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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富神话下的珠三角村民:单一集体经济藏隐忧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11日09:23 南方新闻网

  本报讯 暴富神话下的珠三角人,土地入股集体分红,村民享保险食房租,出有车住有楼还外出旅游,但单一的集体经济暗藏隐忧。

  新农村新合作IV

  又是春天,珠三角却没有田野可以“吹绿”了,到处都是城镇、工厂。珠三角的农民
早已洗脚上田,土地收归村组量化入股,集体分红。此外,自家物业的出租,办厂的办厂,经商的经商,本地人笼罩在暴富神话中。但是,民工荒、收入差距、单一的集体经济模式等问题,无不在考验着珠三角人的智慧。今天,他们开始了新的思考。

  “你真的以为一间铺能养三代人吗?

  外地人走了,谁租农民的屋和我们的厂?农民收入怎样算?”

  办厂、物业出租、集体分红、住楼房、开轿车,这个家庭基本上浓缩了珠三角本地居民的收入和生活状况。

  2006年3月4日,星期六,周炳焕睡了一个下午的觉,起床后,开着丰田轿车,接朋友去坤腾羽毛球馆打羽毛球。晚上7点多钟,他又驾着车接另外一个朋友到酒店吃饭。

  这个28岁的年轻人,是东莞市常平镇政府派到塘角村的挂职干部,也是塘角村人,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毕业生。他现在的工资是2000多元钱,但是他家有一栋4层的住宅楼,有一栋3层的厂房,一栋3层的工人宿舍楼,还有五六栋两层的工人宿舍楼。他家开了一间毛织厂,共有90多名工人。

  另外,周家投资100多万元,正在兴建一栋6层的楼房,占地面积近300平方米,计划全部用于出租。周家还有一块集体分红的收入,去年每人分得4000元。

  办厂、物业出租、集体分红、住楼房、开轿车,这个家庭基本上浓缩了珠三角本地居民的收入和生活状况。“是的,我们没有什么生活的压力。”周炳焕说。塘角村全村200多户人家,共有100多间工厂,其中80%都是毛织厂。

  办厂炒股完成积累

  一切都得益于改革开放,东莞市常平镇沙湖口村57岁的杨庆贤,经历了整个过程,也是受益人之一。

  老杨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塑胶厂。他开的车,不是皇冠就是东南富利卡,这两辆车他和儿子交换着开。他家还有一辆奥迪,专门给儿媳妇开的,她是香港人。还有一台长安之星,用于运货,因为他的老伴还在经营一家小杂货店,尽管他家已经拥有7间店铺,3套房产,全部用于出租。

  早在1982年,老杨开了一间五金厂,生产指甲钳之类的小五金,最初只有10个工人。那时候没有什么民办企业,竞争较少。上世纪90年代,“三来一补”企业开始增多。本地人帮助“香港老板”们(大多是早期偷渡出去的本地人)到生产队办一个营业执照,然后带着他们到镇政府外经办签意向书。办好这些手续后,港方将设备运到大陆,本地的合伙人出厂房、收取租金,还收取管理费、合作费,本地人同时协助招工、管理等。

  那时候,本地人都进工厂打工,杨庆贤的老婆、弟弟、妹妹都在“三来一补”企业里打过工,年老的还可以到工厂看门。那时,本地农民还有田地,几个人在家种地,几个人进厂打工,本地农民逐渐富裕起来了。

  几年之后,他们又慢慢出来,自己办厂,给大的工厂加工产品,获取加工费。竞争激烈了,杨庆贤的五金厂倒闭,但利用早期的积累,他于1988年开了常平镇第一家汽车修理厂。

  当时,虽然还没有私家车,但有了走私车。上世纪80年代末期到90年代初,沿海地区走私频繁,最初,走私手表、丝巾、袜子、香烟、饮料等,后来走私电器、汽车等大宗物品。而这也是不少本地人实现原始积累的方式之一。

  因为走私车,老杨的生意异常火爆。光顾修理厂的还有来往内地和香港的“直运车”,这是一种可以直接来往香港和内地的运输车,拥有内地和香港两个车牌。因为香港修车的费用是内地的10倍,所以司机们都愿意在内地修车。

  后来,政府大力打击走私,原来在地下组装走私车的技术工人,转行开汽车修理厂。杨庆贤的汽车修理厂因为缺乏过硬的技术,1993年倒闭。

  但杨庆贤赶上了1992年的春风。这一年的1月18日,邓小平南巡深圳,对中国首个证券交易所——深圳证券交易所的试验给予高度评价。中国证券市场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杨庆贤也怀揣多年积累的资金,和朋友到深圳炒股。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早晨,杨就早早地赶到樟木头镇坐快车到深圳,晚上再赶回来。两年里杨庆贤赚了100多万元。

  那时做什么都赚钱

  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随着各种限制的逐渐解除,珠三角个体私营经济开始迅猛发展,大量外来工涌入珠三角,刺激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卖米都赚钱。”杨庆贤形容说,“赚钱的渠道有很多,比如帮人家介绍厂房、土地、出租房等,都可以得到可观的介绍费。”

  本地农民也开始经商了,时装店、士多、中介公司、发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收废品也能成为百万富翁。”自称“杨青天”的杨某就是凭此发迹的。1992年,他开始收购废品。“做了这个行业之后,我什么都不想做了。”与杨庆贤同一村的“杨青天”回忆,那时候,收购几百元的废品,就能赚几万元,比如收购的纯毛废品,0.6元/斤,而销售价格是6-8元/斤。从工厂收废纸,工厂非但不收钱,还给人工费,而废纸的销售价格为0.4元/斤。1992年到1994年的三年间,他到底赚了多少钱不得而知。

  收购废品可以获取暴利,竞争也就异常激烈。本地人各自划分地盘“承包”,不允许外地人介入。后来,地方政府开始整顿废品收购行业,以每年几千万元的价格拍卖废品收购权,他因此“失业”了。

  享保险有分红有补贴

  在很多同龄人已经回家带孙子,或者跳舞、打麻将,享受生活的时候,1997年,杨庆贤和朋友合伙开了至今还在的塑胶厂,现有40多名工人。

  杨庆贤总是抓住了机遇,但“杨青天”却没有那么“好运”。近年来,他家的主要收入来自物业出租。2000年,他花了30万元购置了一块地皮,面积200多平方米,又花费100多万元建了一栋三层楼房。除了二楼自家居住外,楼下的四间店铺和三楼的房间全部出租,每月租金为4000多元。2004年,杨又以60万元钱买下4间旧房,以每月2000元的价格出租。

  作为常平镇沙湖口村村民,“杨青天”还有另一块收入,即村集体分红。上世纪80年代末,珠三角形成了“三来一补”企业发展高潮。从那时起,珠三角农村逐渐将分散的土地集中到村组两级,统一管理,通过土地转让、银行贷款等方式,获得资金,投资兴建厂房、商铺等物业,用于出租。土地量化入股后,逐步壮大的村组两级集体经济,除了承担农村基础设施的建设,确保农民的福利,还要按照村民核定的股民身份给农民分红。

  在常平镇,沙湖口村属于经济欠发达的村,集体分红较少。但在经济发达的村,村组集体的分红相当可观。如木棆村,2005年,村集体第一季度每人每月300元,第二季度以后为500元,今年第一季度开始是600元。此外,还有村民小组的集体经济分红,2005年,木棆村第二组每人分得8000元,第五组每人分得1.1万元。

  村集体为每个村民购买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等等,因此,60岁以上的老人每月享受150元的养老金。木棆村还为每位60岁到69岁的老人,每人每月发放80元的生活补贴,70岁到79岁的为90元,80岁到89岁的为100元,90岁到99岁的为130元,100岁以上的为200元。

  村里所有小学生的学费全免,初中和高中学生,村集体为每人每年补贴300元,中专为500元,考上大专、本科的,每人每年补贴3000元。

  3月2日中午,正在吃午饭的木棆村村民萧耀光,接到村民小组长的电话,通知他下午开会,商讨“三八”节组织妇女去西安旅游的事宜。近年来,每年的“三八”节,村里都组织妇女外出旅游,费用由集体和个人各出一半。

  “我们每家都有相当多的私人物业,每年的租金,多的有几十万元、十几万,少的也有几万元。”萧耀光说。

  几年前,在木棆村,每4人就可以分到一块面积为65平方米的新宅基地,加上旧宅基地,每家都有多块宅基地,有钱的建了房子、厂房出租,没钱的出售宅基地。

  年轻人求稳定爱享受

  在珠三角,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毕业后回到村委会上班。在经济发达的村,一名村委会委员或者村支部委员的年收入约为十几万元。在当地,很多家长普遍希望子女有一份好的工作,比如在政府上班,或者在大公司里有一个好的职位,而不是鼓励子女创业。他们认为,自家的物业出租比办厂更加稳定。

  虎门镇一份统计材料显示:该镇有各类经济实体32000多户,除外资企业外,80%的经济实体是由外地人创办的。

  “自己做生意的也有,比如开店铺的,不同的是,外地人开了店铺,越开越大,又去办厂,但是本地人开了一年就开不下去了。”虎门镇的梁小姐说,“因为本地人安于现状,追求稳定,追求享受,喜欢旅游。”梁小姐在虎门镇某机关工作,每半年,她就要和朋友们去香港、澳门两次,主要是购物,甚至到澳门赌博。

  杨庆贤的朋友大多都是做生意的,因为大家忙于做生意,没有时间监督子女,所以有的年轻人吃白粉,有的赌博,有的因此欠债失踪了,“但80%是好的,有的是公务员,有的子承父业,有的自己做生意”。

  杨的儿子高中毕业后在广州的一所高校上学,但是仅一年就回来开台球室。“因为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感觉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台球室最终也失败,杨又投资40多万元,给他开了一家大型餐厅。“现在,他娶了一个香港太太,生了一个孩子,我们做父母的,又给他一只鸡(指餐厅),会不会生蛋,就看他的了。我们不能再管他了。”杨庆贤说。

  富裕地也有“穷人”

  不同的镇、不同的村、甚至不同的村民小组,都有着很大的收入差距。“在沙湖口村,现在还有人买不起摩托车,我有些亲戚常常来借钱,说是借,但都不还的。”杨庆贤说。

  以东莞市为例,该市共有559个村。其中,有100多个村的集体经济发展比较突出,仅村委会一级集体经济净资产超过1亿元的有120多个,村组两级集体经济净资产超过1亿元的有200多个。2005年,全年纯收入超过1000万元的有120个村,而全年收入低于50万元的村有62个,资不抵债的有6个。

  按照东莞市农村集体资产管理办公室的测算,各村委会全年大约需要400万元的收入,才能保证村委会的正常运转,包括为村民购买保险,发放各项社会福利,以及公共设施的建设等等。而去年,东莞市有220个村委会支出大于收入。

  在沙湖口村,目前仅有杨黄泽5兄弟的23亩地没有集中到村里统一管理,杨家至今还在种植蔬菜、荔枝和龙眼。原因是杨家认为村集体的分红太少了。

  1993年以来,该村耕地一点一点地被集中到村委会统一管理,连先人们的墓地也挪了出来,后人们撬开先人们的墓穴,拿出骨头,放进缸里,然后集中放在一块露天墓地里。安排4名保安看守。尽管如此,该村每亩地每年的分红,从500元逐年增加,现在也只有800元。村集体经济的分红,从最初的每人每年100元,逐年增加,2005年为900元。

  “分红太少,如果土地再被收了,我们就没活干。“杨黄泽说,其他村都以低廉的价格给本村村民分配宅基地建房,而沙湖口村只投标卖地,一块70平方米的土地,最后成交价一般为10万元到15万元。“所以只有有钱的人才能买得到,没钱的买不到。”

  正如杨黄泽所言,在珠三角,有钱人、掌握信息的政府官员甚至包括“村官”,掌握了更多的资源,变得越来越富有。

  分红租金能享多久?

  在东莞市虎门镇虎门寨居委会党总支部书记王洪亮看来,集体经济的增值与否和两极分化,是影响农村稳定的主要因素。“如果村集体经济的收入少了,村民分红少了,无疑会影响农村的稳定。但是集体经济的增值不可能完全靠物业出租。”王洪亮说。不过目前东莞市乃至珠三角地区农村集体经济,仍然是单一的以物业出租为主的模式。

  东莞市农村集体资产管理办公室统计,到2005年,东莞市农村集体总资产929亿元,去年的经济效益72亿元,其中村级集体经济效益43亿元,村民小组的有29亿元。但其收入都来自厂房、铺位等物业的出租。

  显然,这种单一的模式是脆弱的。虎门镇镇口村村民万守业至今还记得,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爆发的时候,村内的工厂都纷纷要求降低厂房租金,迫于压力,厂房租金从原来的每平方米9元下降到7元—8元,以至于现在都很难恢复到原来的价格。

  近年来出现的

民工荒也给当地的经济带来了直接的冲击。万守业称,他家的物业出租费从原来的6000元/月下降到现在的5000元/月。而落户该村的工厂“从2004年开始纷纷要求降低厂房租金”。

  “现在我村的书记在想,能保持(现有的经济收入)就好了,别说每年都增加了,你明白压力有多大吗?书记他自己也想不出有什么项目能一定赚钱。有一天,我问他什么投资好?他沉思一会就说,我自己也看不准啊。”虎门镇镇口村干部方泽众(化名)说。

  镇口村有200家企业,“但我们村的厂房很多都是每层只有一间,而一间厂房就有5-6家企业。你想想企业规模有多小”。

  “靠分红和物业租金能长远吗?你真的以为一间铺能养三代人吗?市场不断在变化啊,今日有人来我村租屋,难保经济结构调整,无人来,怎么办?他们食什么?现在我村都是细厂,万一东莞产业升级,你想想后果怎样?如果真的升级,我村应走哪条路?都是小加工厂,以后很难生存的。外地人走了,谁租农民的屋和我们的厂?农民收入怎样算?我村都是小型厂,留不住工人怎么办?况且,现在的工人不同以前了,很会选择的。所以,我们村也在考虑产业结构调整问题,现在就是想方向和方案的时候了。”方泽众抛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本报记者 鲍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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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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