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能听得到虫鸣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05日17:49 青年参考 | |||||||||
张鹭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获诺贝尔文学奖时,在斯德哥尔摩发表过一篇名为《我在美丽的日本》的著名演讲。他说:“日本古代的和尚在雪地里作诗,感叹生命和自然。然后在雪夜里去找其他和尚对和。”这种超然物外而又与自然和谐相融的境界,通过和歌与传奇幻化为一种细腻的东方美学,滋养了日本人同样细腻的审美味觉。
在审美这个方面,日本人的神经末梢灵敏得异乎常人,所以无论是日本的文学还是电影,初看上去都是那么淡淡的,微风拂水、波澜不惊,但经过反复品味之后,都能感觉到作品中如蜗角一般纤细的感触在内心轻轻地骚动,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冲淡平和起来。 之所以想到这些,是由于最近忙里偷闲读了一本叫《东京昆虫物语》的小书,作者刚好是个日本人,泉麻人。他以自己的出生地东京为背景,以46种昆虫为主角写了46篇短小的“物语”。不过名虽为“物语”,却不见物语文学中基本的情节、故事,每篇仅仅寥寥千余字,信手记下日常生活间的有关昆虫的趣事,不刻意追求雕“虫”,随意点染,倒是很有些明末小品文的味道。 昆虫是孩子天然的玩伴。在乡村生活过的孩子都有与虫子打交道的经验,如果一个孩子不曾体验过在夏夜的萤火虫的围绕下酣然入睡、在阡陌交通的田间小径上追逐过蝴蝶或是在堆积成垛的稻秆上斗过蟋蟀,他的童年无疑是不完整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曾经对虫子生活的微观世界那么关注的眼睛往往变得麻木而迟钝,童年的记忆也就随之烟消云散。 当然偶尔也会有例外,比如说一百多年前的法国人法布尔就积毕生精力写过一部卷帙浩繁的《昆虫记》。这虽然是一本科普著作,却并不显得乏味,全书反而充满了童稚之趣。按照他的说法,研究昆虫学需要的正是天真与耐心,所以他会用40年的积蓄换得一块荒地来养虫。他说,想从此与虫子为伍在里面生活。 《昆虫记》是一部比较严肃的著作,相比之下,《东京昆虫物语》的写作完全撇开了科学精神这类比较西化、比较技术理性的东西,依靠的完全是前逻辑的感悟和灵性,这不仅源于一颗纯真的童稚之心,同时也源于一种不重思辨的东方智慧。作者观察昆虫的环境也不是像法布尔一样是设置在精心控制的环境当中,而是在日常生活的间隙里,把不经意间撞入人类生活的小生灵在作者心中留下的印记捕捉下来。于是我们可以看到拥有“春神”美称的柑橘凤蝶、夏季来临先声的蟪蛄、喜欢待在浴室瓷砖上的灶马、怪兽哥斯拉原型的大水青蛾、会发出恶臭的食蜗步行虫等等,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是怎样反客为主地窜进作者的家庭生活和羁旅生活的。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记录的主要是东京而非别处的昆虫,这实际上隐涵着一种城市与乡村生活对比的视角。不知是日本人自然化的生活观影响了他们冲淡平和的审美观还是反之,我总感觉他们对自然的亲近之情是比较彰显的,即使是身处都市化的东京也是如此。在小津安二郎的电影《东京物语》中,儿女们为表孝敬,特意让那对老夫妇去海边散心,反倒让他们觉得不自在。其实哪里用刻意去海边寻找什么自然?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老夫妇所在之处就是自然了。 相关专题:青年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