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性人不是摇钱树

　　有中国首席变形博士之称的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陈焕然医生说，如今有不少医疗机构拿那些易性癖患者“作秀”，胡乱炒作，把他们当成摇钱树。

　　撰稿／李泽旭(记者)

　　2005年5月16日，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一锤定音：撤销一审判决；被告南京东方医院

赔偿原告高婷婷损失5万元。“南京第一变性案”以高婷婷(原名高云贵)的胜诉告终。

　　这桩官司的由来是这样的。2004年6月7日，高婷婷与南京东方医院签订合作协议书，由东方医院免费为他做变性手术，高婷婷配合医院接受媒体采访，保证医院的独家报道权。但在高完成鼻子整形和激光脱须手术后，医院却以他不具备手术条件为由决定暂缓手术。为此，高婷婷将东方医院告上南京市秦淮区法院，要求医院继续履行协议。2004年9月21日，法院一审驳回高婷婷诉讼请求。于是高婷婷上诉。

　　5月底，本刊记者找到正在离山东莒县家不远的一个小地方打工的高婷婷，已连续20天换了20份工作的他正在为寻找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犯愁。

　　“往前走很难的，但是退也退不回去了……”高婷婷似乎为走上变性这条路后悔了。

　　骑虎难下

　　面对本刊记者，高婷婷袒露了自己10年变性心理历程，与以往的诉说所不同的是，在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的他似乎有了更深的思考。

　　高婷婷告诉记者，1994年他有了想做女人的愿望，但还不是很强烈。心理最初的变化源自在部队当兵时。“看到部队的文艺女兵，感觉很好，想和她们一起表演节目，很羡慕她们穿裙子的样子。”

　　1998年，婚后一个月，他第一次从报纸上看到变性手术的报道，产生了做变性手术的想法。“但是我很怕痛，所以当时还只是个想法。”

　　1999年，高婷婷的妻子周女士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儿，而此时“他变她”的愿望在高婷婷心中却越来越强烈了，抱着孩子也有想充当母亲角色的想法。晚上，他半开玩笑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在高婷婷《男，也要做美女》的自传稿中，他这样记述了当时的情景：“她很仔细地打量我：‘你的眼睛和嘴像女的。你的鼻子大，要是把鼻子整小点，你愿意变就变吧。’第二天，卖完报纸，我用妻子的口红在自己嘴唇上抹了抹，对着镜子笑了笑，感觉自己就是个性感的女孩。我又把十个指甲涂成了红色，穿上妻子的连衣裙，天黑时候，我骑自行车在街上转了两圈。我突然觉得：‘做女人的感觉真好。’”

　　母亲知道了他想做女人的想法后非常害怕，坚决不同意。高婷婷的头发留长了剪短，剪短了又再留长，反反复复，内心的矛盾与抗争就像头发一样消消长长。

　　2000年在青岛打工时的一段记述展示了他的心理矛盾。“认为做女人的想法难以实现，我来到青岛大桥想纵身往大海里跳。有记者帮我联系了青岛广济心理医院的张院长给我做心理辅导。后来我还是想自杀，被110民警从海水中救了起来。我又到了广济心理医院，医生给了我一套女装，让我换上。我感到做男人难，做女人难，从男人变成女人更难。”

　　“我当时和母亲通了电话，希望他们不要再反对了。他们无奈地同意了，但是对我说，变了可别回来找我们。”高婷婷告诉记者，在他心里最难受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压力和刺激。“2003年的正月，我和妻子一起去外地打工，那时候我已经经常穿女装，她看到之后不高兴，不想和我在一起工作。她找了一份工作，不告诉我地址，也不和我联系。虽然同在青岛但是我和她联系不上了，她不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长达半年多，这个伤害其实对我是很大的。当年秋天我开始正式穿着女装，以女儿身去做电视节目，想拉点赞助做手术，但是不尽如人意。如果她常和我在一起的话，多关心我，我想我也不会留起长发、穿上女装，我感受到的刺激，加剧了我变性的想法，最终走上变性这一步。冬天我去了济南，联系做手术。逐渐走上这条路，往前走很难，但是退也退不回去了。”

　　是谁在炒作

　　采访中高婷婷告诉记者：“拿到赔偿的钱之后我打算继续进行下一步手术。到上海或者北京找技术力量强、有爱心、有医德、真心为我好的医院，不想再被医院利用炒作。”

　　高婷婷已经厌烦了被炒作，他透露了一个想法：如果变性手术完成，他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从高婷婷的讲述中，记者发现，造成他现在骑虎难下局面的另外一个因素就是，他已经被推到了公众面前，很难回头了。

　　对此，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陈焕然博士归结为四个字：胡乱炒作。他说，如今不少医疗机构拿这些可怜的易性癖患者“做事”，把他们当成摇钱树。其实，变性手术是整形外科里面最难的一个手术，集外科手术之大成，需要多个学科的共同配合才能完成。据估计，目前国内易性癖患者在二十七八万左右，已实施变性手术的大概有300例左右，其中八九成是在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实施的。

　　陈焕然博士认为高婷婷现在的这种状况还很不稳定，建议先不要继续做变性手术。应当首先去做心理鉴定和测试，然后找好的心理医生进行调整。即使鉴定出确实是易性癖病，还要找到一个手术的最佳时机。

　　“我和我的病人在谈愈后和前景的时候常说，第一，这个手术不是首选；第二，这个手术会是劳民伤财；第三，现有的医疗技术，哪怕是国外的医疗技术都不能达到你想要的变性后的结果。”陈焕然博士说，每年有2000多个病人要求做变性手术，但并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条件真正实施手术。

　　陈焕然博士认为，实施变性手术的医疗机构需经国家卫生部授权，而且实施手术需经非常严格的审核程序，涉及医疗诊断与评估、精神鉴定、司法评估等等很多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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