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柱：知识为上

　　-陈思

　　听父母讲他们的故事，恍如隔世。

　　我的父亲陈立柱上世纪30年代末出生在江苏徐州的一家大户人家中。也许是父亲曾经经历过富足，也许是虔诚吃斋信佛善良的祖母对他进行的教育，父亲这一辈子都视金钱为身

外之物，而唯道德、情操、修养、知识为上。这些精华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浸入我们的骨髓，伴随我们兄妹三人一生的成长。

　　我母亲的家庭虽不似父亲是城市中的显贵，倒也是农村的大户人家，家有良田千顷。我的外祖母是个标准的“地主婆”，外祖父是个读书人，是乡里有名的小学校长。我母亲在这样一个家庭中备受疼爱，竟然逃过了外祖母那样不识字、仅为人妻人母的农村妇女的劳苦命运。她有幸进入小学课堂，并且竟然一直读到了大上海的高等学府。

　　新中国成立之际，也是父亲和母亲共同步入中学之时。我对他们的这段黄金时光特别羡慕和向往。这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成为国家栋梁的使命感，也没有考试和升学的压力。他们爱唱歌、爱跳舞、爱运动，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被贯彻得如此实际。

　　随后我的父亲、母亲从同一所中学，分别考入

　　这十几年的分居生活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痛，今天的人似乎已经很难想象。那个时候他们还经历了这个国家自建立以来最大的动荡年代，很多政治运动是直指他们这些“臭老九的”。不过父母对这段日子提得很少，尤其是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也许两个哥哥作为当事人，还可以作些见证，但我却无从得知了。

　　我确切所知的是，1978年父亲的事业有了转机，他结束了长达18年的教师生涯，担任了徐州一家电厂的翻译。父亲虽然是个称职且优秀的教师，但是这个一成不变的职业却远不能发挥他所有的才能。他是一个如此头脑灵活，思维敏捷，有着旺盛精力，出色社交能力的人才。唯有在进入了翻译界、后来又走入了新闻工作者的队伍之后，他才如鱼得水地释放出超大能量。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父亲却好像刚刚走出校园，朝气蓬勃，精神抖擞。他白天在单位上班，晚上去夜校教英文和俄文，挣些补贴，一家人生活虽不殷实，却让我的童年记忆中没有吃苦的概念。

　　一家团圆，是我父亲母亲在建立家庭时就热切期望的梦想，他们也一辈子都在辛苦地努力。但是，对于我们三个孩子，父亲母亲从来就没想过要我们守在他们的身边。他们希望我们尽可能地远走高飞，在现在这么自由的天地里大干一场。他们有过青年时的梦想，他们理解我们放飞的愿望。

　　父亲在60岁退休时，也是他工作如日中天之时，他非常伤心，也很不情愿。他经常叹息，为什么这么早就要退休呢？想当年，国家不是号召我们健康地为祖国工作50年吗？“我还很年轻，我再工作20年也没问题”。

　　父亲退休后，大哥把他们接到北京生活。父亲很快跟北京的朋友们联系上，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他被两家行业杂志社聘去做主编、编审。而母亲过惯了清静的生活，喜欢一个人呆在家中，偶尔全家能团聚，那个时候她就非常高兴。

　　父亲访谈

　　1.对你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是什么？

　　1978年7月15日，根据国家需要徐州市委组织部调我去担任电厂引进项目的翻译。我正式被派上了用场，可以充分施展我的才华。

　　2.对你生活影响最大的一个人是谁？

　　是我的母亲。她不仅给了我生命，而且教会我怎样做人，奠定了我一生的基础。

　　3.你最值得骄傲的成就是什么？

　　我的知识能为国家做贡献，造福于人。同时，还培养了三个有成就的优秀子女。

　　4.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知识。

　　5.你最遗憾的事是什么？

　　没能留在北大做学问。

　　6.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以莫须有的罪名、以强权政治来整人。

　　7.20年前你的生活目标是什么？10年前呢？现在呢？

　　20年前，担任一家环境、资源循环利用方面的杂志《中国物资再生》主编。我生活的目标就是把杂志办好、办大，唤起全民的环保意识和资源意识。10年前，我即将退休，想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国家多做些事情。现在10年前的愿望已经实现，逐步退出大世界，进入个人写作的小世界。

　　8.你最想对儿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自觉、学习、上进、有作为，不虚度人生。

　　9.你幸福吗？

　　很幸福，很充实。

　　10.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想用我现在的经济条件更加孝敬我的母亲；让青少年时代的友谊再现；让我重返北大做我喜欢的专业学问。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了，只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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