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 侠之小者 为友为邻

　　曾以《四大名捕》系列名动文坛的温瑞安日前再现江湖，其新书《天下无敌》属于《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的第八部，之后，该系列的“十年修订版”也即将面世。早在10 年之前，温瑞安曾向读者承诺，一定要将此系列的最后一部写完，但之后他便退隐江湖少有音讯。上周， 记者通过邮件对这位身在美国的武侠作家作了专访。

　　文/ 李琴

　　国内但凡看武侠小说的，无人不识温瑞安。他有好几个纪录，迄今无人能破。他是最年轻就执笔写武侠小说的作家，9 岁时，他自编自绘武侠小说《龙虎风云录》， 19 岁写就《四大名捕会京师》，一朝成名。他文笔奇伟，是武侠作家里唯一的有影响的诗人。

　　他命途崎岖。他习武、创诗社、办杂志，他组织学生运动、蹲过政治狱， 之后便是四处流亡，他说：“我本身就是活在江湖上，我写的就是我的日常生活。我只借武侠反映现实，而现实明显要比武侠世界残酷。”

　　他写侠。金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却说，侠之小者，为友为邻。他也写情，多轰轰烈烈。他是用情极深之人，当年他与方娥真亦侣亦友十六年。在公开分手之时，他说：“实在是前面的人太精彩，后继则难说，如此倒宁愿不娶。”在他的书中出现最多的姓就是“方”，且都是重要角色。被读者问及原因时，他说：“我得想一想，可能是潜意识吧。”

　　W= 温瑞安

　　B= 外滩画报

　　十年磨一剑

　　B: 为什么时隔10 年才推出《天下无敌》? 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这本书?

　　W: 我没有持久写十年，而是《天下无敌》在十年前已经写了一部分，现在是十年后接着写。这本书的最大看点是：

　　“什么是天下无敌? 谁能天下无敌? 为什么天下无敌?”

　　B: 十年里你主要在做些什么?

　　W: 我用了这十年时间找老婆、生孩子、玩乐、开餐厅、旅行。在生活态度上我有一点西方人的思想，四十岁以后去玩， 玩十年，玩好了以后回来再做事情。我的家庭，就是我和我的太太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孩，我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B:“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什么时候完结?

　　W:“说英雄谁是英雄”的余下两部是《天下有敌》和《天敌》。《天敌》才是最后一部。《天下无敌》虽然可以独立， 但不是这个系列的结尾篇，后面两部我已经开笔在写了。

　　B: 曾有传闻说，你在《天下无敌》之后将封笔?

　　W: 根据我和出版人的沟通，是他误解了，我的意思是希望和他合作到封笔的那天。

　　B: 读者大多最初接触你的作品就是《四大名捕》系列，据说这是你唯一写了三十年的作品?

　　W: 确实，在大部分读者眼里，《四大名捕》是我的代表作，。90 年代初，我的“少年四大名捕”的前三部，《少年铁

　　手》、《少年冷血》和《少年追命》在内地出版，正版销量达几十万套，但我却没有获得相应的回报，这让我非常伤心。因此那时候我停止了《少年无情》的写作，而《少年无情》的伪本还是被内地的枪手以温瑞安的名字写成并出版，对我来说是个很深的伤害。这两年我开始写《少年无情》并且将在今年出版，因此我这里提前向读者声明，这是我的《少年无情》第一次在大陆亮相。江湖即人生

　　B: 你曾写过，你和金庸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能不能谈谈你认识的金庸?

　　W: 我的作品最初就发表在金庸主持的《明报》上，那时候他是我的良师益友。1985 年我和黄昏星、寥雁平两位兄弟去香港拜访金庸，他非常高兴地约我们在香港大会堂门口见面，并带着我们上了他自己的游艇，我问这游艇有没有名字，他说：本来没有，要叫就叫金庸号吧!

　　金庸问我，你小说中的人物和现实人物有没有关系? 我回答，有。金庸问是哪些人? 我说有的是我喜欢的人，有的是我不喜欢的人，改头换面，写在书里。有时冲动起来，一些不喜欢的人，干脆一刀杀了。寥雁平问金庸，查先生，你有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金庸说，有，不过睡一觉就过去了。第二天去了金庸家里， 认识了香港当红的编剧和通俗小说作家倪匡。我和倪匡有过一场舌战，之后就成了忘年之交。

　　B: 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是那位? 有人说你的文风学古龙很多。

　　W: 没有古龙就没有新武侠，古龙是一个很狂的人，“一时能狂便算狂”。我一直觉得他是自杀的。他第四次进医院时， 医生对他说，如果再不戒酒，就没有人能救活你了。他的反应是放声大笑，他住在四楼的病房，但是笑声连底层的人都能听见，他已经视死如归了。写作技巧上我确实学古龙的比较多，他可以算是我的启蒙老师，有古龙在，我有竞争对象，他去了我就失去了标杆。古龙是太真的一个人， 这种人不长寿。

　　B: 你很小就开始写武侠，当时心目中的江湖是什么样子的?

　　W: 我是华人，小时候住在马来西亚， 那里很少华人，所以我们华人都很团结。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怕被外族人欺负，都不敢去厕所，每次都是我姐姐陪我去。我本身就是活在江湖上，我的小说就是我的日常生活的某种反映。

　　B: 生活中你有没有江湖人士的习性?

　　W: 我写武侠小说，我也练武，我身边还聚着一伙兄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

　　江湖人的习性?

　　B: 现在还练武吗?

　　W: 我年幼体弱，习武是为了强身。1974 年我到台湾创办神州诗社时也仿照武林中人的样子把寓所域名为“试剑山庄”，客厅名成“聚义堂”，并拟了副对联： “天地轩中神州月，棕榄树下武林人。”地上铺着榻榻米，让社员平时练武用，没钱买床，冬天垫上太空被就睡，常常半夜冷醒了，就起来运功驱寒..我还当过台湾空手道武官的总教练。练武和写作是我一生都会做的事情。

　　B: 有人说，你的书适合读，但不适合拍成电视剧或电影，你觉得呢?

　　W: 我的作品情节比较复杂，不容易拍成电影，但也不少拍成电影了，比如《布衣神相》，不过那个写得早，拍得也早， 很少人看，不像现在的武侠作品都是大制作，大砸钱，即使拍得不好，也能风生水起。我说过，像《无极》、《十年埋伏》和《英雄》，是武侠包装，不是真的武侠。即使影响大也不是武侠的影响，而是武侠之外的影响。

　　B: 你觉得你了解女人吗? 有评论说， 你笔下的女子想当然到了极点，完全脱离现实。

　　W: 我非常尊重女性，我把身边的女人也当成兄弟看待。虽然在我的小说里也有坏女人，也有受到惩罚的女人，但那是人的通性导致的。在性别上我对女人完全是抱着尊重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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