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陈模式的中国标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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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02日18:07 新周刊 | |||||||||
张陈模式的中国标尺 一种不可复制的成功模本和一种可供批判的艺术投机 张、陈树立的典范为中国电影的后来者们演绎了成功学的精髓,个人经验升级为大众模式,他们的20年电影史,正在成为中国电影的某种标尺。
文/胡尧熙 陈凯歌和张艺谋在陕西电影制片厂相逢,不久后,黄土高原上那群时常沉默,热爱以“信天游”来表现自己的爆发的男女老幼,他们的故事被存储为胶片,随即迎来包括夏威夷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等三个国际电影节大奖。《黄土地》的获奖为中国停顿了十年的电影产业平添信心,导演陈凯歌和摄影张艺谋也因此一举成名。 在第五代横空出世之前,中国电影是自说自话的自娱自乐,观者的口味已非在友好国家举办的电影节上收获一些“猪肉奖”所能调动。《黄土地》所迎来的殊荣成为张、陈个人声誉跃升的契机。他们毕业于中国电影百废待兴、人才断代、社会思想渴望刺激的时刻,西方社会的认同可以迅速使他们成为中国电影的中流砥柱,这是不可复制的时代机遇。 1987年,张艺谋藏在导筒后面,用《红高粱》的瑰丽证明了自己。这部根据莫言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诞生的时候,中国人正在疯狂地迷恋尼采,于是,在那片象征意义的高粱地里,浓墨重彩的红色和姜文式的粗犷以极大的热情讴歌了尼采式的“酒神精神”和巴赫金式的“狂欢化”场面,但两者在中国文化的土壤里无法被找到踪迹。就如同花木兰到了迪士尼之后,再非中国出品。 实际上,奉献出地道的生于中国本土的东西,同时又能在经过西方形式包装之后同东西方进行对话,已不仅是张、陈的独门秘笈,更是中国电影人获得成功的必经之路。从《过年回家》、《青红》到《世界》,即便由张元过渡到贾樟柯,乃至于近水楼台的顾长卫,都无一例外地受过前辈的点拨。纵然陈凯歌在2002年的《温柔地杀我》中表现得水土不服导致影片走形,也无法绝断《无极》奔向好莱坞的冲动,连11分钟的片花,也首选亮相戛纳。《十面埋伏》备战奥斯卡的滑铁卢俨然在目,《千里走单骑》的申报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已经有人发问:张艺谋有几部电影把首映放在中国本土?只是,奖项已经成为锦上添花的可有可无,与此带来的人潮涌动才是不可或缺。 屡试不爽的东方符号 在倪震看来,文学功底有口皆碑的陈凯歌像一个沉思的诗人,张艺谋则更像一个编织瑰丽传奇的匠人,将中国仪式和民俗化身为影片图腾是他的拿手好戏,这个观点至今仍得到很多人的认同。至少在西方,张艺谋关于封建暴力压迫下的中国妇女命运的故事,甚至使欧洲的民俗学和人类学者,当作一种民俗文本来研究。而陈凯歌在1993年的《霸王别姬》中,将京剧和电影熔于一炉,让少年程蝶衣一张素白的脸上嘴角挂有一丝殷红,曼歌《思凡》,是对传统美学的符号再现。 张艺谋对中国符号最极致的使用出现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刻意渲染了一种陌生而又神秘的仪式:灯笼的摘挂意味着某个女人的命运,别有性和政治的象征意味。这场戏被愤怒的国内观众指责为“虚构的伪民俗”,甚至连《菊豆》里好戏上演的染房,也被有心人考证出“绝不可能出现在天井里”。但所有现象本身却有意无意地满足了一切对于中国的西方想象。而《秋菊打官司》中对农村的真实再现,平实素朴的氛围同样和西方观众的期待相吻合。在国外所向披靡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国内却普遍缺乏认同感,大部分观众一致认为《秋菊打官司》是张艺谋的最好作品,两极落差之下,是对于视觉符号的认知冲突。但即便如此,大红色的灯笼却是公认的诡异和好看。 无论是《红高粱》里的野合奔放和《我的父亲母亲》中的山花烂漫,抑或是《霸王别姬》中的人戏合一,极端的色彩和强烈的仪式感总是无一例外地被照单全收。即使腻味,也必须承认,从《我的父亲母亲》中满山坡地忘情奔跑升级到《十面埋伏》里的纵马迂回奔驰,虽然无聊,也是创新。 商业化下的写照 2002年,第五代重新崛起的年份,张艺谋收获2.8亿元人民币,陈凯歌也终于凭借《和你在一起》而拥有了第一部票房过千万的作品。陈凯歌在《和你在一起》中,已经没有了他所一直悲壮坚持的寓言式、对民族性格的思考等因素,王志文的冷笑和他本人的客串都令人惊讶地感觉到,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陈凯歌游戏自己的作品。 在创造力处于巅峰状态的前10年,陈凯歌和张艺谋凭借新意攒够了艺术积分,除去奥斯卡之外,几无所缺。10年之后,张艺谋仅凭借《十面埋伏》和《印象·刘三姐》,就有可能制造10亿元人民币的销售额,回归商业的怀抱。从《一个都不能少》开始,张艺谋向市场的转型显得顺理成章和轻而易举,在中国,也许张艺谋本人就意味着一个成体系的“电影集团”——他是这个集团的商标、品牌资产、生产能力、公关销售能力、宣传卖点等等所有环节的唯一有效资本。他的商业运作的成功是中国电影现状的一个特殊写照。 对陈凯歌而言,以《无极》正式作为实现商业理想的试金石却并不表示他将彻底转型。过去,他是一个导演,他要和观众一起分享那个可以看见的世界,用他自己的语言来阐述。而现在,他决定带给观众一个虚幻的世界,谁也看不见的理想国度,在那个国度里,所有场景和人物都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好表达的摆设,这仍旧是一部向他自己献礼的电影,献给这么多年来支撑着他自己前行的力量。对他来说,这是一个神圣的行为,而对观众来说,却是一个危险的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