达到富足。

　　将这个例子套用到当前的房价问题上，就会发现存在惊人的相似。经济适用房就像食品站的肉，虽然便宜但永远不会让每个人都能买得到。而商品房就像猪肉贩子的肉，虽然不用排队，但是价格却偏高。

　　让房价降下来，是每个城市人的心愿。但是依靠政府来规定房价，或者提供更多的经济适用房，并不能让大家买得起并且买得到房子。唯一有效的方法，只能是放开从土地开发直到最终房屋销售的市场管制，通过市场供应的增加来最终降低房价。

　　目前七部委出台的稳定房价的政策中，有一条是针对中低价房屋的，政府在出让土地的同时规定房屋的售价，此规定燃起了许多人对房价降低的希冀。但是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对此难以寄予厚望。如果房价受到限制，开发商将不会有任何动力来改善房屋的品质，降低成本才是他们增加利润的唯一有效手段。这样的结果，只能使得低价房市场上充斥着低档材料拼凑而成的劣质房屋。

　　相信市场还是相信规定，这是一个基本的判断，这一判断将左右公共决策，影响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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