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社会记录》：全国首家民工医院看病纪实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11月16日22：05首播“民工医院看病纪实”节目，以下为节目实录：

　　影像：民工医院，看病纪实

　　解说：您现在看到的是杭州一家特殊的医院。来这里看病的，都是在城里打工的民

工，它是全国第一家专门给民工看病的医院。

　　主持人阿丘：民工医院最大的特点就是便宜，医院不仅免收一切挂号费、诊疗费、皮试费、理疗费，而且所有药品都比国家指导价还要优惠20%—50%。碰到特殊情况，甚至会对病人减免全部费用。说心里话，要说咱们民工兄弟背井离乡来到城市打工，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可那些大医院，别说民工兄弟，就是城里的工薪阶层，一提起进医院，恐怕都会心里犯嘀咕。现在民工兄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医院，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可是您且慢高兴，因为就在最近，有消息说，这家刚刚开办不到一年的民工医院，陷入了亏损，要办不下去了！

　　影像：赵华琼在办公室接电话

　　赵华琼：哎呀，我不会要一分钱，谢谢你，你是哪里的，你是民工呀，打工的人，真的你看到我的电视了是吧，报纸看到了，谢谢谢谢。我不会要你们一分钱的，我会克服的。跟民工一样的，这个钱我会解决的，我不要任何人一分钱，我会尽我的努力，

　　解说：这位就是民工医院的院长赵华琼，也是民工医院的创办人。这两天她正为医院的资金问题发愁。

　　主持人阿丘：要说这位赵医生，用俗话来说也算是一位女强人了。去年年底，57岁的赵医生在杭州一手创办了全国第一家民营的民工医院——崇一医疗门诊。开业到现在，按照平均每天100多个病人来计算的话，那么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民工医院少说也给3万多人看过病了。

　　赵华琼：我一天的营业额病人大概一百多一点，但是每一个收费成本跟大医院一个人的成本是一模一样的，我就有一百多个人的成本，我还是够的。

　　记者：您一开始开这个医院肯定没想它要赔

　　赵华琼：那肯定是

　　纪实：赵华琼给一个女工的孩子看病。“这么小的人怎么啦？”让药房把一板药剪下一个来

　　零卖，收一元钱。告诉女工怎么喂小孩吃药：“把这个药分成四次吃，每次碾一点兑

　　温水喂下去。”

　　主持人阿丘：在民工医院，

　　记者： 这5.6是您的售价还是进价？

　　赵华琼：进价，但是我们一般销售没多少，就7块，6块左右就卖掉了。那么这个价格一般的医院是从来不公布的，只有我这里是公布的。因为让每一个买药的人知道。我就给他们(医生)知道以后，你反正在上面去优惠好，商店卖8块嘛，那么你进来5块多点，你卖6块也可以，7块也可以，就这样大家心里有数。

　　我再给你看一个，所以现在医院里的医生习惯这个东西。所以我这里这么便宜我还是有赚，你看5.4、14、0.95卖4.5。

　　主持人阿丘：赵医生跟我们的记者说，按照她当初的想法，药虽然卖得便宜，但也不是完全无利可图，因为现在许多药品的差价还是很大的。只要经营得当，医院还是能够维持下去，但事与愿违，从去年12月开张到现在，医院每月都亏损2万多，到现在已经亏损了20万了。

　　影像：民工医院的外景

　　解说：赵医生办的民工医院，地处杭州市的城乡结合部，周围有不少工厂，很多民工都住在这附近。

　　主持人阿丘：您别看这家医院规模不大，投资可不少，至少对赵华琼院长来说，几乎花光了她毕生的积蓄。

　　赵华琼：当时就把儿子的房子卖掉，我自己的房子抵押掉，再向亲戚朋友借那就这样加起来，借了以后，就这样开起来了，很简单的。基本到200万，这是不会错的。

　　主持人阿丘：虽然说是又卖房子又借钱，但是这200万的投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筹措到的。赵

　　院长哪来那么多钱呢？99年退休以后，赵医生作过几年医药代表。就在做医药代表的那几年，赵医生先后在杭州

　　买了四套房子，最近几年杭州的

　　万。赵医生赚到了她的第一桶金！

　　赵华琼：那时候我做的还蛮成功的，但是后来在工作过程当中，我发现这个行业不是我心里行业，它要促销，要回扣，要什么，我实在是受不了，所以我想，我还是走老本行，一定要把这个医生最好，我一生老是在庆幸自己，选择了一个最好的职业，医生这个职业，这跟别的职业不一样，因为它能帮助人，这个帮助人。

　　影像：赵医生给病人看病；

　　解说：赵医生说她之所以想帮民工，是因为她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在农村当过七年的赤脚医生，她对农民有感情。

　　赵华琼：所以这个感情，现在看到城市的民工，我又把那时候的感情拿过来了，就这样，但是现在民工，我们城市这么发达，没有一个人，把他们的生活跟我们连在一起，太少了。我们这么高楼大厦住这么好的环境，没有想到他们付出，外面那边全部是高楼大厦，全部是宝马奔驰，这边全部是100块钱的房租，10个人住在里面，吃喝拉撒。所以我想，我一定要回到他们地方去，开这么一个平民医院。

　　隐黑；

　　解说：这位正在打吊瓶的病人名叫倪帮勤，一年前来杭州打工，靠送水为生。一个月前，在一次送水的路上被车撞伤，肇事车辆逃逸，倪帮勤被120送到杭州第二人民医院抢救。半个月的时间，一共花了将近2万多块钱，倪家借遍了所有的亲友，再也拿不出治病的钱，只好把尚未脱离危险期的倪帮勤接回了家。

　　纪实：倪家人展示在医院看病的收费单，长长一条300多项，共16000多元。

　　倪妻：我说我真的没有办法，把他带回(四川老)家也只能等死，家里也没有钱，反正就是。

　　解说：回到家中的倪帮勤仍处于昏迷当中，后来他的家人找到了赵医生。现在，赵华琼每天都派人来给倪帮勤免费输液。

　　倪妻：赵老师帮我们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来帮我，一天比一天好了，好多了，她说帮我们，反正帮我们医好，是这样的。

　　主持人阿丘：为了几十年前的情谊，也为了社会责任，舍弃能获高利的医药代表不做也要帮助缺医少药的民工，赵医生这种精神令人尊敬哪！——(点头)而且尊敬之余，我还要钦佩赵医生精明的头脑和敏锐的眼光，她敏锐的发现了民工这一特殊消费人群，然后开办了全国第一家专门为民工看病的医院。既帮助了民工，又可以薄利多销，两全其美的好事呀！只不过现如今，医院一直亏损，这可和当初的预料完全不同啊！

　　记者：您是药的价钱，比那些大医院肯定要偏宜，考虑到民工消费的能力，但是就是说，你如果稍微提一点价，还是比他们大医院偏宜，你也可以稍微赚一点点？

　　赵华琼：：这个我做不到，很多人，那天有一个人小姑娘，她说我27岁了，她说网上看到了你，我也很感动，中国的

　　影像：民工在医院内买药

　　主持人阿丘：赵医生说，民工医院其实开业后的经营还算可以，但今年五月份的时候，因为医院周转资金紧张，赵医生迫不得已借了50万块钱的高利贷，高利贷的利息是每月3分，这样一来，赵医生每月凭空要多还1万5块钱的利息。其实医院目前的亏损主要在这一块，所以她寄希望于能加入医保定点。这样就可以增加一部分不是民工的病人，每个月可以增加不少的利润和流动资金。

　　赵华琼：我现在农民基本上在(一天)3000左右。医保申请下来以后一天，那么我得到预测，有2000块一天。那是不是5000块一天呢？那么一个月下来也就15万了，那我费用9万左右，那么买药除掉，我就不用每个月要借钱了。流动资金多，至于这个东西，利润多少，这是另外一回事，我还没去算过这笔帐，就是我不要月月借钱，这个流动资金就比原来多了几万块钱的支配

　　记者：医保以后，你预测你每天可以多两千块钱？

　　赵华琼：现在还是不可能，以后可能会。所以我想，我当地的媒体，给我宣传宣传，可能会好一点，因为我不做广告。那么大家都来积极的帮帮这些农民工，帮帮我这个医院，再开下去，我是这么想。

　　影像：医院内景

　　影像：劳动局大楼，红头文件。

　　解说：在杭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我们了解到，要申请医保定点的医院必须满足劳动局的相关要求，其中一条就是营业已满一年的医院才有资格申请。而赵医生正式创立崇一医疗门诊是在2004年12月11日。但是在今年2月，也就是民工医院成立只有两个月的时候，她就提出了医保申请。

　　记者：那您可以说是刚开业两个多月，就提出这个医保申请？

　　赵华琼：对，的确在提这个问题，他们后来比较重视。因为他们有一个考验的过程。

　　记者：您一开始就在赔本？

　　赵华琼：应该说，开始的房租不要交，我也不知道，从来没算过，后来再一算，一开门就要3000。

　　记者：后来是什么时候？

　　赵华琼：就5月份嘛。

　　记者：5月份，你才意识到自己亏本，那您2月份就提出来(申请医保)？

　　赵华琼：那医保不是亏本的事情，是为大家能够服务，当地的这些看病的人方便，从来没想过这样，但是营业额高一点，这是想到的。因为毕竟我也要生存下去，营业额很要紧，这样的效益也是有的。人气要紧的。

　　记者：那所以有人以为你，你是借着这个民工医院的幌子，想进入个医保，多分点利润？

　　赵华琼：那他们去说了，我当时就对他们的政府部门说了，开张的第二天，我要批开幕式的，我就说，你们领导一个不来都不要紧，政府部门，我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实是不是真正的民工医院，让所有人的口碑来证实。实我的初衷，我是不是真的为民工服务，那我已经做到了。确实我在做而且是做到了。但不去管人家怎么想，怎么看，如果这样做，这些都是小事。

　　影像：医院内景，医生给病人看病

　　主持人阿丘：最近，赵医生的医保申请出了点问题。在媒体的报道之后，本来杭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本来已经初步同意放宽期限，并审核通过了崇一医疗门诊的医保定点资格，可是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使得赵医生的医保申请不得不暂时搁浅。

　　解说：这是西湖区卫生局给崇一医疗门诊开的一张罚单，罚款1000元。因为在10月份的一次检查中，崇一医疗门诊被查到给一个婴儿看病。而崇一并没有儿科，所以属于违规行为。根据杭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的规定，申请医保定点的医院还必须一年内无医疗事故和不良记录。

　　赵华琼：我说给民工的孩子看病，就犯法了，我心里真正的有点想不通。那我就求他了。我说你是不是给我一个更改的机会，是不是给我一个违规，不是违法？

　　记者：因为这种违规记录，影响你进入医保？

　　赵华琼：医保很讨厌的。如果西湖区盯牢了，一年之内，你有违规的事情，他们顶牢，上面帮我的人他们也很为难的。

　　卫生局局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也必须是在法律法规范围内活动经营，要遵守法律，遵守法规来经营，才能够做到安全，老百姓民工才能有保障啊。你不按规章制度来办事，到时候出了事对你不好，对民工更不好。

　　主持人阿丘：被西湖区卫生局罚了款之后，申请医保的事暂时搁置了下来。为此，赵医生对西湖区卫生局的做法有些意见。她觉得她是在做一件好事，但得不到政府部门的支持。实际上啊，西湖区卫生局的杨局长表示，他们对民工医院是很支持的，在当时审批的过程中，他们就给民工医院批成了可以免收三年税费的非盈利性医院。但医院毕竟不同于其他行业，没有儿科的资质，的确不能随便看病，否则一旦闪失，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影像：医院中医生给病人输液

　　隐黑

　　纪实影像：夜幕下赵医生骑车回家。一楼的灯光，玻璃上贴着出租出售的字条。

　　解说词：医保定点暂时批不下来，医院现在又每天亏损， 万般无奈之下，赵医生想再卖掉一套自己的房子，还上高利贷，这样医院的经营会稍微好一点。

　　纪实影像：屋内家具已经搬光。赵坐在沙发上低泣。

　　赵华琼：这么好的房子，唉。

　　影像：医院内景，给民工看病

　　主持人阿丘：我们的同事临走的时候，赵医生一再要求我们跟有关部门反映一下，争取把医保定点医院办下来。说实话，讲完今天的故事，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在我的同事去杭州的时候，媒体上也有不少置疑赵医生的声音，比如赵医生的博士资格，比如赵医生很想加入医保定点医院的动机等等，不过，我这么想，不管赵医生办医院的动机如何，他毕竟是在做一件好事。但目前这样整天亏损经营也不是个办法，因为哪天医院真的因为无力办下去而关门，那民工兄弟不还是没地看病吗？所以，在这里我真心地祝福赵医生能早日申请下来医保定点医院的资格，同时我也希望，到那是，附近的民工兄弟，还能在这里得到方便便宜的服务，周围的人还是愿意称赵医生的医院叫民工医院。

　　影像：民工在街上拉水；医院；民工在工地劳动；医院；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2：05首播，次日4：40，16：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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