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与科学斗上了

　　( 《当科学遇到宗教》[美]伊安·巴伯著苏贤贵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4年3月版16元)

　　韩福东

　　“上帝和科学又斗上了！”今年5月的堪萨斯州，上映了一出好戏。在该州公立学校

应该如何教授进化论的听证会上 ，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展开了交锋。该州教育委员会有修改教学大纲的想法，他们对学校教材中以“真理”面貌出现的进化论 很有意见，想用“神创论”或“智能设计论”来平衡一下。这种主张遭到无神论科学家的反对是在意料之中的。

　　近年来，随着天文学、量子物理学、进化论、遗传学和神经学等现代科学的发展，宗教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堪萨斯 州的交锋，深刻地凸显了科学与宗教间的“冲突”。

　　伊安·巴伯在他所著的《当科学遇到宗教》一书中，试图调和两者之间的紧张关系，这无疑是一份艰难的工作。按照 巴伯的划分，在科学和宗教是何种关系这一问题上，存在着4种不同的观点。其中“冲突”论是最受传媒关注的。巴伯说，“ 圣经直解论者们相信进化论与宗教信仰冲突，无神论科学家声称进化的科学证据与任何形式的有神论都不相容。这两群人在宣 称一个人不可能既相信上帝又相信进化论时，是一致的，尽管他们在接受何者方面有不同。对于他们而言，科学与宗教是敌人 。”

　　科学和宗教真的是注定水火不容么？在科学和宗教“冲突”的观点之外，还有其他三种立场存在，那就是科学和宗教 “无关”、可以“对话”及能够“整合”。

　　持科学与宗教“无关”观点的一个例子，是美国国家科学院为回应公立学校的生物课程和基督教创世论之间的冲突， 而在1984年出版的一本小册子中主张：“宗教与科学是人类思想的两个独立的、相互排斥的领域，它们在同一场合的出现 会导致对科学理论和宗教信仰两者的误解。”

　　而巴伯本人，更倾向于后两种观点，也就是宗教和科学可以“对话”及能够“整合”。在他看来，一些反宗教人士， 代表的只是一种唯物主义哲学立场，而非科学本身。

　　巴伯是芝加哥大学的物理学博士，后又获得耶鲁大学神学硕士，在退休之前，他一直在明尼苏达州教授物理学和宗教 。这个受过科学和神学两方面专业训练的学者，并不回避自己的倾向，但又懂得给不同的立场相仿的篇幅以表达。

　　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宗教为何仍然具有持久的生命力，并且获得很多一流自然科学家(如爱因斯坦)的信奉，在我 看来，这很大程度上来自科学的局限性，在很多问题上它不具备证伪能力。所以，当创立进化论的达尔文声称进化的过程是上 帝创造时，无神论科学家可以指其荒谬，但却缺乏对这一说辞的证伪能力，科学的局限给了宗教在同一问题上不同的言说空间 。

　　科学与宗教的“对话”和“整合”主张是怎样产生的？巴伯说，当科学在他的边界提出他自己所无法回答的极限问题 时(例如，宇宙为什么是有序的、可理解的？)，或者当人们用科学的概念做类比，来谈论上帝同世界的关系问题时，对话就 有可能产生。而“整合”论者比“对话”论更进一步，他们试图把宗教和科学两个学科更紧密地整合起来，产生一种更系统、 更广泛的伙伴关系。例如，最近天文学家们认为，早期宇宙中的物理常数似乎是通过设计而微调过的。如果大爆炸之后1秒时 刻的膨胀率稍微小一丁点，那么，宇宙就会在生命所需的化学元素形成之前坍塌。如果膨胀率稍微大一丁点，那么生命的进化 就不会发生——“整合”论者据此认为，这为上帝的存在提供了暗示性的证据。

　　这本书谈论的“宗教”是狭义的基督教神学，所以它的视野并不够开阔。在且仅在“量子物理学的意蕴”一章中，用 极少的篇幅提到“东方神秘主义”，言语中也似乎透露出一种文化隔膜下的偏见。事实上，东方的神秘主义和宗教，如道教、 佛教、印度教，比基督教有更成系统且逻辑严密的理论体系，它们与当代科学的对话能力在我看来是胜过基督教的。它们与现 代科学的“冲突”、“对话”和“整合”，是另一饶有趣味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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