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纪录片《对日诉讼》主创新浪聊天实录(2)

　　主持人小马 ： 刚才你说到我们应该做什么？网友马上给出了他们的方案。

　　网友：“勿忘国耻，抵制日货”。

　　主持人小马 ： 但是这是否可行，很多事情要通过一定渠道才能做，比如康律师他们现在做的事情都是有一定可行性的，通过付出可以得到民众的回应或者回报。

　　网友：我非常感谢康律师他们做的事情，对你们表示尊敬，同时也对这部片子充满期待。

　　网友：我看完片子以后，我能做点什么？我有什么渠道？有什么样的途径能让我做点什么？

　　主持人小马 ： 这个问题我们嘉宾怎么回答？

　　刘鸿彦 ： 我也在想，我觉得这部片子会给每一个看过片子的人很大的冲击，我们到底能做什么，这应该是一种非常理性的做法，而不止是简单的抗议、游行、示威、抵制日货，为什么抵制日货不可行？说句实在话，有些日货质量确实不错，很多人购买电器的时候为什么选择日货？他们东西确实做得好。还有一点，我有一段时间非常想支持国货，这不止针对日货，还针对欧美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在支持国货过程当中很痛苦，很受打击，我非常想支持它，但是它反过来给我很大麻烦和困难。

　　我这两天看到一个新闻，中国百家民企搞一个大会，产业报国，我觉得他们这种做法，不是空喊口号，首先要把我民族产业振兴起来，很多东西做得好，我们就不用提倡抵制什么货，我们的经济就会强大起来，有自己的竞争力。

　　父母对孩子的历史教育近些年在逐渐的淡漠，一代一代淡漠。当然也可以像康律师一样，真正参加到对日诉讼这样一个大的诉讼团里面，诉讼团里中国律师是比较少的，为什么？我相信很多是不言而喻的。

　　主持人小马 ：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在提前准备看资料的时候，也想问康律师这个问题，我们都说日本很多年轻人不了解这段历史或者对日诉讼很困难，那么你和你一起工作战斗的同事们得到的支持够多吗？或者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自身做的足够吗？

　　康健 ： 对日诉讼问题，我相信每个中国人从心底来说是支持和关注的，最起码是关注的。但是行动上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是随着这些年我们对日诉讼往前推动，国内关注程度越来越强了。最突出的表现是媒体上反应比较多了，因为国民关注程度，很多情况下是通过媒体反映出来的，日本国民关注程度，实际很多是通过日本媒体反映出来的。从发展来看，这些年还是在往前推进，但是我想我们怎么来思考，怎么关注这个问题，我们要行使自己的权利，但是又要有理有利有节地来做事，我们更多要想这些，因为你要想成功必须这样做。我们中国人是多，但是我们不是乌合之众，把拳头攥在一起，打击面也不能太窄。

　　我想谈一下刚才你说有位网友谈的，“勿忘国耻，抵制日货”，勿忘国耻是对的，但是抵制日货，什么叫日货？在中国投资的日本企业，中外合资的，叫日货还是中国货？不好说。日本国民中确实也有一些有良心的人，我们不能一概而论否定日本人，当年有战争罪行的日本企业也是不多的，尽管他们全民参战，他们也有责任，但是真正实行战争犯罪的还不是那么多，当时招劳工的35家企业，现在存在的还有20多家，所以我觉得对于没有战争罪行，没有直接实施战争罪行的这些日本企业来说，我们如果还抵制日货，就会殃及他们，作为中国人来说我们不应该那样。对于确实直接实施战争罪行的企业，我认为我们警告他是不为过的，这种警告不是暴力警告，我们拿事实警告他，你没有承担战争责任之前，你要认真对待，中国人没有忘这个事，这个债务不会消失，起码对这些还在中国有投资的日本企业，当他们堂而皇之进来的时候，他们对那段历史进行掩盖和不承认，我认为我们就要提醒并警告他们。

　　所以我觉得应该这样区别对待，所以前一段时间我们公布一批日本企业名单。

　　主持人小马 ： 这个名单在网上流传很广。我细细看了一遍，我得承认在那之后我用的东西或者我的生活中还是跟那些企业的产品相关的。我想很多人跟我一样，有的时候无可避免或者不自知地愤慨过后而无所作为。问一下鹿敏，你接触康健律师多长时间？她的对日诉讼状况如何？她身边支持者是否很多？

　　鹿敏 ： 我支持康律师已经很长时间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从八四事件开始介入，然后才认识康律师，我没有想到康律师十年当中全靠个人投入，她自己不愿意说，但是我觉得我应该给她说出来，康律师是一个老律师，八十年代开始做律师，如果按照她的资格，她其实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可以过得很舒服，大家都知道老律师做一个案子她的收入是很好的。但是现在我跟康律师打交道这么长时间，她办公室所有打印纸都是两面的，废纸打印完以后再打印，她跟我联络有时候都是通过e-mail，因为这样可以省钱，十年的官司，她来回去日本的费用太多了。日本律师来进行调查，跟这些劳工，跟这些慰安妇进行接触，她个人投入很多，但是康律师不愿意说。我采访日本律师的时候，律师团团长就说，十年前他知道这个官司很难，从黑头发打到白头发，现在康律师头发也白了，可以看到她有多难。

　　刘鸿彦 ： 很多网友都不知道，这些受害者们每一次去日本，包括日本律师团来中国，所有费用都是日本律师在承担，我觉得我陈述的是事实。

　　主持人小马 ： 我看到资料中这一点，也有点意外，这一点应该告诉网友。

　　我们说到另外一个话题，比如在日本有些有良知或者有责任感的人，他们做得非常好，前一段时间日本友人松冈环做客新浪聊天，她每年8月15日都组织人去纪念馆，纪念那些英魂。很多人没有做到，一个日本小学教师做到了。这是我们看到得好的一面，更多是困难一面，我们两方面都要说。困难的一面，这个问题很大，我们希望嘉宾把在十年诉讼中、拍片子过程中体会最深的点说出来，。

　　康健 ： 清理六十年前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造成的灾难和罪行本身就是很大的困难，受害者都已经是高龄，大部分还去世，各方面不利因素挺多，调查很困难。但是到日本，我说我们中国方面主要困难是调查方面非常难，涉及面很广。再有投入时间非常多，这十年中我，还有我的助手，还有其他律师参与调查，基本上没有休息日，星期五晚上赶火车走了，星期天晚上回来，星期一上班，后来时间不够用了，占用大量上班时间、工作时间，对我们平时在国内一些业务冲击非常大。

　　再有一个，日本政府主流政治态度是否定历史、推卸责任的，他们这些主流政治家们主导政治立场就是不承担战争责任，有一些政治家还是有良心的，但是非常少，有些议员我都见过他们，到中国来的时候态度还是挺虔诚的，日本政府的代理人在日本法庭上态度是非常强硬的，不承担责任，根本不谈事实，日本公司也是一样，那些大公司到中国赚钱，财源滚滚流到腰包里，获得巨大经济利益，而在日本法庭上他否定那些历史，很轻蔑地否定，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日本法官据此就裁判我们败诉，让人无法接受。

　　我要说的是在日本我们碰到的最大障碍，就是它的主流政治态度是否定历史，推卸责任，而且日本国民很不了解那些历史。

　　再一个就是资金困难也非常大，在国内诉讼里，异地诉讼牵扯费用很大，更何况到日本国诉讼。我们不是一点没有接受过捐助，大的募捐是没有的，原来未被起诉的编导赵冬林给我们捐助五千元，他把他的稿费给我们捐出来，我们那次碰到香港律师给我们捐助几千元，我们挺感动的，可是到日本诉讼一个飞机票几千元，所以这十年的花费，二十多个诉讼90%以上的费用都是用日本民间募集的捐款，除了日本律师拿出来，还有他们的支援会，可是这些支援会都不属于富人阶层，支持教科书修改的那些日本团队，资金是很雄厚的。我们这种官司就是靠民间来打，而且还是不很富有的有良心日本国民。我们到日本以后跟他们一起募捐，几百日元，几千日元，不是那么容易。但是确实基于这种良心和每个人有多大力出多大力，我们就坚持了长达十年的诉讼。

　　当然我们要继续往下走的话，日本政府政治立场和资金问题仍然是我们面临的主要困难，我们已经明显感到压力，但是我作为中方律师之一跟日本律师已经有共识，再难我们也要坚持下来。说得大一点，这不仅是中国人的尊严，我觉得是对人类尊严的一种维护，我们必须得坚持下来。我们希望能坚持更长。

　　网友：为什么不在国内进行比较有规模的募捐活动？应该是有很多人响应的，包括企业。

　　主持人小马 ： 这个问题可能早就被提出来过，为什么现在还是这样？只是私人的小规模的捐助？原因是什么？

　　康健 ： 我们希望有序的募捐，设立基金会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一直努力在国内设立基金会，今年7月份我们通过法律援助基金会宣布设立对日索赔基金，没有多大宣传，但是媒体有报道，有些人还不了解。在此我想跟大家再次说一下，如果有企业或者公民个人想捐助，可以跟我们中华全国律师协会或者中国法律援助基金会联系，最近我们可能要公布基金管理规则。我们希望善款一定要善用，不能让它出现不和谐声音，那绝对不允许。在这方面，因为任何时候只要监督不严，都会出现一些拐弯的事情，我们不希望这个事情出现波折。

　　主持人小马 ： 这个细节出来以后请第一时间跟我们新浪网联系，推广它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我们预告页中有这样的标题，日本律师或者日本人为什么帮助中国人？你在拍摄过程中感受是什么？

　　鹿敏 ： 这是两个方面，我跟日本律师接触的个人感受，开始很不信任他们，他们不是中国人，为什么帮中国人打官司？开始跟他们接触，我都不愿意跟他们一块说话，因为我觉得他们是日本人。后来跟他们接触多了以后，一个是日本律师自己说，他说他参观平顶山纪念馆，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看到受害者的姿势，那些遗骨，这样的冲击是他这么多年来没有过的，良心上过不去。现在日本政府还不承认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日本人不还原历史真使他良心上过不去，这是他们的初衷。

　　再有一点，我问他，你做这个事是跟日本政府打官司，日本政府当然反对，你是不是不爱日本？他跟我说，我就是因为爱律师这个职业才做这件事，我就是不希望日本成为亚洲和其它国家不信任的国家，我才做这个事。我觉得这对我是有冲击的，一个日本人他能够为自己的国家去做这件事情，我们中国人面对这段历史的时候自己应该做什么？像刚才制片人说的，我们也是希望这个节目播出以后，大家能够反思一下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不可能指望日本人解决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问题，中国人的问题还得靠中国人自己来解决。

　　刘鸿彦 ： 其实日本的问题，中国人可以帮助他们解决。中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一个民族，重要的是对这件事情重视不重视，把你们对超级女声的关注度和投入的时间、精力以及财力，用到这样一个事情方面，我相信没有中国人做不到的事，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做。我只是举一个例子，并不是针对这个。

　　网友：请问一下在片子中是否有在中国法院起诉的民间索赔案子的报道？如果没有，是否有计划要做？

　　鹿敏 ： 还没有在国内起诉。

　　康健 ： 我们实际在2000年12月份的时候向河北省高级法院递交过诉状，中国劳工起诉日本几家企业，因为我们认为，起诉日本公司，在中国法院行使管辖权在法律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诉状在法院一直搁置。当时我们递交诉状以后媒体也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