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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延庆树莓换户口风波:300多万元投资去无回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21日16:25 法制早报

  □图/文 特约记者 江金骐

  30 多个家庭为“北京户口” 300 多万元投资去无回

  2 月 12 日 ,在雍和宫北京人才招聘市场,一位满脸沧桑的老人在拥挤的人流中格外显眼。他拿着简历,辗转于各家企业的招聘区前。

  “我之所以现在还找工作、当老打工仔,为的是能填上一个窟窿。”已经退休两年的 蔡老 先生所说的“窟窿”,指的在 2003 年,为将女儿的户口从石家庄迁入北京,他拿出了多年的积蓄,结果,户口没办成,钱也落了空。其实,和老蔡一样,为了买北京市户口而身陷困境的在延庆还有 30 多家。

  事情起源于北京延庆县一个树莓项目。 2002 年底,延庆县政府成立“延庆县树莓项目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并且发布 [2002]26 号文件,其大致内容为:树莓项目享受国务院退耕还林补助政策,同意该项目享受延庆县此前通过的三项政策,而“三项政策”中,有“县政府为园区承建制引进的外省(市)进京企业和科技管理人员办理北京市城镇户口”的规定。

  由于“北京户口”的吸引,一时间,来自福建、河南、河北、山东、安徽等地的投资者,纷纷拿出自家的积蓄,与“延庆县树莓项目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签订合同:合同约定“乙方(投资方)按照承包单元交纳承租费;甲方负责为乙方及亲属办理户籍入京手续”等。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这些投资者的户口却仍然没有着落,而投资却打了水漂。

  为“北京户口”而来

  “我们都是外省来京人员,是出于对政府的信任,才与项目办公室签定合同、才交钱的。”来自福建的郭天福告诉记者,许多和自己一样的投资者,来之前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情况,当知道这是延庆县重点发展的项目,并且办公室就设在县农委大楼里时,大家才放心,于是,从 2003 年 7 月到 2004 年 1 月,在半年左右的时间里,福建、河南、江苏、黑龙江、贵州、甘肃等地的人,都提着现钱来到北京,说是来投资树莓项目,“其实,都是冲着北京的户口来的。”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来自贵州的彭士容说,花上 8 万块钱,不但能承租一块地发展树莓项目,“更重要的能解决一个北京户口”。她认为,自家世代没有与北京挨上边,有个北京户口,以后好多事“都会有机会”。

  跟 彭 女士有同样想法的,在所有买户口的人当中不在少数。记者从一份《加盟员工总汇表》中看出,多数买户口的人,在“随迁人姓名”栏目里,添上的都是自己的子女的姓名,“我们要不要无所谓,这主要是考虑孩子将来的发展。”

  最多的一家买了 5 个

  在投资延庆树莓、买北京户口的人群中,河南鲁山的杨正利, 2003 年 7 月份,得到北京朋友的讯息:延庆县政府大力推广的“ 20 万亩树莓种植及深加工项目”中,享有为外省(市)进京的企业和科技管理人员办理北京市城镇户口的优惠政策。

  杨正利随即联系到“延庆县树莓项目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他,该项目的树莓科技示范园区正在进行招商引资,个人承租一个单元( 20 亩地)的树莓基地,可根据“延政批【 2001 】 17 ” 号文件精神,办理户籍进京手续,每单元的承租费为 7.5 万元。

  “这个数额在可以办理进京户口的投资项目中,已经是很低的了。”杨正利说。出于谨慎,杨正利专程赶到延庆。他看到,在县政府发布的关于成立的树莓项目开发领导小组文件中,开发领导小组组长是副县长姚志强(现已退休),副组长包括县长助理徐凤翔(现为副县长)和树莓公司董事长蔡晓鹏,办公室主任由县农委副主任袁和忠兼任。

  看到名单后,杨正利对树莓项目的优惠政策坚信不疑,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交纳了承租费和其他费用共计 42.5 万元,打算将一家 5 口迁到北京。

  “北京户口”耽误孩子高考

  杨正利的老乡傅志伟,在北京呆了 20 多年, 20 年的生活经历让他意识到了北京户口的重要性。当时傅的孩子一直在北京上学,而且马上就要参加高考。所以,当他听说延庆县有“投资树莓项目、办理北京户口”的事后,他就想着为孩子办一个北京户口。

  “说实话,我听到消息后,当时很冷静”。傅志伟说,可能一是因为自己手头本来就没有余钱,其次,可能因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自己的想象当中,北京户口太难弄了以至于不敢多想,“但是,经过实地考察后,我还是相信了。”傅志伟所说的“实地考察”,就是说他亲眼看到项目办公室就设在延庆县政府大楼里,也看到不断的有人来交钱,“再三考虑过后,我决定买两个。”

  做出决定后的傅志伟,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再加上从朋友的那儿借来的共计 16 万元钱,于 2003 年 11 月份,将买户口的钱如数交到项目办公室,并与项目办公室签下合同,按照合同的有关规定,项目办公室应该在 180 个工作日,为自己办理完户籍进京手续。老傅满以为,三个月过后,正好赶上了孩子的高考报名时间,所以,“当时觉得太值了”。

  就在老傅为自己正确的决定而高兴时,在 2004 年的 2 月 21 日 延庆县政府的一个会议上,徐凤翔副县长宣布:户口问题一个不给解决。

  “这时,我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发生了。”傅志伟说,自己一直将孩子报考的事寄希望于北京,所以跟老家没做任何联系,等到再联系时,已经错过报考时间,这样,孩子的学业被耽误了一年。

  自从 2003 年 7 月 18 日 有了第一笔进项后,设立在延庆县老政府楼 5 层的办公室,在此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就再也没清静过,记者从一份交钱记录表上看出,接着 7 、 8 、 9 三个月, 10 月和 11 月是交钱人数最多的两个月,但到了 12 月份,有人放话说“可能办不了北京户口了。”即便这样,记者还是看到,在 2003 年 12 月直至 2004 年的 1 月,还有交钱办户口的记录。

  “由于大家都是处于对延庆县政府的信任,所以,大家刚开始都不愿怀疑外面的传言。”现在已经成为北京人的 宋 女士 和叶 先生,在这场买户口的风波中,应该算是“冤大头”,他们告诉记者,自己本来是受人之托,替别人办理这件事,结果,由于事情出现这样的意外,不但自己垫付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被老乡和朋友骂作“骗子”。

  懊恼不已的 叶 先生说自己当时“少了根筋”,因为传言刚出来时,大家本来都没往心里去,而自己根据与政府打交道的经验,对政府、对文件、对合同就从不怀疑,所以,在有一点迹象时,自己不但不要钱,还继续往延庆送钱。

  “诈骗嫌疑犯”自称自己是“替罪羊”

  在县政府对这件事紧急叫停后,参与这件事的邵成根和王会民,在去年的 7 月和 9 月,先后被县公安局以“诈骗嫌疑”而刑拘,但两人被抓之后,都因“证据不足”,没能被检察机关起诉。现在取保候审阶段的邵成根,当时是延庆县树莓项目开发领导小组成员之一,他认为自己当时所从事的工作,都有政府的授权,而自己曾被公安机关将以“诈骗嫌疑犯”被抓,邵成根觉得很无辜,他表示“一定要向上级单位讨回公道”。

  “我只不过是替罪羊”。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邵成根说,自己成为项目小组的成员之一,是被明明白白地写在政府文件里,不过他又强调,在由 20 来人组成的领导小组里,自己的排名是最后一位,是作为项目

开发商的代表进入领导小组,无论是权还是责,自己都在各位之下,“没想到,在承担责任时,我却被推到了第一个。”

  他回忆,自己在领导小组解体后,一直呆在亚运村的家里,到去年的 7 月 17 日 ,延庆县公安局刑侦队将自己抓走,在被抓后的 37 天,由于证据不足,延庆县检察院作出不批捕决定, 8 月 23 日 邵成根回到自己的家中。

  “我的精神由此受到极大的损害。”邵成根说,自己不怕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但是,抓人时,公安部门通过居委会闹得左邻右坊全知道,而放人时,却没有任何说法,直到现在,自己见了熟人还抬不起头,而且,自己被公安机关当作诈骗嫌疑人,给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及其他家庭成员,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压力。

  “自己被抓,与自己的身份有关。”邵成根告诉记者,项目领导小组的成员,大部分是延庆县的政府官员,而自己是作为开发商代表进入领导小组的,因此,即使如公安部门所说的“团伙诈骗”,第一个被抓的,要么是项目小组的主要领导、要么是开发方的法人代表,“政府抓我,可能是他们急了。”

  责任归属尚待厘清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百姓对对延庆县政府的抱怨也日益增多,为了解政府对老百姓的态度, 12 月 27 日 ,记者来到延庆县,接待记者的徐凤翔副县长,时任项目小组的第一副组长,他首先介绍说,围绕树莓项目,当时有政府、投资人以及一个名叫东方百瑞的公司等三方,基本情况是:东方百瑞在项目运作过程中,“先骗了政府再骗了投资人”,所以,这一事件发生后,徐副县长既十分关切又些许无奈。

  “现在最需要的是受骗百姓的配合。”徐副县长说,老百姓受骗后只知道找政府,却不配合司法机关的取证调查,这使得这个案子的侦破,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进展。

  徐副县长说,因为这件事已经被立案侦查了,根据司法独立,自己对于案件的进展也不清楚,县政府只能按照法律程序,等候法律机关的侦查结果。

  “现在的基本情况是,不但是投资人被骗了,就连县政府也成了被骗者。”徐副县长表示,所签定合同的 30 多个家庭,至今还以为是政府跟他们签订的合同。实际上,所有以“树莓项目领导小组办公室”签定的合同,是不被政府承认的。所以,在徐副县长看来,“既然大家都是受骗者,现在不是百姓找政府要钱的时候,老百姓最应该做的是,配合司法机关调查、取证。”

  “政府暂时不能担负责任,但并不是说政府不负责任。”根据徐副县长介绍,政府除了对于合同不能认可,对于签合同的公章、对于当事人所反映的办公场所、以及投资人所交的钱,到现在为止,政府都不能认可,而这些问题,“都影响着政府对责任的认定。”

  就公章问题,当事人已经委托律师,证实签定合同所使用的公章,已在公安机关备案,也就是说,合同上的公章是合法的,但是,一枚合法的公章是如何流入诈骗者手中,以至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被非法使用?对此,徐副县长未作解释,而作为树莓项目办公室负责人的袁和忠主任,在整个过程中,似乎也忽视了对公章的监管,直到事发以后,有关部门才登报声明公章作废。“不知道政府的这一疏忽能否理解为渎职”,投资人叶巍和诈骗嫌疑人邵成根几乎都认为, 300 来万的投资之所以能迅速被圈进来,在很大程度上,是投资人对公章的信任,进而对合同信任。

  “我们没有收到钱、也不可能给他们办理进京户口。”对于投资人买北京户口的想法,徐副县长解释,延庆县有办理北京市小城镇户口的指标,但办理户口有明确的条件,一是由企业团体或科技管理人员来投资,二是有最低投资额限制,至于这次投资人的投资,是否满足办理北京小城镇户口的最低限额,徐副县长没做具体说明。

  一边是老百姓在追着要钱,一边是案子尚无实质性进展,徐凤翔副县长“比谁都着急”。

  徐副县长说,这伙人为了实施诈骗,绕了一个大圈子,先以 2800 万的资金注册成立公司,事情败露后,当政府迅速查封他们的账户时,账户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不但如此,现在,整个公司都无影无踪了。此外,徐副县长对老百姓的一些做法也不能理解,比如,既然来延庆投资树莓项目,为什么交钱过后,没有一个人及时要回自己的承包地,这一点也助长了骗子的诈骗行为。

  在责任还没有完全归位之前,徐副县长认为,老百姓一定要冷静,任何过激行为都不利于事情的解决,他还解释,因证据不足,两个嫌疑人虽然目前未被起诉,其中的王会民被“保外就医”、邵成根被“取保候审”,但是,这些并不意味着是无罪释放,该调查、取证的还在继续,“最终,政府一定会对老百姓有交代。”

  专款去向至今不为人知

  据不完全统计,先后有 30 多户、 48 人交纳了总金额超过 300 万元的加盟承租费,延庆县政府最终是否为这 300 多万专款负责,记者最后未能从当地政府获得明确表态,延庆农委的一位官员说,延庆财政一直紧张,在破案之前,“估计不会替犯罪嫌疑人垫款还钱”。

  而对于买户口的钱,最后究竟能追回多少,延庆县政府的有关人员也没做说明。对于同一问题,邵成根却透露,老百姓交上来的钱,有一部分投入基地的苗木和地租,一部分用于购买办公用车、用房以及人员费用,“但是,这只是一部分,这都有账可查的。”其余的,他表示“不清楚”。

  以叶巍为代表的当事人,坚持认为“政府要负首责”。对 于叶 先生的这一观点,接受当事人委托的江早云律师也说,“即使认定王会民犯诈骗并追究其刑事责任,延庆县政府也难辞其咎。”在今年 6 月,杨正利、郭天福、彭伟杰、张晓阳等当事人已向法院具状,要求延庆县政府“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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