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后仍在旋转的中美中日乒乓外交

　　-本刊记者/张凡

　　小小的乒乓球，35年前在意外“出界”后改变了世界的格局，如今，充满含义的白色小球尽管变成黄色，却仍在旋转不停

　　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66岁的 原乒乓球世界冠军庄则栋抓住91岁的弗朗西丝·科恩

的手，他和她都竖起大姆指，镁光灯下的笑容亲切而从容。35年前，出现在镜头前面的是31岁的庄则栋和弗朗西丝·科恩20岁的儿子格伦·科恩。

　　当年日本《读卖新闻》报纸的头条上，两人合影的图说是这样写的：庄则栋难道与科恩是朋友吗？

　　在中美两个国家仍然保持敌对状态的时候，参加世乒赛的两国运动员却交起了朋友，这在当时成为轰动世界的新闻。 35年后，庄则栋挽着科恩的母亲说，我们永远是朋友。

　　35年前的“擦边球”

　　2006年3月31日，时隔35年后，几经风雨的庄则栋穿着一袭风衣，精神抖擞地招呼着来华访问的美国

　　1971年4月4日，在日本举行的31届世乒赛上，20岁的美国乒乓球队的二号选手科恩错上了中国队的车，当时31岁的庄则栋在想了10分钟后，走上前去送给了科恩一幅苏绣。两人挽着手下车的镜头被记录下来，像一个“擦边球” 一样意外引发了“乒乓外交”。

　　这张合影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目光，当时美国乒乓球队代表团副团长拉夫德·哈里森在35年后依然记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无论如何要去中国。

　　“我们想去中国，既然中国能邀请墨西哥队，也能邀请加拿大队，为什么不能也邀请我们美国队呢？”哈里森向中国队负责人再次表达了想来中国访问的热情，之前他已经将这话说过一次，但却没有得到回应，而科恩和庄则栋的互表友谊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这一消息立即得到了中美首脑的高度重视。“是我和科恩改变了毛泽东的决定。”庄则栋说。“最初周恩来和毛泽东都没有批准美国队访华，但是后来看到我和科恩的交往引起的反响后，毛泽东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

　　此次来华访问的队员中缺少了当年这一事件的主角科恩，2004年52岁的科恩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他没有上错车，他上对车了。”代替格伦·科恩来华访问的母亲在回忆当年这一事件时，显得非常幽默。科恩一生中只参加过一次世界乒乓球大赛，但是这场比赛却改变了他和两个国家的命运。

　　一周之内，毛泽东最终做出决定，同意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随后美国邀请中国乒乓球队访美。两个相互隔绝22 年的国家重新找到了谈话的方式，美国国务卿基辛格随后秘密访华，和中国总理周恩来进行了会晤，一年后，两个国家的元首第一次坐到了一起，小球推动大球的“乒乓外交”从此闻名于世。

　　旋转的弧线球早已发出

　　接球者和发球者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这场“乒乓外交”。中美关系始于乒乓外交，看似偶然，实际上却是一种必然选择。当年的秘密现在已众人皆知。

　　1969年，尼克松通过巴基斯坦总统阿尤布·汗和罗马尼亚总统齐奥塞斯库向中国领导人传了口信，表示要与中国和解，但是两个国家显然还没有做好要交谈的准备。

　　1970年10月1日，毛泽东在国庆节的时候，让美国记者斯诺跟他一起上了天安门。在他对斯诺的谈话中，说美国人民和中国人民总有一天是要站到一起的，而这样的信息也同样没有被美国正确解读。

　　两国间的间接释放出的信息并不明朗。1970年的尼克松为此苦恼不已，他接受美国《时代》周刊采访时说：“如果我在死之前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话，那就是到中国去。如果我去不了，我要让我的孩子们去。”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美国外交研究室主任李晓岗博士说，中美之间相互隔绝了22年，双方逐渐认识到这中间有着共同的利益，这个共同利益就是压倒性的安全关切，对苏联威胁的一种担心，但是真要打破隔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1971年，嬉皮士科恩和运动员庄则栋的意外握手，让局势迅速发生了变化。两个运动员的握手在一年之后变成了两国领导人的握手，美国学者特里尔在《毛泽东传》中写道：“尼克松坐在中南海那柔软的扶手椅上，同毛泽东在一起。仅仅由于在那把椅子上就座，尼克松在12小时内为中美关系所创下的业绩，比任何一位美国总统在这以前的24年中所完成的还要多。”

　　一个意味深长的改变。1969年，跟中国建交的国家是60个，而从1972年到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期间，这个数字几乎增加了一倍。

　　这次美国乒乓球队将沿着尼克松访华时的路线行走，重温民间友谊将为两国之间的交往继续升温。2006年4月3 日，中国副总理吴仪率领一个代表团前往美国华盛顿参加美中商贸联委会第17次会议。而在4月下旬，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将首次以国家元首的身份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

　　中国再次发球

　　在中美“乒乓外交”35周年的时候，时间更为长一点的中日“乒乓外交”50年也被重新提起。

　　4月1日，在中国体育总局训练局院内，中国第一代女子世界乒乓球冠军邱钟惠和日本名将松崎君代紧紧相拥。19 56年当她们为了世乒冠军而争夺的时候，中国人还不习惯拥抱这样的礼节。这些经历过多年风雨的运动员们一起种下了一颗象征友谊的松树。

　　在日本乒乓球协会来华重温友谊的时候，日本的7个民间团体同时踏上了访华之路，他们此行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亲自接见他们，而在此之前，中国和日本的首脑会晤已经有5年没有举行了。

　　中国外交学院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周永生认为，日本民间7个团体的访华表现出两种信号，一种是日中友协向日本7个团体发出了联合访问中国的邀请，表明中国政府和中国民间愿意真心改善中日关系。

　　另一方面，日本7个民间团体之所以愿意组团联合来中国进行访问，也表明日本民间和经济界愿意和中国改善关系的这种愿望和努力，特别是这几个团体和日本政界和经济界都有非常好的关系。

　　“政冷经热”、“政冷经冷”这样的说法在近4年中一再被专家们提起，而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对外关系研究室主任金熙德教授则认为，中日之间的政冷在短期内还不会得到明显的改变。

　　隔着球桌的交流变成坐下来交流并不难，但在“乒乓外交”中搭起那张球桌的日本当政者在近5年来的一系列言行却让中日之间的关系下降到了冰点，这是中日建交以来最长时间的“冷淡期”，双方在时隔35年后不得不隔着海洋重新挥拍。

　　但这一次，旋转的乒乓球在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中美打球 中日踩球

　　相关专题：新世纪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