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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单挑骗子的“佐罗”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08日11:36 南方周末

  □本报记者 傅剑锋

  拐中剑,手上花

  “拐杖里面是一把剑!”

  “江湖太复杂了,这盆花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像地下党接头,这已经是第三次变换碰头地点了。

  深圳民乐福超市门口,就在《南方都市报》记者李朝红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终于从人流中向他走来。他戴着眼镜,双目炯炯,身材精瘦,看起来一身斯文,但狡黠的微笑仍让人感到久经江湖的历练。尤为奇特的是,这男子还拄着一根拐杖。

  “你一定是观察我很久才现身的吧。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拄一个拐杖?”李朝红打量着这位神秘的“线人”。

  “拐杖里面是一把剑!”

  这是2004年5月26日,一个让李朝红记忆深刻的场景。随身带剑的男子名叫冷锋,湖北人,一个被诈骗分子恨得牙根发痒的人物。那天他是来向李朝红反映诈骗内情的。就在那次见面之前两天,冷锋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的《外贸骗局揭秘》报道里揭开了假冒外贸公司的骗局内幕。

  2005年9月初的一天,当本报记者采访冷锋问起此事的时候,冷锋哈哈大笑。“电视曝光后不断有扬言要卸我胳膊大腿的电话,所以那时出门和看人都是非常小心的。不过,现在其中一些人只能在监狱里威胁我了。”

  就在本报记者采访之前两天,8月31日的深圳各大媒体报道,因为合同诈骗,深圳市粤佳投资公司已经有几人获刑。这家公司是冷锋去年在央视上揭出外贸骗局后被调查的,冷锋曾主其中获刑11年的诈骗头目几次面对面斗智斗勇。更早的 7月4日,央视新闻调查《追踪投资神话》报道也是因为冷锋报料而起,报道调查了诈骗上百万元、连锁反应致数十家企业倒闭的诈骗嫌疑人姚若松,姚若松随后进了警方的看守所。

  “像冷锋这样连续两次出现在新闻调查栏目的同类报道、并推动事件发展的情况,在中央电视台的历史上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央视新闻调查记者柴静说。

  到这么一位“前所未有”的人物的住处,需要穿过一个城中村的狭窄、热闹、飘着污水气味的主街道,然后穿入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小巷,几个转折才能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前。这扇门一边通向两条小巷,一边通向一条泥路。冷锋对这样的选址颇为得意,“万一有人来报复我,我可以从任何一条路上逃跑。”

  再穿过一道铁门,就到了三楼他的那月租300元的小房间。一张一米左右的板床,床头放着盗版的《文化苦旅》等书籍,还有厚厚一沓笔记,是他自己写的斗骗子经验,旁边是一个牛奶纸盒剪成的烟灰缸。一部陈旧的微型电视机搁在床边的小窗上,只有两个巴掌大的样子,是冷锋用来看新闻报道的。电视机的电线拉到门后,一线多用地挂着衣服和毛巾。水泥地面倒是擦得一尘不染,上面铺着一张席子,进屋都要脱鞋。最抢眼的是窗台上小小一盆茉莉花,在风与阳光中摇曳,令人想到《杀手莱昂》里莱昂奔逃时总捧在手上的那盆绿叶子。

  “尽管经常东躲西藏搬来搬去,但我都会带上它。”冷锋说起花来神情悠然,“江湖太复杂了,这盆花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拎着个西瓜进屋,冷锋介绍,他叫吴友志,曾是佛山南海的家资千万的企业主,而冷锋曾经是他手下的业务员。2003年遭遇了诈骗后,吴友志就一跌成为负债累累的穷光蛋。“听说债主雇了黑社会要折腾我,两年来都是在冷锋这里躲过来的。”吴友志说起这些神情黯然。冷锋指着地上的那张席子:“这几年,我们都是一个睡地上,一个睡床上,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一起从这个小旅馆搬到那个小旅馆,从这个出租屋搬到那个出租屋。”

  这时深圳市南山区经济侦查大队的两位警官前来拜访,他们是来向冷锋调取诈骗嫌疑人姚若松的证据的。警官们走后,冷锋略有成就感地说起自已的感想:“我已经很清楚了,我不只在为几个受害者企业讨公道,不只在和诈骗分子作斗争,我是在和这个经济秩序中的漏洞作斗争。我觉得这是一个公民对公共利益的基本责任。”

  冷锋在6平方米的出租房里说出这些,目光坚定,神情豪迈,根本没把那只正从门口大摇大摆爬过去的蟑螂放在眼里。

  “我发现了自已的价值”

  “他们装得太像了,我们是眼睁睁地往枪口上撞。不把这些骗子们挑了,我冷锋就没法堂堂正正做人。”

  “走上这样的路其实挺偶然的,生活比小说戏剧性多了。”冷锋在烟雾缭绕中回忆往事。

  冷锋1970年出生在湖北一个中等城市,一个同父异母的家庭,“从小就和父亲关系不好,但成年后才知道他的处世原则其实影响我很深,比如要正直做人、扶危济困。”16岁高中毕业后,冷锋就外出谋生了。1990年代中期,略有积蓄的冷锋趁着那时的投资热在湖北开了家只有3名业务员的建材公司,但公司经营惨淡,还屡遇骗子,一年后关门大吉。然后冷锋又想去做记者,“行侠仗义,最合我的口味”。他到了北京一家大型行业报,发现写软文拉广告的生活和最初的期待相距太远,两个月后放弃。

  2002年,他开始一边在别家公司做业务员,一边循着广告去找外贸商机。“你可能根本想不到,半年时间里我按广告跑了十多家公司,没有一家能谈成。都不像是做正经生意的,这些公司是不是专门在报纸上广告然后借机骗人的?我是不是应该走到里面去看看真相?”

  2003年6月,冷锋从一家全国性报纸上看到一条广告,深圳有家港资企业港镒键需要有厂家为其加工大批服装。冷锋把这一信息介绍给佛山服装厂老板吴友志,他曾在吴那里做过业务员。自认为反商业诈骗已有经验的冷锋,躲在港镒键所在的大厦外观察了一星期,没看出任何异常。两个月后,吴友志和港镒键签下了总额2900多万的服装加工订单。“这家公司从上班到工商、税务注册登记,发现不了任何漏洞。他们装得太像了,我们是眼睁睁地往枪口上撞。”

  交了10万元左右的先期费用后的当天晚上,冷锋开始嗅到不对劲的气息。这天晚上,港镒键公司的经理张洪杰要求吴友志陪他到一家高档夜总会消遣。冷锋发现此人极贪婪,还要走了冷锋手上的高档打火机,“一个正常大公司的老总不会这样。”冷锋趁张洪杰不注意,记下了夜总会里的人的电话。“以后要找也容易,他跑得出我们的视线,跑不出夜总会的诱惑。 ”

  没想到预感立即就应验了,第二天冷锋去港镒键领他们的预付款时,发现这家公司已经人去楼空。意识到一定还有大量企业受骗,他在紧锁的大门上贴上了“凡来找此公司者,均以本电话联系”的字条,结果一个月内就有十几家受骗企业拨通了他的电话,冷锋被寻死觅活的受骗者刺激得失眠了。他更没想到,吴友志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为了能按约完成合同,吴已在此前几天跟其他企业签订了近千万元的原料合同并预付了数百万元押金。所有的投资一下子成了泡影,资金链被迅速拉断,吴友志打拼了十多年的家底一夜之间垮了。

  “当时我觉得老吴的悲剧我有责任,我轻敌了。”冷锋说,“不把这些骗子们挑了,我冷锋就没法堂堂正正做人。”

  由于受骗金额未到立案标准,警方不予立案。9月,冷锋背了厚厚几大袋材料去了公安部和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新闻调查栏目。无功而返。冷锋又开始不断地给央视的编导与记者们传真与短信。“没有敲不开的门,毕竟人心是软的。”11 月,冷锋身着一件衬衫急匆匆地赶往北京再找央视,当他瑟瑟发抖、面色发紫地站在一位编导面前时,对方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匆匆找来一床被子给他披上了。

  冷锋再回深圳,12月,冷锋通过上次那家的人获悉,张洪杰在离深圳西湖宾馆5分钟路程的地方。冷锋以西湖宾馆为圆心,开始了地毯式搜索,“扮成个送快递的,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找。”“光查蔡屋围发展大厦,就花了一星期,我得每天在门口观察那么多上下班的人啊。”

  他真的在这幢大厦门口看到了张洪杰,然后报警,但警方表示张不是法定代表人无法逮捕。2004年初,这伙人再度消失。

  “我当时想,可能他们的信箱里会留下些有价值的线索。”冷锋到了大厦,先像老员工一样随意地和大楼保安打个招呼,随后拿个钥匙到港镒键信箱前,趁人不注意时就拿出钳子把信箱撬开了。

  如法炮制,他还从其他跑掉的诈骗公司信箱里也获得了数张电话清单。他比对、试打清单上的近千电话记录,又分析了这些受骗企业的上当经过。

  冷锋很兴奋,“在其他方面我没做成什么事,看来这次我要做大事。”

  不久,央视记者介入调查。2004年5月24日,《外贸骗局揭秘》在新闻调查栏目播出。

  “我上瘾了”

  “收到他们的资助是我特别高兴的时候,这说明他们还念着我。”

  节目播出当晚,冷锋在日记里写道:“在水贝村简陋的出租屋里,这楼下的唏唏麻将声和女子的大呼小叫声,还有水贝‘特产’蟑螂,感觉起来居然都不一样了。”

  深圳市工商局合同监督管理办公室的赵占春科长是第一个打电话给冷锋的政府官员。他很客气地告诉冷锋,工商局的领导要和他交流反诈骗经验。

  6月1日,工商局一位姓赖的处长拍拍冷锋的肩:“你把你掌握的材料给我们提供一份。这回我一定要把写字楼翻个底朝天,公安也动起来了,表面上看很安静,我们是外松内紧,过几天你看。”赖处长还提醒他,“这几天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大意。”临走时,深圳市工商局补偿给冷锋五千元线索费。

  “我感到我们的政府其实是很想作为的。我也意识到,普通个人也不是不可能影响和改善一些管理的。”冷锋说。

  一些媒体记者也成了他的朋友,“甚至还有杂志的编辑打电话来嘘寒问暖,很感动。社会在肯定我的价值。”

  接到更多的是受骗企业主的电话,冷锋成了受骗企业的牵头人,帮忙找政府、律师和媒体。作为回报,这些企业也资助冷锋一些生活费,都被骗得欠债累累甚至倒闭了,一两个月也就给他寄个两三百元。“收到他们的资助是我特别高兴的时候,这说明他们还念着我。”冷锋说。

  一天,冷锋在刑警队报案室约见湖南的个体投资商李嘉杰,这是个一身泥土气息的湘西男子,“我看着他那老实巴交的样子就难受。从此他将在赤贫线上徘徊。”冷锋陪李嘉杰去报案,又是不够立案标准的。

  “看来只能我们自己来查。”那天冷锋在日记里写道。

  冷锋开始主动到媒体内部、公安局门口去搜集各种受骗信息,甚至在打字店里看到可疑的合同或货单也悄悄拷下来分析是否有诈骗情况。

  他把数万言的调查分析报告分别写给深圳市委领导、北京市委领导、全国政协常委、著名法学家等人士。这年9月10 日,北京市委领导把冷锋的材料批转给北京市工商局。11月10日,法学家夏家俊给冷锋回复电话:“你把材料写得简明扼要些,我会帮你转递给中央有关部门……”

  回顾那个时候的心理状态,冷锋说:“我上瘾了。”

  “我犯糊涂了”

  “诈骗行为在伤害我们的正面经济成果时,是不是也正在颠覆我们的诚信、良知,甚至基本的判断力?”

  2004年11月,冷锋在一家打字店里碰到正在打印招商引资合同的中年商人姚福荣。这事成了他第二次央视调查报料的发端。

  “当时我心瘾发作,凑过去看了一下,简直笑掉大牙。合同里的投资方姚若松自称有48亿美元的资金,但要引资的浙江商人姚福荣提供启动资金100余万。明摆着是骗人的。”

  但姚福荣不信:“咦!都是朋友啊!不会骗我的。”

  冷锋说:“我留个电话给你,说不定你哪天要打电话找我。”

  2005年3月5日,冷锋差不多忘记了这事的时候,忽然接到姚福荣的电话:“我只恨没有早一点听你的劝告,我完了。”

  这次受骗让姚福荣的债台堆到六七百万元。3月底他到深圳见冷锋,在街上横冲直撞寻死觅活,冷锋和他扭做一团。此后他又几度寻死。一次弄得冷锋无名火起,把手机“啪”地扔在地上大吼道:“要死老子陪你去死!”

  冷锋开始调查若松集团,他发现像姚福荣这样被骗的商人就有20多个,其中有三四位引资者,仍然执迷不悟相信姚若松的神话,而另一些深陷其中的受骗者在引资无望的情况下,竟然加入“姚氏诈骗集团”,和姚若松演双簧以欺诈更多的人。

  这事对冷锋冲击很大,“我犯糊涂了,我们的人心到底怎么了?诈骗行为在伤害我们的正面经济成果时,是不是也正在颠覆我们的诚信、良知,甚至基本的判断力?”

  冷锋又一次向各大媒体反映这一情况,央视新闻调查的神经也再次被拨动。“我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救姚福荣,我是希望通过媒体来呼吁对经济秩序的关注、对民企融资困难的关注。”

  为了调查姚若松,冷锋决定把自己装扮成引资商人。5月6日,冷锋和成都商报记者曾光、成都电视台记者李雪明一起,在线人的引荐下来到了成都都江堰姚若松家里。姚家在一普通小区,客厅里有陈旧的沙发,看起来不像坐拥几十亿美金的人。

  姚若松轻描淡写地看着冷锋:你想让我们投资多少钱?

  冷锋:大概八九千万。

  姚若松:八九千万美金还是人民币?

  冷锋:人民币。

  姚若松:那一点。

  冷锋:不超过一亿。

  姚若松:我送人都不止这一点,还怕你说我没有实力?

  为了证明他的实力,姚若松拿出一份《香港若松集团投资、捐款项目清单》,冷锋看到清单上写着每笔捐款最低2000 万元人民币,最高的达6000元万人民币。除此,他还拿着各种伪造的资信证明。冷锋假装谈妥了条件。

  这时一个让冷锋至今想起来还忍俊不禁的场面出现了,“姚总”啪地将一本红烫烫的证件掷于办公桌上:“给你们看下,一般人我不拿出来的。”证书上赫然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证”,贝宁共和国的公民,总统的农业顾问。

  “呵,他这个军官一定是假的。”冷锋出门就把这一情况反馈给了深圳警方,但深圳警方需办跨区手续,无法在几天内赴榕。

  “报告成都军区,军区一定会来管的。”冷锋为这个念头兴奋。

  此事很快引起了成都军区警备司令部纠察队的重视。5月20日上午,成都军区的军车和七八台常用车悄悄布点在姚若松家周围。

  冷锋依然扮做引资心切的商人,带着一名记者和一名中尉,来“姚总”家“洽谈”引资事项。

  但姚总忽然不见了,其家人一副神秘模样告诉冷锋:“前几天中央办公厅派人来了,他那是大事,你们先等几天嘛! ”

  大家都捉摸不透“姚总”到底跑哪儿去了。几天后,冷锋和记者曾光想到可以找当地警方帮忙了解姚的案底。出乎意料,一位警官一看姚的照片:“这不是前几天抓的一个骗子么。”

  原来,就在成都军区的人去姚若松家时,姚已经因为另外一宗小额诈骗案被广元警方拘留了。

  “我一直觉得冷锋是个谜”

  “我经常有孤独感……好在,这种情绪常常会因为受骗企业的一个电话就被消解掉。”

  骗子终于抓住了,冷锋的钱袋也见底了。

  他曾经要求警方给2万元线索费,但后来他不提这件事了:“我怕一提钱人家就不过来抓人了。”

  冷锋只好向记者们筹钱度日。记者曾光回忆:“冷锋住在一个非常寒碜的小旅馆里,我看着都难受,就先后支援了他几百元。我一直搞不明白,这么一件与他利益无关,并且也得不到什么实惠的诈骗案,他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大的努力?”

  再后来,冷锋卖掉了他心爱的尼康相机,才撑过了成都的生活。

  9月4日,冷锋从出租屋里拿出三四本相册,都是用那部离开了他的尼康相机拍的。央视编导范铭,一直记得去年冷锋给她寄来的风景照:“很唯美。很难想象,经济这么窘困、动不动就和诈骗分子斗得你死我活的一个人,还有心情拍这些风花雪月。”

  不止曾光与范铭感到冷锋挺奇特,即使是在姚若松诈骗案里受了冷锋救命之恩的姚福荣,也对冷锋深有不解。姚福荣在电话里告诉记者:“我当然很感激冷锋。但又想,现在是个无功不受禄的社会,我和他又是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来帮我呢?我一直觉得冷锋是个谜。”

  旁边几间出租屋的欢声笑语传过来,那几间住的都是打工情侣。冷锋的脸上,孤寂慢慢浓重起来。

  “我经常有孤独感……我那个谈了七八年恋爱的女朋友在车祸中死了.......我又不想随便找个人成家,两性之间需要有感觉的灵光才行……好在,这种情绪常常会因为受骗企业的一个电话就被消解掉。”

  这时一个眼神灵动的长发少女笑着走进了出租屋。冷锋介绍,这是杨明子,一个18岁的安徽女孩,是来向他借钱的。

  杨明子是不久前冷锋在罗湖区公安局报案室里碰到的受骗女孩,他给她留了手机号码:“有困难时可以打我电话,别傻头傻脑,但也不要以为没有好人。”8月17日晚上10点左右,杨明子发短信给冷锋:“我连生活费都被骗光了,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冷锋马上回复:“你过来吧,到我这里来拿点生活费。”这一夜大雨如注,冷锋冒雨把200元钱送到女孩下车的站口。

  这次又向冷锋来求助,杨明子有点不好意思:“上次的钱我一定要还你的,我现在已经找到一份新工作了。两星期后工资就要发。”

  冷锋笑了:“不用还了。你这么个小姑娘,我最担心的是,别走歪路,没钱了宁可再到我这里来拿。”“不、不,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记者问杨明子:“当初下雨那个晚上,你去这么一个陌生男人那里拿钱,不担心他有不良企图吗?”

  杨明子笑得很单纯。“有不良企图的人怎么敢在公安局里给我电话呢?”

  女孩拿了200元走了,记者再问冷锋:“你自己不也缺钱吗?”

  “因为我抓姚若松有功,前几天工商、公安都给了线索费,现在暂时不愁用。”冷锋解释,“我不想这样单纯的良家少女误入歧途。”

  冷锋去年6月还干过一件事。他遇到一位自称被一港人包养又抛弃的女子,无住无食,在深圳洪湖公园哭泣,就收留了她。然后这女子说被港人传染上了性病,冷锋又拿出六百元给她治病。然后这女子又说要回河南老家,冷锋就借钱给她买了火车坐票。最后这女子临走时冒出一句:“怎么没有卧铺呀?这么远坐死了!”

  “当时气煞我了!尽量压火,还温和地向她解释。真想不明白这些哇塞时代的酷派,脑子到底装着些什么?”

  冷锋说,帮那些困境中的女孩们时,他常常会想起《悲惨世界》里的一个故事,故事中的让偷走了神父的银器,但神父却告诉警察,这是他送给让的。让感到很奇怪,神父向他解释:“我送给你银器,是为了赎回你丢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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