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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嘎:我不是可可西里保护神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13日17:32 外滩画报

  他一面坚定地打击那些为了金钱而丧失良知的盗猎者,一面又同样坚定地与商业、市场频繁接触。他那近乎霸道的个 性、康巴汉子的硬气帮助他捍卫过生命,也招来些许非议

  外滩记者贺莉丹/报道

  4月的上海,已临近初夏。

  藏人才嘎还穿着竖条纹的西服,里面是件鹅黄色的衬衣。习惯了羽绒服的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单薄的衣服,因为可 可西里现在的气温仍是零下15度。

  这位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以下简称管理局)局长,是许多媒体字眼里的“可可西里保护神”。

  他一面坚定地打击那些为了金钱而丧失良知的盗猎者,一面又同样坚定地与商业、市场频繁接触。他那近乎霸道的个 性、康巴汉子的硬气帮助他捍卫过生命,也招来些许非议。

  此番他来上海,是为藏羚羊“拉选票”,他希望藏羚羊能成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吉祥物。

  “土著人”

  玉树是个很好听的地名,但它实际却跟“玉树琼花”那种神妙美丽毫不搭界。深卧在青藏高原腹地的这个县,是一片 遥远的高寒冷地,自然环境极其恶劣。

  1952年,才嘎就出生在这里的一个牧民家庭,藏名叫才仁东珠,而母亲更愿意叫自己的儿子为才嘎,寓意珍爱生 命。

  才嘎一岁多时,父亲就不幸病逝了,他从此跟着孤苦的母亲和羊群,在青藏高原的深山和草原上一天天长大。

  参军改变了才嘎的命运。16岁那年,只读过几年小学的才嘎报名参军,排长、连长、参谋、科长、武装部长、政委 一路下来。在部队的32年间,他走遍了可可西里,也从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尕娃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康巴汉子。1990年 转业后,才嘎担任曲麻莱县副县长。曲麻莱是个非常小而又十分贫困的牧业县。

  六年后,在曲玛莱县换届选举之时,才嘎决定退出县长竞选,主动要求到刚刚成立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工作 。

  “我是被索南达杰事迹感动的。”才嘎这样解释他的初衷。

  为保护可可西里的藏羚羊,1992年,治多县委副书记索南达杰组建了西部工委,亲自带队巡山。1994年1月 18日,索南达杰在与盗猎分子搏斗中牺牲。

  曲麻莱县和索南达杰所在的治多县仅一江之隔,才嘎亲眼目睹了一车车被缴获的藏羚羊皮,看到了为藏羚羊流血牺牲 的同志,他说:“许多人都在哭泣,而我决定要做点什么。”

  可可西里,在蒙古语中,意为"美丽的少女",在藏语中则意为"青翠的山梁"。这个面积为4.5万平方公里的青 藏高原脊梁处,在海拔4500米到海拔6000米之间。

  在才嘎的记忆中,1990年代初期的可可西里,随处可见到成群奔跑的岩羊和藏羚羊。1985年,可可西里还生 活着100多万只藏羚羊。

  但是好景不长,人们发现了可可西里的宝石和砂金,发现了湖里可以卖高价的卤虫,几千人日夜不停地挖金、找宝石 、捞卤虫,所到之处,草地皆被毁。

  再后来,这些人发现,藏羚羊更是一个生财之道。国际上流行天价“沙图什”披肩是用藏羚羊绒编织成的,藏羚羊的 羊绒被称为“软黄金”,1只藏羚羊身上才能提取100克的羊绒,而制成一条披肩要5只藏羚羊的生命。

  每年的6月中旬至7月中旬是藏羚羊大规模的迁徙活动期,上万只藏羚羊聚集在昆仑山口、楚玛尔河、不冻泉、可可 西里、沱沱河一带向西前往卓乃湖、太阳湖产仔。迁徙途中,它们遭到疯狂的捕杀。

  很快,藏羚羊从100万只下降到1.5万只,濒临灭绝。

  战斗

  1995年,在索南达杰牺牲后,其妹夫扎巴多杰重组西部工委,并将队伍命名为“野牦牛队”。几年来,着装不整 的“野牦牛队”队员怀揣几个人合用一支的自动步枪,开着破旧的吉普车巡逻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共破获盗猎案件数十起,查 缴藏羚羊皮近万张。

  1997年年底,NGO组织 “绿色江河”在可可西里建立起中国民间第一个自然保护站,以“索南达杰”命名。

  以前,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保护属多头管理。当时,无论是林业派出所、野牦牛队,还是工商、税务等部门,“只要有 制服的,都可以设立关卡,充当临时执法员”。盗猎者穿梭缝隙之间,“十进九出”,猖獗异常。

  1997年,国务院批准成立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并成立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编者注:随 后3年,“野牦牛队”与管理局并存,并且两者时常发生冲突。2001年初,青海省政府决定撤消“野牦牛队”,其中24 名成员归并管理局,保护区实现统一管理。)

  面对荷枪实弹设备精良的盗猎者,1997年,才嘎接手保护局时,他的全部家当就是:21个人、一辆翻过跟斗的 老掉牙的北京吉普、1万元欠债,下面没有1个保护站。

  才嘎东奔西走想办法,把办公地从临时租房里搬出来,建立了独院的“大本营”;在部队呆过的才嘎用军事化方法训 练他的队伍,组织人员学政策、学法律、学环保知识,使管理很快上了正轨。接下来,他到处求人借钱,建立了五道梁前沿保 护站,之后又陆续建立起不冻泉、楚玛尔河、沱沱河和卓乃湖4个站。保护管理范围覆盖了整个可可西里地区,并封锁住了可 可西里的各主要关口。

  2002年5月,才嘎得到一个线索,在距离可可西里1000多公里的青海省和新疆省的交界处,有批盗猎分子准 备进入可可西里猎杀藏羚羊,手中可能持有大量武器。

  才嘎心急如焚,带着9名队员,开着3辆车日夜追赶。当时,可可西里的气温是零下20度,队员们在车里饿了吃干 饼子,渴了啃冻成冰块的矿泉水。在追踪了6天5夜后,他们在戈壁上发现了两道可疑的车辙。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追击,队员 们将盗猎者全部抓获,并缴获三支步枪和一万多发子弹。“这是我们最成功的一次破获,就在他们即将举枪的时候,我们赶到 了,没有一只藏羚羊被打死。”才嘎说。

  与盗猎者斗争只有勇气是不够的。管理局执法队没有配备枪支,无法震慑盗猎者。才嘎只能冒险,他利用过去公安局 的关系,弄来了一些手枪的皮套子,然后让去巡山的队员在枪套里面装上一块石头,每人背一个。“发现盗猎的时候,就把手 放在枪套上,理直气壮地吓唬他们”。

  才嘎和他的小伙子们,还有其他保护藏羚羊组织的努力没有白费,2002年,藏羚羊的数量增加到3万只。而到了 2005年,藏羚羊的数目达到5万只。专家说,这个数字已经算是恢复到正常的繁殖增长水平线上了。

  “瘟神”

  在巡山队员眼中,才嘎颇具威严。才嘎跟人打招呼时,先叫声“哎”,然后盯着你看,在你肩上拍两下算是对你表示 亲热了。

  在才嘎带领和组织下,可可西里保护区近几年先后组织过大小规模巡山160多次,行程近40万公里,破获盗猎案 件76起,抓获犯罪人284人,还有3万多张藏羚羊皮。

  在可可西里,才嘎被盗猎者称为“瘟神”。

  1997年到2002年,是盗猎者很猖獗的时期,才嘎亲手将不少盗猎者送进了监狱,很多盗猎者对才嘎是又怕又 恨。

  盗猎分子私下打听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才嘎在不在?”才嘎接到过不少恐吓电话,对方语气都很凶狠,恐吓才嘎“ 不要变成索南达杰”;也有人给才嘎送钱要他放人放东西。有一次,才嘎的车停在格尔木,车窗被砸了,车胎也扎破了,这算 是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才嘎说:“我断了很多人的财路,但我没有怕,我的性格就是要跟他们比个高低,把工作干下去。”

  可可西里管理局志愿者办公室主任王海林还记得,有一次,一批盗猎分子带着刀冲进了才嘎的办公室。才嘎说:“你 们盗猎藏羚羊是犯法的,我不会放过一个。”王海林当时正好拿着一台摄像机,盗猎分子有些害怕被拍下来,就走了。

  柔情

  “他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是我们藏人中的一条铁汉。”管理局执法队的小伙子们说。

  有着“野牦牛”之称的才嘎,对藏羚羊却是少有的慈爱。

  被剥去皮的母藏羚羊临死之前回望自己年幼的孩子、雪地里被盗猎者杀害后丢弃的雌藏羚羊头……这样的场面,常常 让才嘎动容。

  三年前,才嘎救助了才出生几天的小羊 “爱羚”,他把消炎药和酵母片掺在牛奶里嘴对嘴一口一口喂“爱羚”。

  “在无人区,我们即便是无粮可吃的时候,也不会吃缴获的藏羚羊肉。”才嘎最难以忍受的是看到小藏羚死在自己的 怀中。

  才嘎的宝贝是女儿:“我每次巡山前,姑娘都会送我上车,她抱着我,脸紧紧地贴住我,不肯放。我的车走了,她就 掉泪。”

  才嘎女儿的柔情印在了导演陆川的心中,并在电影《可可西里》最后的时候,“克隆”了女儿送别的场景。而“女儿 ”的扮演者,正是才嘎18岁的小女儿。

  非议

  2001年,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统一管辖藏羚羊的保护后,才嘎始终处在非议和猜疑的旋涡中,关于做秀、 关于商业、关于野牦牛队队员和保护区工作人员不合,甚至发生武斗的传言时常围绕着他。

  在才嘎看来,宣传公关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巡山。全国巡回图片展、全国招募志愿者参与保护藏羚羊,让可可西里和藏 羚羊成为全国皆知,捐赠随之增加,还对盗猎者起到了威慑作用。

  2005年,才嘎对公关、包装的概念更加了解。

  “藏羚羊是动物里的运动健将,奔跑的动作与刘翔的跨栏动作一模一样。”才嘎成了藏羚羊的“宣传公关”人员,从 可可西里到北京,从北京到上海,从上海又赶往广州……他说自己正在准备把申请吉祥物的过程写下来,将来有可能出书。

  下一步,才嘎准备开发可可西里生态探险旅游,一家公司已经在可可西里成立,计划每年接待一二百名游客。旅游区 域限制在可可西里的实验区和缓冲区内,核心区被设定为旅游的禁地。而这些遭到了一些专家的反对。

  多次进入青藏高原的王方辰,是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常务理事,也是珍稀动物专业委员会秘书长。他说:“在可可西里 ,只要有游人一来,便意味着破坏。”

  “为了吃饭,去开发生态旅游,怎么能行?”很多人不解,对吃财政饭的“藏羚羊保护者”来说,吃饱饭就意味着应 该干好保护的事,同时还要花好社会捐助的钱。

  才嘎并不担心自己被批评与商业活动有太多联系。他说,管理局一年需要经费50万元,现在拨款仅20万元,赞助 、旅游都将成为可可西里保护的资金来源,“但一切都必须以自然保护为中心。”

  “无论是野牦牛队,还是绿色江河组织,真正的保护者没有利益的区别。我们用生命在捍卫高原的这群小生命,这是 真枪实弹的斗争,不是做秀。”

  才嘎激动了,眼睛睁得很大,他拒绝称自己为可可西里的保护神。他说:“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应该是保护藏羚 羊的小伙子们。”

  如今,在可可西里境内和周边公路沿线随处可以看到藏羚羊,以前藏羚羊见了人就惊慌失措,现在公路边经常可以见 到成群的藏羚羊,它们竖着耳朵,好奇地看着人,优雅地漫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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