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羽戈
北京大学巩献田教授日前提交给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关于《物权法（草案）》的公开信”，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争论。巩献田在公开信中指出：《物权法》草案违宪，是在鼓吹私有化。
有人认为，从1998年开始起草，已经通过“五读”，本应在今年审议表决的《物权法》暂时搁置，就与这封公开信有关。甚至有人感慨：“物权法让此人给搅黄了。”那么，一封公开信真的具有如此大的力量，就能延迟一部法案的诞生？
在下文我将对巩献田展开学理上的批驳，而我更想强调的，即《物权法》的制定、国企改革、国有资产的大面积流失、立法与违宪，以及宪法解释等之间的关系。《物权法》真的会加速国企改革走向腐败的深渊吗？或者，它们并不构成传说中的因果关系？
巩献田在公开信中认为，鼓吹国有资产的私有化，为私有财产立法，自然违反了《宪法》第12条规定的“国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从他所指的“问题条款”，以及他的反对意见，可见他的敌人相当明确———就是国有资产的私有化：“这是继续私有化的号角！以后什么都可以成为私人的了！因为根据逻辑上的排除法，法律可以规定任何物权客体都不是国家的！”（对草案第55条的批判）……但巩献田仅仅认定其违宪，尚有修改的余地；而不是直接判处死刑，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可能更为激烈：在国企改革陷入困境，国有资产不慎流失为私人资本的今天，制定这样一部捍卫“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物权法》，是否会鼓舞某些不法分子愈加疯狂地对公共利益巧取豪夺？是否会造成一种“漂白”效用，将原本不合法的收入转化为合法所得？我们不能全然否认这种情形的出现，但同时需要指出，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是国企改革的决策和操作不力所导致，而非《物权法》立法的结果。巩献田的做法，是将本该打向张飞的板子打到岳飞的屁股上。不过巩献田因此而提议“赶快制定已经列入国家立法规划多年，而迟迟不出台的《国有资产法》，制定《干部财产申报法》。而应该首先研究制定《国有财产流失追究特别法》……”我则是十分赞成。《物权法》与《国有资产法》不是相悖行驶，应该齐头并进。
此外，有学者就《物权法》的出台棋差一步发表高论，认为“不管宪法如何，在宪法未做修改的时候，不能违背宪法和宪法精神。要通过《物权法》，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修改宪法，而不是规避宪法。”这涉及到宪法诠释的路径与策略。按照这种论断，如果宪法一日不修改，《物权法》就一日不得订立？他怎么不去想，《物权法》的推行，会反向促成宪法的完善？而事实上，《物权法》与宪法的精义并没有本质的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