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追踪400天歼灭武装绑架犯罪团伙

　　文/江澈

　　在共和国的历史上，周向阳武装绑架犯罪团伙与臭名昭著的张君犯罪团伙齐名。几年中他们先后在全国六个省份作案 75起、杀死24人、杀伤18人，勒索财物折合人民币数百万元。同一种类型的恶性绑架案不断发生，涉案者遁迹千里之外，追捕与被追捕者之间枪声连连，警方艰苦追踪400天，终于将这个特大犯罪团伙一举歼灭。

　　警察在追捕中中弹

　　2000年12月15日清晨6时多，家住河南周口西华县某居民区的徐某，突然接到一个神秘而恐怖的电话：他1 5岁的儿子被绑架，绑匪勒索最低30万元的赎金。

　　放下电话，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后，徐某向西华警方报了案。其后绑匪不断打来电话勒索赎金，扬言事主若不答应即撕票！

　　警方将计就计制定了行动方案：在力保人质安全的情况下，趁交接时生擒或击毙绑匪。当晚7时多，三名侦查员扮作徐某亲戚赴绑匪指定地点。途中绑匪多次打电话改变地点，交接中徐某救子心切，不顾民警劝阻抢先下车交钱。等人质回来后，民警们拔枪冲上去向得逞欲逃的绑匪射击，绑匪们即开枪还击，强大的火力致一民警腹部中弹。趁民警们营救战友时，绑匪驱车逃逸。如此持枪绑架人质的恶性案件，为周口市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次。

　　2000年12月18日，周口市公安局开会通报了“11·15”案件情况，部署全市600多名刑侦民警全力参战。通过现场勘查和对绑匪的电话录音分析，警方把绑匪所在范围，大致划定在周口市的淮阳、太康、鹿邑和商丘的柘城四个县交界部的40个乡镇，抽调四县警力，驻扎在鹿邑县辛集镇排查。半个月，民警走访群众十万人次，发现枪支线索近百条，一个名叫韩磊的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

　　韩磊又名韩华炯，时年30岁，武警转业，身强力壮，于1995年在云南贩枪，被判一缓三。随后，民警又排查出另一名叫周向阳的嫌疑人，时年32岁，周口市人，1996年也曾去云南贩枪，被判三缓四。周、韩二人都曾在平原宾馆打过工：韩干保卫，周干采买，二人交往甚深，且都有过贩枪史，纠合的可能性很大。

　　2001年元月5日上午8时，周口警方突然接到报案：县一中的一名谷姓学生在上学途中遭绑架，绑匪索要现金3 0万元。警方急调800多人，在指定交接区域布网堵截。翌日晚，地点几经变动，交接未能成功。绑匪将人质抛置于漯河市青年乡的一条路沟后驾车逃走。人质觉得绑匪有4人，不像本地口音，有时说普通话。人质对自己被绑架后关押了一昼夜的农宅记忆犹新。警方将两案合并，围绕第二次绑架案藏匿小孩处展开更细致的调查，根据被绑架者的回忆，将其被关押地进行了绘图，同时一边查韩磊周围人员，一边查找此宅。

　　通过近一个月的工作，警方先后破案8起，在对排查中的二十多个嫌疑人的再梳理中，发现韩磊和周向阳二人尚不能完全排除，即对二人的亲属及来往较多者展开秘密调查，并注意其动向。调查者距韩磊家200米，实际上是在他们的枪口下对他们进行调查。他们反侦查能力很强，与亲友不常来往。民警很快查出了关押那小孩的农宅，房主人就是被警方定为第三号嫌疑人的吴宝玉。

　　吴宝玉，时年38岁，先在辛集镇卖卤肉，因与人发生纠纷生意难以为继，携妻与四个孩子外出，乡邻皆不知其从事何业，只知其收入很高，家里房子盖得好。经调查，其与韩磊经常联系，并曾结伴外出，形迹不定。

　　少女被残忍撕票

　　警方驻辛集镇四个月，见韩磊和吴宝玉皆无踪影，即欲擒故纵，表面撤离，暗中布控。警方撤离的第三天，韩磊回家即被抓获。因其狡猾、顽固，警方对其审讯无果，未获得有效证据。眼见已近一个月的拘留期限，警方决定放其出去，促其进一步暴露。

　　2001年秋，此案进入胶着状态，很长时间再无同类案件发生，其他被侦破的绑架案皆与此无关，也未听到枪声再响，此伙绑架者皆销声匿迹。韩磊放出后不久就脱离了警方视线，周向阳和吴宝玉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出现，案件侦破工作处于停顿状态。

　　警方认为：他们在周口地区销声匿迹，不可能洗手不干了，很可能是转移至别处作案。经通报案件信息，在安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安徽砀山14岁少女赵阳，于2001年9月底被绑架。绑匪作案手法与串并案相似：先提出要168万，受害者的父亲准备了68万。交接时，恰逢一辆林业局的警车路过，绑匪疑是赵阳的父亲报案，即终止交接商量杀掉人质。他们将女孩在偏僻处打晕，脱光衣服拉到一个小水沟里，折磨了7天后，把她埋在了那里。后来女孩尸体被挖出，经法医鉴定：当时昏迷的女孩，其实是被这伙丧心病狂的绑匪活埋了。其父母目睹女儿惨状，当即晕倒。

　　周口警方通过听绑架赵阳的绑匪索要赎金的录音，证明两伙绑匪的口音、口语特征完全相同，即并案侦破。专案组又了解到：山东、安徽、江苏等地陆续发生了多起武装绑架人质案。警方先后赶至案发地调查，发现无论作案手法、交接方式、火力配置等情况，皆与“12·15”案惊人相似。

　　随着侦查工作的进展，另两名嫌疑人邓永良、张国强浮出水面。据可靠情报：这伙歹徒已潜入云南。公安部决定挂牌督办此案，河南警方组织工作组奔赴云南河口，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开展调查工作。

　　河口是中越交界处的一个边陲小城，与越南仅有一河之隔。经秘密调查，民警发现周向阳已在云南河口又结了一次婚，成了一个家。2002年元月30日14时，河口警方去周向阳妻子所开的服装门市部进行秘密侦查时，正好周向阳也在店里，被民警碰了个正着。因他们不认识周向阳，遂对其诈喊道：周向阳！周向阳下意识“啊”地答应了，随即就反应过来拔腿就逃，一溜烟跑了。

　　与此同时，在河南这边的监控民警发现韩磊回家，急报专案组。专案组即派人在附近布控，欲当晚抓捕韩磊。此时临近春节，河南省公安厅和专案组已掌握韩磊一伙大量证据，估计其团伙可能于春节前后做大案。为防患于未然，警方决定分别在河南、云南两地收网。

　　是夜，警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韩磊住处。抓捕过程惊心动魄，韩磊手里有冲锋枪和五四手枪及手雷，一旦有所反应，后果不堪设想。在韩磊住处，警方搜出了一批用于绑架人质的作案工具及有关公安专业刑侦资料，印证了其团伙作案前皆是经过精心策划、组织。警方趁热打铁，立即提审韩磊。

　　罪犯悍然钻进警车

　　在河南警方抓获二号嫌疑人韩磊并进行审讯时，云南警方在中越边境的边陲小镇河口，也遭遇了一号嫌疑人周向阳，并将其围困在山上。

　　云南警方是在县城外两公里处的槟榔寨发现周向阳的。他刚从山上下来，踏上柏油公路想截车。警车里的民警陈凤翔根据照片上的特征认出了他，一个急刹。周向阳即拔腿向山上跑去。车上跳下的侦查员大喊：周向阳，站住！周向阳即拔枪射击，侦查员还击。周向阳窜进路边坡上的一个厕所里，一边与警方噼里啪啦地枪战对射，一边大喊：“再打，我就撂手榴弹同归于尽！”停车处与周向阳躲避的厕所只有六七米远。因坐飞机去云南无法带枪的陈凤翔，即下车跑至前面不远处打电话与县局联系，要求迅速增援。

　　待陈凤翔打完电话，枪声骤停。一旁观战的群众告诉他：“你刚离开警车十来米，周向阳从坡上厕所的3米多高处跳下，钻进了警车。”困兽犹斗的周向阳钻入警车后，五个侦查员一齐向他开枪。周向阳大腿被击中，而警方的无级变速车，他不懂也开不走，即打开车门，趴在车门上对侦查员还了两枪，又向山上跑去。因侦查员们的子弹均已打光，不敢贸然追击。此时，河口出动几百名警力，把周向阳团团围在山上，并在重要通道、卡点增设了机动组。当地政府还发动周围群众千余人配合搜山。

　　云南河口两面和越南交界，地形十分复杂。加上当年打自卫反击战时，在山上挖了很多猫耳洞、防空洞，既易于逃跑又易于隐蔽，抓捕难度大，弄不好周向阳就可能跳出包围圈。就在大家忧心忡忡时，在河口南溪河的八条半处，有村民发现了周向阳的踪迹：有个人从山上瘸着下来，问河水深不深，哪里有竹筏能过河？围捕前，有关方面已将周向阳的通缉令到处张贴，村民们对此尽人皆知。这位村民一边把周向阳支到上游300米有竹筏处的边防哨卡去自投罗网，一边报告了当地警方。警方迅速组织警力进行围攻。

　　南溪河对面200米处就是越南边境，周向阳一旦用竹筏渡过河，再对他进行抓捕就非常困难了。周向阳不会游泳，站在筏子上目标又太大，只好一边把筏子当救生圈一样推着走，一边持枪朝后面追他的民警射击。警方从三面把他包围在渡口，高声喊话令其投降。周向阳仍手脚并用拼命向对岸逃窜，向民警开枪不止。眼见周向阳已过了五分之四的河面，民警们一起开枪，将他击毙于中越边境的界河——南溪河中。

　　云南警方击毙周向阳后，民警们不顾寒冷跳进河里，打捞起其使用的手枪。经搜查：死者身上有手榴弹一枚、五四式手枪一支、子弹二十多发、各种手机卡二十多张。根据死者特征和所携带证件，警方最终确认此人正是作恶多端的周向阳。

　　那边云南警方击毙了周向阳，这边河南警方也突破了韩磊的心理防线。据韩磊交待：在警方搜捕之前，他和吴宝玉、周向阳及张国强都有联系。警方接着对吴宝玉和张国强的可能去处，进行了大范围的搜捕和布控。

　　2002年2月4日晚，侦查员奔赴西安。经仔细排查，没发现吴宝玉、张国强的踪迹，尔后返回周口。8天后专案组又了解到：邓永良有在新疆的一位老乡开的旅馆里打工的经历，即派人连夜赶往机场，于大年三十晚上赶至新疆奎屯后，在一家旅馆里抓获了吴玉宝和张国强。

　　经初步审讯：这伙歹徒从1995年逐渐勾结到一起，先后四次从云南购买枪支弹药，其中五六式冲锋枪1支、五四式手枪7支、自制火药枪7支、手雷7枚、子弹数百发。他们先后在河南、安徽、山东、江苏等六个省份作案75起、杀死2 4人、杀伤18人，勒索财物折合人民币数百万元。2004年7月，罪犯韩磊、吴宝玉、张国强等被验明正身，执行枪决！

　　(与央视《第一线》联动报道)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3月下半月刊)

　　相关专题：法律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