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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访北大荒知青部落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20日19:52 南方人物周刊

  重访北大荒知青部落

  站在这块几十年前一轮又一轮的青年们战斗过青春过的土地上,才会知道,一个人的苦难与幸福、一代人的苦难与幸福,是多么的微渺和无谓

  -本刊记者 刘天时 发自黑龙江鹤岗

  图/朱炯(除署名外)

  萝北共青农场 北大荒农场之一,位于黑龙江北部萝北地区。1968年,在“屯垦戍边,反帝反修,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号召下,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等四个城市的知识青年4000余人来到了农场。他们成为共青农场继1955年青年垦荒队、1958年转业官兵后的第三批外来建设队伍。

  据农场场志记载,“他们有文化、有能力、有干劲、好学上进,在老职工的帮助、指导下,成熟、成长起来。在农场的机务、教育、卫生、财会、基建等各个行业成为了骨干力量。同时,他们还把城市的文明、城市的生活习惯带到了北大荒,推进了这片荒原的文明进程,使农场职工的文明素养、文化程度都普遍高于其他各地农村。”

  1976年以来,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大批知青纷纷返城,至今,约有10名左右留在农场。部分知青返城后仍与农场保持联系,多人多次返回农场探望。

  北大荒知青 1968年6月18日,以“屯垦戍边”为主要任务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从1968年至1976年,共有54万城市知识青年加入到北大荒人的行列。直到目前,仍有两万多知青工作在垦区各条战线的岗位上。

  郭宝荣

  就这么“随大流”就过来了

  2006年3月10日下午。黑龙江省萝北县共青农场汽车站旁边的种子商店。郭宝荣站在柜台后面抄着手。她打了发蜡、涂了口红,笑盈盈地,在向一个戴毛线帽子的青年农民介绍“氢氮一号”大豆种。过了一会儿,青年农民要求看样品,郭宝荣从柜台后转出来,推门去对面库房。

  外面天地恢恢,风雪茫茫。郭宝荣和农民朋友一起喜叹道:今年看来旱不了了。

  这是这个叫郭宝荣的53岁女人的人生即景,恬淡安详一如它全部的寡淡乏味。一种被叫做命运的东西,似乎从来不曾在她这里有过风吹草动——又或者是,这个女人,她有一种她不自知的卓越本能;这个本能,让她悄悄地放过波澜、放过转折,放过命运、放过自己。

  就是在30年前,1976年,这个无数中国人命运的拐点,郭宝荣似乎也不曾让自己被搅扰过。

  那一年年底,北京知青的她与一本地青年结婚了。当她和丈夫新婚旅行结束,从北京回到她插队的北大荒时,她不能不注意到她周围的骚动——农场的知青们纷纷开始议论、走动,准备返城了。

  “我也打听了一下,能不能俩人一起回,说是难。我想,那就算了。”

  “算了”之后,郭宝荣继续她宝泉岭农场炊事员、共青农场司机老婆的日子。1979年,她有了女儿,为此,她被调回到丈夫和家的所在地,共青农场,当上了场供销社的售货员。9年之后,她又被调到酱菜厂。再然后,她当上了场招待所所长。2001年,招待所黄了,她下岗回家,开始在丈夫承包的种子商店站柜台,站到今天。这期间,1991年,按照国家对知识青年的政策,郭可以把一个子女的户口办回到原籍。郭唯一的12岁女儿倒是让郭吃惊地“毅然决然”,“没说过一个‘不’字”。于是女儿回北京,开始做起了一个北京人。郭和丈夫两个人继续呆在农场,只是偶尔,去北京看望女儿。

  这似乎就是1976年以来30年的故事的全部。如果从1976向前追溯,试图寻找人生大河的惊涛骇浪,那也几乎是徒然——郭宝荣让我们或者也让她自己看到的,只是“随大流”、还有“随大流”式的乐天安命。

  1969年9月2日,北京东城区75中初三女生16岁的郭宝荣笑呵呵地跟着人群涌上了从北京开往北大荒的青年专列。爸妈和小妹、同学、同学的爸妈姐妹兄弟,都哭了。她却没有。哭啥啊?此前三年,文革打响,学校停课,郭宝荣已经在家呆了三年,她早呆腻了,一心想上班挣工资自己养活自己了。所以,“一听说还‘(北大荒)电灯电话楼上楼下’,我就把户口本从家里偷出来到学校报了名。”

  两天之后的傍晚,当郭宝荣坐着拖拉机拉的爬犁终于来到营地——一个土坡上的两个帐篷、一个油毡纸房——没有电灯电话,更没有楼上楼下,她在同学们哭声一片当中,望着无际的荒草,也多少有点失落。直到夜里,被蚊子咬得久久无法入睡,她终于大哭大叫,把全帐篷人吵醒。

  但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女青年郭宝荣又恢复起“没心没肺、怎么都行”的好性情。她和同伴们戳着铁锹假装在脱坯,其实是在讲

鬼故事;她当上了女拖拉机手,突突突,在草甸子上迎来朝霞送走日落;她在轧草喂马;她在揉面蒸馒头;……

  她生动活泼什么也不怕——她深更半夜挑着扁担去给上夜班的同伴送饭,黑压压的莽原,野鸡扑棱棱地惊飞;她抄起棍子和不听话不吃草的牛马斗争,马厩里的马灯在大风里明灭不定;……

  在阴雨天,她坐在宿舍的小板凳上,跟随指导员背颂《毛主席语录》;她也参加揪斗暗通苏联的“奸细”,她受命看着他,紧紧盯着那个正眼都不看她的高傲的戴眼镜的老三届,谨防他自杀;她站在合唱队的第三排,大声唱《北京的金山上》;她茫然地站在人群里,倾听场部广播林副主席出逃的神秘含混的消息……

  “没想那么多,就傻玩傻乐了,整天嘻嘻哈哈。”至于政治,那个政治——“老百姓知道啥?中央说啥就是啥。说谁好,就跟着说谁好;说谁坏,就跟着说谁坏。就这么糊里糊涂过来了呗……”

  哦。所以,老百姓中的一员,郭宝荣,她就是这样接受了自己——通过不闻不问地接受那个巨大的国家政治,她接受了自己53岁人生的现在、过去和未来——而且可能要被说成“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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