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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目击“大麦地”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02日19:29 新民周刊

  震撼目击“大麦地”

  编者按:2005年10月6日,新华社宁夏分社记者发布消息:近日,宁夏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岩画研究中心首次向外界披露,在宁夏中卫大麦地发现的大量独立岩画群中,发现了中国最古老的图画文字,比甲骨文还要早几千年。目前,该研究成果已经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文字专家刘景云先生考证审定,并最终认为,大麦地岩画中的发现有可能改写中国的文字史。

  周刊记者来到上海古籍出版社,约请刘景云先生就此撰稿;随后,记者赴宁夏当地采访。

  撰稿/陆幸生(记者)

  寻找“画画子”

  天苍苍,野茫茫。

  出银川,过中宁,在接近中卫的途中,越野吉普车一个右拐弯,驶越宁夏境内的铁路干线,于是,在秋风中摇曳的绿黄相间的树林,刹那间在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岩画研究中心研究员李祥石,奔行在腾格里沙漠的边缘。昨天,李祥石老师联系租用越野吉普车的事宜,他对经理说:你今天就给我检查车况,不能稀里糊涂的,坏在了“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明天给我派个精壮的来。现在,驾驶着越野吉普的司机,是个31岁的小伙子。

  我买了面饼、鸡蛋、肉肠和黄瓜,还买了矿泉水,李祥石带了

苹果。这些是我们一行的中午饭。车行过半,李祥石还是大喝了一声:忘带铁锹了。去年,有专家来看岩画,越野车陷进了堆里,李祥石用铁锹使劲挖,填石头,当天还是出不来。“更糟糕的,里面那么大个地方,荒山野岭,根本没有手机信号,最后还是步行到蒙古老奶奶那里,打的电话,联系人联系车来帮忙。看来今天我们要靠碰运气了。”

  上世纪1969年,1965届大学毕业生李祥石,作为贺兰县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在一公社参加“两教”(即社会主义教育和集体主义教育)工作时发现了贺兰口岩画。1985年,他调到自治区文化厅《宁夏文物》杂志社。1984年,有国内研究岩画的专家告诉李祥石,宁夏中卫与内蒙接壤的地方,有岩画,“但不知具体地点”。1988年,李祥石听说宁夏地质局勘探队在中卫北山一带发现有岩画。当时的他,正在编写《中国文物地图·宁夏回族自治区分册》。1989年4月10日,他弟弟开着国产吉普车,拉着柴米油盐锅碗瓢盆,用不漏的汽车内胎装上水,李祥石第一次踏上中卫北山的土地。

  跑跑停停,懵里懵懂的李祥石兄弟进入到蒙古境内。随即返回,在当地非常罕有的一口水井边,遇见一位牧羊人。李祥石问:知道不知道这一带山上有羊呀马呀人呀的“画画子”。在西北语言里,这里的第一个“画”字是动词,第二个“画”字是名词,两个字联起来就是“画的图画”的意思。牧羊人回答:石头上的画画子,有呀,“就在大麦地”。

  这是李祥石第一次听到大麦地这个地名。

  在山头年深日久的深红色岩石上,李祥石像叩拜神灵一般地见到了大麦地的岩画。岩画中有动感强烈的动物图形和舞蹈着的人物图形,更有内容复杂的狩猎图和放牧图。

  太阳下山,霞光消失,荒野万籁俱寂,李祥石睡在吉普车的后排,弟弟睡在前排。第二天早晨,兄弟俩终于走进了此地唯一的一户人家:赛音吉大娘家。

  一道道山梁耸立,山不太高,这里属于荒漠丘陵区,除了长着稀拉的骆驼草和山沟里的丛丛酸枣刺,几乎没有别的绿色生命了。

  赛音吉大娘家住在东西向一道山梁的南侧山坳里,避风向阳。她有四间房,东侧是灶房,有一盘小炕,雇来的牧羊人就住在这里;西头一间是储藏室,放着饲料、羊皮、羊毛等杂物;中间两间为居室,靠西有通间大炕,北墙正中是她烧香敬佛的供桌。(李祥石《发现岩画》P104)

  当年大娘60多岁,李祥石兄弟吃住在大娘家。李祥石介绍:大致15平方公里以内,大麦地就只有赛音吉大娘一户人家,大娘的老头死了,一人单过,后来雇个放牧人帮忙;实在老了以后,大娘家族后代中有人来与她同住,也是照顾她。李祥石去年见过她,“80多了,老多了”。

  这次,李祥石特意在中宁停车,买了一大袋子白菜捎上,“山里没菜吃,带些菜比给点钱更好”。终于到达赛音吉大娘的家,头发灰白的赛音吉老人从炕上翻身而起,紧紧拉住李祥石的手。李祥石跟我说:房子没变,跟我1989年来的时候,一个样。

  有风,黄褐色的沙砾紧贴着地面掠过。式样现代的风力发电机的叶片,在风中旋转。李祥石补充了一句:有电了,家里多了个电视机。他回顾四周,又说:有男的年轻人了,看,骑摩托车放羊了。

  今天太阳还在

  纵观大麦地,它属于卫宁北山的一部分,地质属于晚古生代碎屑岩组成的东西向紧密线型褶皱构成,海拔1400-1600米,最高峰土窑1987米,相对高差在200-350米。由于地质上的特殊构造,站在大麦地南侧的铁矿山向北远眺大麦地,就如同大海汹涌的波涛一般,层层叠叠,高低起伏,十分壮观;又似被耸立在天地间的铁犁在大地上翻起一道道土梁。这些大自然的沧海桑田的变化,大致形成于距今3亿年左右的古生代石炭纪和二叠纪之间。大麦地东西长50公里,南北宽20-30公里,山坡平缓,基岩裸露,岩屑发育。许多岩石层面和节理面成为古代游牧先民制作岩画的理想画板和“纸张”。(李祥石《发现岩画》P105)

  在大麦地海拔千米左右的荒漠丘陵地带,因暴雨形成的巨大泥石流冲刷的痕迹,比比皆是。吉普车像小舢板一样匍匐前行。李祥石跟我说,80年代,这里黄羊多,狼也多,现在少了;前两年,老奶奶跟我说,来了一只狼,不知是公的还是母的,反正不配对,没几天,狼走了。“大麦地就又剩下老奶奶一个人了”。

  李祥石指挥起车来,嗓门粗大:向右;不对,让你向右。李祥石的行车指令往往是到了该执行的地方,方才发出,令精壮而陌生的司机措手不及。李祥石边指挥边跟我说:今天我让你看精彩的。

  吉普车来到一个毫不起眼的沟壑,在我的眼里,周围的褐色岩石几乎一模一样,李祥石指着左侧的一块石头:你看,那是什么?

  岩石上,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展现我的眼前。一个随手而成的实心圆型图形,外边套着一个小圆,最外边还套着一个同样的大圆,在形象地表现着这团火球的热力扩张。大圆外边,13道粗犷的线条向外辐射,这表示的是“光芒”。这是一个毫无异议的太阳。

  太阳右侧的岩石上,是或用线条勾勒,或用“实心”凿刻的正在奔行的动物,我不敢轻言判断,便问李祥石:这是什么?他回答:马子嘛。

  在这一天,在后来的几个山头上看见的许多岩画,奔驰中的骏马,许多都是这样的一个形态。

  李祥石在不断地讲解,这个太阳,是他和弟弟在1989年发现的;后来再次进山,蒙古老奶奶却满脸愁云地跟他说:太阳不见了!那次的大麦地之行,李祥石也果真没能找到这个太阳。再到后来的一次,李祥石终于又见着了这个吉祥如意的太阳。“今天,太阳还在。”

  我和司机已被震撼得“无话可说”。

  学术界现今多采用丽石黄衣测年方法,这种方法是上个世纪50年代奥地利学者用地衣植物丽石黄衣的生长年限对冰川沉积物进行测年,后来运用于地震、地质、气候、考古、岩画等方面研究。用丽石黄衣测得贺兰山于卫宁北山岩画早期距今为13000-10000年,中期距今10000-4000年,即早期在旧石器时代、晚期至新石器时代,大麦地的先民们就已经掌握和学会了使用硬石块制作岩画和刻写文字符号。(李祥石、束锡红《大麦地岩画中发现我国最古老图画文字》)

  按照该文的判断,当年的李祥石寻找到大麦地岩画,无比崇敬地抚摸着这些先人凿刻的图形,他是触摸到了比甲骨文还要古老的华夏文明的记录“符号”。

  “东方史前维纳斯”

  在大麦地无尽的沟壑里,跟着李祥石不停地爬坡,不停地走路。李祥石再次停下,问我:你看看,左边是什么?

  一块耸起岩石平平的斜面上,刻着一个胖胖的、非常写实的人形,脸庞上是似笑不笑的表情。2004年10月18日,“宁夏首次”公布“发现岩画版史前‘维纳斯’”的消息,并配发了新华社记者拍摄的照片。在当年的12月16日,新华社宁夏分社再度作深度报道:

  文物考古学者在大麦地岩画分布区发现凿刻在岩石上的岩画版史前“维纳斯”。这幅珍贵的岩画用夸张的手法表现孕妇特征,体态丰腴,两只乳房硕大饱满,腹部隆起,臀部肥大,五官省略,手臂纤细,双腿并立。

  这一形象是典型的旧石器时代晚期石雕女性裸像的翻版。在古罗马神话中,“维纳斯”是爱和美的女神,也称为生育女神。考古学家、艺术史家把史前石雕女性裸像称之为“维纳斯”。它是探讨原始社会发展进程,研究造型艺术及意识形态的珍贵资料,历来受到学术界的普遍重视。石雕女性裸像最早发现于欧洲,属旧石器时代晚期,奥地利维伦多府曾有过实物出土。

  李祥石说话了:上次新华社也是我领着来的,见到的人,都说是维纳斯,是个女的。这下可不得了了。她胸脯大大的,肚子也很大,还有一个刻画得很明显的肚脐眼,这是在表达古代先民的女性生殖崇拜。“可我说不是,你摸摸,‘她’的嘴唇上有什么?毛糙糙的,是胡子嘛。女人怎么会有胡子的呢?要我说,是个胖老头。”

  听随李祥石的“指向”,我非常小心,也非常轻微地触摸了人像的这个“部位”。我半开玩笑地说,也许这不是胡子,她是在笑,这个刻出来的痕迹,是笑的时候张开的上嘴唇,下边是下嘴唇。李祥石也笑了:都说是女的,你也说是个女的,哎,女的有吸引力嘛。

  我说:再讲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场合,说她是维纳斯,肯定要比胖老头叫得响;到大麦地来看维纳斯的人,肯定会比来看胖老头的人多。“女士优先,一万年以前是这样,一万年以后也是这样。”

  回到上海后,在网站上查询“宁夏大麦地岩画史前维纳斯”的信息,共162条,其中仅有一条对此表示质疑,但却始终无法显示。

  在史前维纳斯的岩画右侧,似是一幅众多的动物图形,看起来年代更加古老。在岁月太过久远的剥蚀下,尽管凹陷的画面与石头平面依旧高低不平,但图形和岩石的颜色已变得“浑然一体”。李祥石说道:这样的岩画,拍照已经不清楚了,只有“考古线图”能够将它勾勒出来。

  从上世纪的1989年4月开始,李祥石数度进入大麦地,或与弟弟,或与助手,或带学生,主要干的活,就是用少得可怜的胶卷拍照、拓片和用笔描摹考古线图。他给我一个数字:一块岩石上的岩画为“一座”,岩画上单独的形象为“个体”,大麦地约15平方公里以内共计发现3172座岩画,共计个体图像8753个。

  在贺兰口和大麦地当地,李祥石名声很大,以至当地老百姓“创作”了一首民谣:金银铜三窟,距此三百米,若想金门开,要等原人来。“祥石”,吉祥的石头,这似乎就是“原人”的证明。李祥石说:开始,老百姓很喜欢我,是我发现了贺兰口岩画,国家就开始修公路,山区的交通便利了;可后来就骂我,因为开辟旅游区,就要让当地老住户搬家,人家祖祖辈辈住在这儿的,不愿意。最后又感谢我了,政府给必须拆迁的人,都盖好了房子了;尤其年轻人,可以住上新房子了。

  汉字本源说

  宁夏气候,10月下旬已是秋末,日短。下午3点,就一定要出大麦地,否则就有因为观察不清陷车、甚至迷路的可能。

  李祥石总在说,我让你看精彩的。我跟他一路奔行,看到最多的是动物图形,大多是羊、马和鹿。李祥石解释,这里是腾格里沙漠边缘,再往北就是蒙古,这里正好是农业和游牧业的交界处,岩画上出现这样多的动物图形,合乎此地远古的生活场景。也有狼的图形,甚至在一幅相当巨大的、足有一个平方米大小的狩猎岩画上,一只老虎赫然“咆哮”挺立在岩画的中央。

  在看到太阳、维纳斯、老虎和真是非常精彩的大型岩画的时候,李祥石都会对着岩画说:宝贝,我就是来看你的。

  看到的人的图形,最多的是射箭形象,一个人一张弓搭着一支箭,蓄势待发。这一射手形象,在不同的山头,彼此都非常相似。也有骑在马上的射手形象。我也看到了正在舞蹈着的岩画人形,双手呈弧形下垂,两脚的形状似正在跃动。

  对于大麦地岩画,宁夏新华分社在去年的12月如是报道:

  文物考古学者根据岩画内容、风格、技法、刻痕、色泽、图像保存状况,结合地理学者在凿刻有岩画的岩面上发现的冰川擦痕等有关科研成果,对比已经考定年代的国内外岩画和出土文物,分析岩画图像中反映的狩猎、巫术等内容认为,大麦地的早期岩画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晚期,距今2万至3万年左右。大部分作品产生于公元前1万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少数作品延续到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

  近10多年来,文物考古专家学者在宁夏中卫县通过大量实地调查,并经初步研究整理发现,中卫北山岩画数量惊人、规模宏大,岩画区总面积约15平方公里。岩画核心区大麦地岩画区四面群山环绕,中间山岗遍布、沟壑纵横,人迹罕至。在东西长约2公里、南北宽约3公里的范围内,山梁山沟石壁嶙峋,排列有序,1000多幅古代岩画就错落有致地凿刻在这些山梁山沟的岩面上,如同一个天然画廊。

  宁夏境内的这块总面积约6平方公里的区域是中卫北山岩画密集分布的中心,遗存岩画1089幅,展现个体形象达到4210个。平均每平方公里遗存图像达到180多幅,超出了世界公认的判定岩画“主要分布区”规定标准的18倍,岩画数量之多、内容之丰富、密集程度之高堪称世界之最。

  由西北第二民族学院编纂、谢玉杰主编,岩画研究中心副主任束锡红和研究员李祥石共同编撰的《大麦地岩画》,已在今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在到银川之前,我采访了宁夏新华分社报道中提到的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副编审刘景云。在来到大麦地的前一天上午,我与李祥石谈起同样的话题。李祥石说道:在19世纪的1899年,我们中国发现了甲骨文,在20世纪的1989年,我们宁夏发现了大麦地岩画,经过十多年的不断勘探,我们发现了“其中有不少是非常相似的具有符号性质的图形”。对“盛行已久”的汉字西源说,李祥石坚决地表示“不对”。

  在2003年1月英国布朗众图书公司编著的《古代文明》一书中说,从公元前3300年到公元前2000年,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生活着苏美尔人,他们创造了最伟大的人类早期文明,他们在书写和数字方面都是先驱。

  而中国文字在《古代文明》一书中是这样解释的:“没有人知道中国古代文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最早保存下来的记录是商代(1766B.C.-1100B.C.)。”中国文字的产生、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甲骨文是中国最早最成熟的文字,但甲骨文的产生与发展不是凭空而来的,也有一个继承发展的过程。

  汉字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有自身规律的文字系统。最后由甲骨文发展成为篆文、隶书、行书、楷书,到今天仍为中华民族和世界人民语言交流的工具。

  大麦地岩画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使我们看到了古老文字产生发展的过程,这实在是历史的厚爱和馈赠。大麦地岩画……至为关键的是,这种象形符号在大麦地岩画中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孤立的,而是星状分布的和成组的复合的,或者说是排列有序的。以上分析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即大麦地岩画中,有许多象形与抽象符号已具备了古老文字的要素。

  在大麦地岩画中符号文字不在少数,单个或成组的,约占大麦地岩画的十分之一。因此可以说大麦地岩画是一个文化的和原始文字的宝库,在这里可以找到古老文字的起源。(李祥石、束锡红《大麦地岩画中发现我国最古老图画文字》)

  我问李祥石,贺兰口岩画与大麦地岩画的区别在哪里?李祥石回答:最大的区别是,贺兰口岩画的人面图形比较多,而大麦地岩画多的是各种动物和狩猎场面。要是从常识上推理,当人面的图形比较多的时候,就是象征着人类活动占据了比较主要的地位,动物和狩猎为主,似说明年代还要早一些。

  我说:大麦地岩画中形象的或抽象的,以至是表意的符号,可能就在证明着我们中国的汉字应该是“本源说”;对于“大麦地发现比甲骨文还要早的古文字”这个论说,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学术问题,也不是大麦地这一个岩画“孤证”就能够证明的课题,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你如何看待不同的意见和看法呢?

  李祥石说:应该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我们都是在努力证明中华文明的发源和发展问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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