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直播副市长述职 市民可在电视前评头论足

　　□本报记者苏永通

　　“媒体很奇怪，怎么都问我有没有压力？事实上没什么压力啊！”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张保尔说。

　　11月23日下午，温州市“一府两院”的四位副职向人大常委会述职。常务副市长阮晖

领头，依次是副市长冯志礼、张保尔和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张伟选。

　　与往常不同，述职的全过程，由电视台现场直播，温州数百万市民，可以在电视机面前对此评头论足。

　　同时直播的还有温州网，视频采用电视台的画面，1000多个IP参与了互动。

　　这一别开生面的“述职”形式，瞬即引起了外界的关注。

　　直播

　　一个多月前，人大常委会的通知发到四位述职者单位。

　　尽管知道将要电视直播，但张保尔并没有觉得紧张，他的报告只用了三天时间准备，提前12天交给人大常委会把关。“也没什么好讲，各种考核太多了，每年都要写报告，把材料整理一下就行。”

　　在几个人的述职中，张保尔的材料字数最少，他告诉本报记者，“干这么多，就写这么长，平时干得怎样，不是现在说好就好的，自己心里有数，写得

　　“官员们埋着头念稿子，”温州网新闻部一位工作人员就注意到，“例如张保尔就一直没抬过头。”

　　第一个述职的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阮晖，他着一身灰色西服，面对镜头时，表现颇为从容。

　　而副市长冯志礼述职时的一席演讲，则被认为普通话很标准，简直“可以当播音员”。

　　这两位副市长在述职时都谈到了自己的缺点，各自都只有一小段，市民汪先生注意到，阮晖的措词是，“我在工作上开拓创新、锐意进取的精神还不够，缺乏学习新知识新科学的紧迫感和自觉性。在具体工作安排中，会议多、应酬多，下基层深入开展调查研究少，掌握第一材料不够。工作任务重时，容易产生急躁情绪。”

　　冯志礼则说，“学习不够重视，偶尔的学习也是临时抱佛脚，有时批评同志，不太注意场合，或是用词不当，容易伤人，挫伤了一些同志的积极性；对一些工作的专注度和推动力还没有十分到位，影响工作绩效的进一步彰显。”

　　述职完毕，电视直播讯号掐断后，人大常委开始上台宣读“调研报告”。这些报告来自于一个多月的调研——当述职者着手准备报告时，常委会的成员已兵分四路，对四人展开考察。

　　第二天上午，常委会对述职者进行分组评议。下午的联组会议上，常委们按了表决器，对报告进行表决。

　　张保尔获得25票赞成，2票弃权。对于这个票数，他觉得挺满意。

　　一个官员获得22票赞成，差点低于半数。当天，人大40名常委只有27名参加，一旦少于21票，意味着报告无法通过。

　　《实事面对面》编导肖波认为，这次直播“没有太多悬念”，“主要还是单向的述职报告”，但“以前官员接受人大评议，都是少数人关起门来，这次的电视直播，起码可满足市民的知情权和知政权”。

　　而在人大秘书长杜玉生看来，“述职一个，警醒一批。”他笑言，“上电视述职后，以后去卡拉OK穿便服都会被认出来。”

　　试验

　　直播官员述职，在温州已经是第二次。今年7月，四位“国计民生”部门的负责人已接受类似的检验。

　　在那次直播中，交通局长给市民们留下深刻印象，这位局长在述职报告中始终以“我”为第一人称，他也是4位述职官员中，惟一提到“上任承诺”的人。

　　“直播述职后，最重要的一环是进行满意率测评，”人大常委会研究室主任胡经琨说，“如果满意率太低，人大有可能启动罢免程序。”

　　不过之后的测评中，四位局长的测评满意率均为100％，没有不满意票。

　　与上次的局长述职不同，此次的述职对象级别更高——这4人都由人大选举或任命的，同时，他们也属于“省管干部 ”。

　　此前，有领导曾担心，让副市长上电视述职好不好？“因为常委副市长是省管干部，温州市人大有没有这个权力？” 胡经琨说，“经过讨论，我们认为，他是温州市人大选举产生的，当然可以进行监督。”

　　尽管如此，这次述职还是减掉了满意率测评环节，也没有罢免程序，评议过程也没有直播。

　　在直播的温州网页面上，网民除对直播叫好，也对现在这种只有知情权，没有发言权的直播形式不满足，一位网民就留言，“希望人大评议官员能适当听取老百姓意见。”

　　胡经琨承认，“这不能一步到位，现在做到这些还比较困难。”

　　作为设计者之一，胡经琨对此次述职直播效果并不太满意。“原来的意思是整体讲，最好讲问题，如果大部分讲成绩，不是讲我，而是讲我们……摆功评好，就失去意义了。”

　　这一点看来也为网民们所关注，一位网友在留言中就提到，“述职人员在谈自身问题的时候，还不够深入，不够具体。”

　　实际上，述职者的报告都经过人大的把关，“原来的文章篇幅都很长。有些干部大事讲得不多，钓鱼、登山、改造厕所，都拿到人大来讲。”在分组评议时，市人大常委会秘书长杜玉生就不客气地指出：“太琐碎，不像述职报告。”

　　现在，述职者们下一步是“整改”。一个月后，他们将向市人大常委会提出整改报告，明年3月底，汇报整改结果。人大秘书长杜玉生告诉本报记者：“这正是人大来评议官员的目的，评议不是为了罢官，而是推动政府的工作。”

　　人大与媒体

　　温州市人大与媒体结缘，始于2003年6月30日，25位人大拟任命的部门负责人，首次在直播的电视和网络前亮相，向市民发表3分钟的“施政演说”。

　　同样是2003年，在时任市委书记兼人大主任李强的倡议和支持下，温州市人大分别与温州网和《温州都市报》合办了《代表在线》，与温州电视台合办《实事面对面》，这两个栏目在温州刮起舆论监督旋风，成为独具特色的人大监督和舆论监督相结合的“温州模式”。(本报2004年6月10日报道)

　　无论是舆论监督，还是此次的直播述职，“我们始终坚持在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制片人王克诚说，“例如直播述职就是人大和电视台两审制。”

　　人大秘书长杜玉生告诉本报记者，两个栏目的领导小组中，由于工作调动关系，宣传部在领导小组中缺位了。“联系不够，可能在某些问题上会有些想法。”

　　9月17日，市人大召开宣传工作会议，温州市委主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包哲东在会上对节目予以肯定。

　　这次会议也明确要求加强和改进党对人大工作的领导，“各级党委要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民主法制建设的宣传纳入党委宣传工作的总体部署”。

　　“两个栏目的联合领导小组，也将进行改组，”人大一位官员透露，“宣传部门将派员参与，着眼于联合把关，有意见的研究，没意见的就刊播。”

　　“节目的价值在于监督。”《实事面对面》制片人王克诚坦言，尽管有上级的支持，也有“尚方宝剑”，但开展工作确实也遇到诸多困难。

　　“首先是约请采访对象难，”胡经琨告诉本报记者，“一些官员的业务十分糟糕，害怕上电视一问三不知，于是局长推给副局长，副局长推给处长，处长又推给业务副处长……”

　　2004年底，温州市更换主要领导，李强擢升为省委秘书长，接替他的王建满是原杭州市萧山区委书记，他曾担任过市委宣传部部长。

　　“王书记上任后，我们听说每期节目他都看，”胡经琨告诉本报记者，“当时心里像悬了块石头呢。”

　　“后来听说王书记表态——你们的节目办得不错。”胡经琨为此颇为高兴。

　　这次直播结束后，市委书记王建满特意致电人大：“官员们的成绩还是比较突出的，圆满成功，达到了原先目的。”

　　支持者

　　从“施政演说”，到“实事面对面”，再到“述职直播”，胡经琨是其中重要的策划者和执行者。

　　在他的下属看来，胡喜欢孤军奋战，“有时候看起来很悲壮，五十多岁还这么有激情并不容易。”

　　57岁的胡经琨，当兵20年，纪委工作13年，人大工作8年，曾任温州市举报中心主任。现在他直接负责两个栏目的把关。

　　“他喜欢直面问题，喜欢挑战。”人大常委会一位工作人员这样评价。

　　以胡经琨的观点来看，“围绕中心工作，就应该多挑刺，要通过群众反映目前的焦点和难点，促使政府解决存在的问题，才能建设和谐社会。”

　　“人大的几位领导，对我的工作很支持，”胡经琨说，“他们也都知道我的脾气，有些人找主任，主任往往说，我不管，你找老胡。”

　　除了“主任”外，老胡还有三位重要的支持者：中国政法大学宪政研究所所长，

　　原本还有人提议，能否直播政府一把手述职，不过本届政府已经不太可能实现，因为明年就将换届。

　　对于人大继续推进监督工作，人大秘书长杜玉生这样认为，“不管是‘之’字形还是直着走，都是向前的，不可能抛弃，也不可能中断，这是历史的潮流。大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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