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晋交界新型毒品调查(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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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21日14:47 新民周刊 | |||||||||
记者在稷山农家找到了这些伪装成农用物资的“块块儿”.jpg 河东河西“忽悠悠” “忽悠悠”通常都是毒品制造者通过人工的办法合成的,民间都认为它不算毒品,事实上,因其成分相当不稳定,给吸食者带来的危害也难以估量。 撰稿/胡展奋(记者) 杨 江(记者)
特约撰稿/晋 瑛 香烟般便宜,味精般普及 没有人能够看见草在生长,也就没有人能够看见毒品的浸润。 它们的出现完全是一种“阴燃”状的地下蔓延,像墨渍的洇染一样。“大概已经有十来年了吧”,黄河边的河津市“老不死拉面店”老板王耀东回忆说,好多年了,周围都是吸食“面面儿”的人,就像吸香烟一样人数众多而且普及,快变成一种风俗了。 在当地,人们婚丧嫁娶、红白喜事时如果待客没有“面面儿”,就像南方的宴席上不放一包名烟,都是很没面子的事。 走进当地人家,“面面儿”和糖果一起放在桌上,宾客随到随取,放一点儿白色的“面面儿”在锡纸上,拿过一支像雪茄一般粗的中空纸筒,随着打火机的来回烘烤,一股白烟就被吸进嘴里,整个屋子甚至走廊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片味。 6月13日,在记者下榻的临汾市“红楼宾馆”里,“面面儿”的味道充斥走廊,那是打麻将的客人们悄悄在吸食,尽管房门紧闭,但是类似“爆米花”的味道还是从门缝窗隙间逸出。 说它们像“爆米花”只是一种类比,事实上它们还夹杂着一种“药腥”,常人一闻脑门发胀,绝没有那种粮食的焦香味。 铝业发达的河津市曾经是“面面儿”的重灾区,但如今“面面儿”普及和蔓延的已经不仅仅是河津了。山西运城市下辖的稷山、万荣两县,忻州市的五台县、繁峙两县以及临汾市的乡宁和吉县等几个县甚至和河津隔河而望的陕西省的韩城市、大荔县都有大面积吸食“面面儿”的状况。 “每逢红白喜丧,主人便拿出一大包‘面面儿’让村人吸食分享。有远客上门,也用这个款待。”2006年6月13日,山西河津市小梁乡的一位村民向《新民周刊》记者证实。在当地一些乡村,全家老小以及亲朋好友团团围坐,一张锡纸、几根吸筒,大家一起吞云吐雾,悠哉游哉,已成为了当地群众见怪不怪的一道荒诞风景。 “在我们这里,人们婚丧嫁娶、红白喜事时,如果待客没有‘面面儿’那是很没面子的事儿!”村民老吴说。 宾馆、饭店、茶馆、网吧、游戏房……但凡客人走后的桌上还残留着一堆堆锡箔纸和黑渣的,那准是吸食“面面儿”的现场。 曾几何时,“面面儿”的吸食在当地已经达到了像香烟一样普及的程度,甚至像味精一样,“家居必备”。 山西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一位人士向《新民周刊》记者介绍说:“面面儿”又叫安钠咖,学名苯甲酸钠咖啡因,是由苯甲酸钠和咖啡因以近似1:1的比例配制而成的。其中咖啡因起兴奋神经作用,苯甲酸钠起助溶作用以帮助人体吸收。安纳咖作为兴奋型的精神药品,临床上用于治疗中枢神经抑制以及麻醉药引起的呼吸衰竭和循环衰竭等症,它通过兴奋中枢神经调节大脑皮层的活动。安纳咖还有一定的解热镇痛作用。长期使用安纳咖除了会产生药物耐受性,需要不断加大用药剂量外,也有与咖啡因相似的药物依赖性和毒副作用,因此也是受管制的精神药品,属于国务院规定管制的能够使人形成瘾癖的精神药品,非法制造、贩卖安纳咖同样构成制造、贩卖毒品罪。 问题是,在山西运城地区的河津市、稷山县、万荣的一些地区,安钠咖这种毒品,10多元钱就可以买到香烟盒那么大的一块,30元,可以买到口罩那么大小。吸毒工具则是一个纸卷的吸筒,废弃烟盒的一张锡纸,外加一个廉价的打火机或者一截点燃的烛头,就可以完成吸毒的整个过程。 “一斤‘面面儿’只有120多块钱,一天抽一克的瘾已经很大了,但是就算这样,还可以抽上一年半的时间,平摊下来一克才2角多,一天2角多的消费,比抽烟还划算得多!我们这儿很多人都吸这个。”稷山县化峪镇傅家庄的一位女村民这样向记者介绍。 另一位村民指着家中饭桌上一个绿色塑料匣子对记者说:“面面儿就放在里面,你可以试试,不会上瘾的。” 根据稷山县公安局提供的线索,我们于6月14日下午“摸进了”位于县北吕梁山脚的化峪镇傅家庄。 进庄的路崎岖而且尘土飞扬,道路两旁的麦子已经陆续收割,路上到处是农民摊晒的新麦和麦秸干,初夏的风习习而来,成群的羊,踌躇在麦茬地里,宁静而丰收的田野,没有迹象显示这里是一个著名的毒品转运站。 公安部门提供的线索是当地一对失聪姐妹和一个外号叫“拐三”的瘫子,在公安局禁毒支队的档案里,他们已是资深制贩毒者。 “我们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呢?”缉毒负责人老赵摊着双手一脸无奈:都是残疾人,怎么处罚?拘留也罢、判刑也罢,那个“拐三”,双腿都瘫痪,进出都要人抬肩扛,怎么服刑……更何况法律制裁的门槛设置太高,刑法规定:走私、贩卖、运输、制造咖啡因50千克以上不满200千克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走私、贩卖、制造咖啡因200千克以上的,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简单地说,贩卖“面面儿”50公斤才能判三年以下徒刑,“拐三”他们的“面面儿”库存从来不会突破这样的界限…… “面面儿”有各种规格,有粉状,有条状,有块状。失聪姐妹正在翻晒“面面儿”的“傅家庄版”——“块块”,阳光强烈,只要两天就可以晒透。 失聪,而且还语言不通,彼此根本无法交谈。 如同山芋干,又有点像绍兴香糕的“块块”是面面儿的一种包装新品,狭长形,宽长如拇指,也有碎裂而不规则的,它们最后将被装进化肥小包装的彩色塑料袋,外观就是一袋袖珍花卉化肥,极其隐蔽。 我们要寻找的“拐三”已经快60岁了,一提他的名字“三娃”,所有的乡亲都会指着那破旧的小屋说,在屋里呐。 院子非常破落,为了避免“职务犯罪”之嫌,我们只说“想看看货色”。 正在院子里打牌的“拐三”非常倨傲地看看我们,显然看出我们不是当地人,而且形迹可疑,但是仍然有恃无恐地往里间努努嘴:自己进去看! 我们看到的“面面儿”的外包装,是彩色的铝塑袋,上印“棉花专用多元绿叶肥”——“整枝膨桃三不落”。手一捏,里面都是块状物。 每袋30元,约重20克。双腿瘫软得像皮虫一样的“拐三”瞥了我们一眼,撇撇嘴,说,买不买都无所谓。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你们是条子,我也不怕。 傅家庄是一个拥有200多户农民的自然村。植被极少,路面很烂,看那路有多糟,就知道它的经济实力不会强。 河津市的门户网站有专门介绍河津本地风俗习惯的一页,在题为“禁忌陋习”的一节里,吸毒与冥婚等几项被列为当地的几大陋习。 河津市赵家庄乡派出所所长宁英奎告诉记者,从公安方面的资料来看,当地吸食“面面儿”的最早时间可能要上溯到上个世纪80年代,最疯狂的时候应该是90年代中期,当时国家的相关法律还未将安钠咖、咖啡因等列入毒品行列。 但是被社会舆论关注,却是最近几年,因新近被发现流行而著名,因此有“新型毒品”之称。 “最早可能是从矿上开始流行起来的,大约是80年代吧。当时矿上工人因为劳动强度太大,为了振奋精神,下井前都吸这个东西,说吸这个提神解乏。后来就慢慢传开了,90年代后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抽这个东西。”当地的一位知情人告诉记者。 20世纪80年代后期,此种毒品首先被河津煤矿的一些工人所吸食。毒品的初级合成以“安钠咖”、“吗啉呱”(又叫异烟肼,抗结核病的经典用药)和某些维生素粉混合而成。到了90年代中期,为更方便地吸食,贩毒者便将其熬成了膏剂,制块后晾干以供吸毒者吸食。也有制成绒状或片型的,有的还在里面搀和了罂粟壳之类的东西招徕吸毒者。曾经瘾性不大的“面面儿”,在暴利的影响下逐渐向更高一级的毒品靠拢。 现在,河津市不加“大烟”的“面面儿”吸引力逐渐变小,而临汾市乡宁县等地新出现的加了罂粟壳之类成分的“黑面面儿”似乎更受欢迎。 山西省繁峙县的“面面儿”当地又称料面,据查还兑了海洛因。 开长途车的司机也是吸食“面面儿”的主干人群,一位乡宁县的大车司机毫不掩饰地对周刊记者说:“开车的容易打盹。抽这个东西可提神了!现在我们那边基本不抽河津的‘面面儿’,我们乡宁这边的多好,加了罂粟壳的抽着要香得多。” 一位熟悉“面面儿”历史的乡宁县知情者似乎更加感叹于抽“面面儿”方式的大大“进步”:“80年代的时候,哪有气体打火机呀,锡纸也不像现在那么好找。我的一个亲戚当时怎么吸呢?那时只能用煤油灯,但煤油味太大。没办法他就把布条用浆糊粘在一起晒干了,切成小片,然后再找一块光洁的铜片。每次吸时把油灯点着,把‘面面儿’放在铜片上,把布片点燃,用那个火烤就不会有油烟味了。” “在长达数年的吸毒过程中,吸毒的工具与式样也层出不穷,花样迭出,有自制的、专制的,也有随意卷个纸筒的。有什么也不用,直接吸入口中的,还有的吸毒者异想天开,口中噙上一口水,吸起来咕噜咕噜作响,像抽水烟一样在水中过滤的。”这位人士说。 事实上,从铜片到锡纸,从煤油灯到气体打火机,吸食与方式的多样、方便更加推动了“面面儿”的蔓延。 这种蔓延后果是令人震惊的。河津公安局的一份官方报告称,河津曾经是“面面儿”的重灾区。 事实上,“面面儿”的普及和蔓延已经不仅仅是河津一地。记者从另一份资料看到,如今山西运城市下辖的稷山、万荣两县,忻州市的五台、繁峙两县以及临汾市的乡宁和吉县等几个县甚至陕西省的韩城市都有大面积吸食“面面儿”的情况。群众性的吸食毒品“安钠咖”,蔚然成风,已达到了为人们司空见惯、熟视无睹的地步。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了吸食毒品“安钠咖”的行列。又随着煤矿打工者在全国各地的频繁交流往返,此种毒品正在形成泛滥之势向更大范围蔓延。 雁北有药“忽悠悠” 习惯上,我们把雁门关以北的山西地界叫做“雁北地区”。 在山西省北部的一个叫左云县的地方,很多人长期吸食着一种叫“忽悠悠”安眠酮加麻黄碱)的毒品,而且还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毒品的危害。 记者来到陕西省最北端的左云县,根据当地一位知情人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一位贩卖“忽悠悠”的人。 此人对我们这几张陌生面孔没有存什么戒备之心,收了20块钱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纸包。 “多少钱一包?”我们问,10块钱? 贩卖者答称,还有更便宜的。 知情人介绍,纸包里的这些白色的小药片就是“忽悠悠”,一包里面有10颗,合一块钱一颗。 随后,我们看到了令我们更加惊讶的一幕。 但见此人用烧红的铁钎点燃了铁板上的一颗“忽悠悠”,猛烈地吸了起来。就这样,连续吸了4颗之后,看起来立马便“忽悠”了起来,闭着眼陶醉起来,嘴里咝咝地哼着。 环顾周围,我们发现了更多包装过“忽悠悠”的废纸片。 我们问:“这些都是你今天抽的吗?”此人答:“是。”又问:“一共有120多颗啊?都是你吸的?”答:大概……差不多吧。 从他家人那里我们得知,此人叫李小栓(化名),吸食“忽悠悠”已经8个年头了,从最初一天吸几颗、几十颗,发展到现在一天要吸100多颗。 事实上,李小栓(化名)因为长期吸食“忽悠悠”,思维已经变得越来越迟钝,本来就有残疾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那么,像李小栓这样的吸食人员在左云县到底有多少呢? 迄今为止,公安部门注册的,已经查处过的吸食“忽悠悠”的人员也就500来个,但是按照国际流行病学统计惯例,真正吸食的人数应该是注册人数的3到5倍。 提到海洛因一类的毒品,当地很多人还是有一些恐惧的,问题是,既然有那么多人接触“忽悠悠”,是不是以为“忽悠悠”和毒品无关。 左云县公安干警认为,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到90年代后期,吸食“忽悠悠”在当地是非常普遍的,原因就是大家不把它当做一种毒品来看待,在大家眼里,那只是一枚普通的小药片,而且满怀着好奇心理接受它,普及它,都承认“抽了解乏”。所以,在广大的雁北地区,只要一提起“忽悠悠”,几乎人尽皆知。 一个无法回避的疑问是,那么多的“忽悠悠”来自哪里?是当地生产的吗? 政府知情人士告诉我们,据很多贩毒人员交代,他们手中的“忽悠悠”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最大的货源是内蒙古,在雁北当地似乎没有发现生产“忽悠悠”的情况。 果然,在街头巷尾,我们暗访半天也难以发现“忽悠悠”。 对此,山西省公安厅禁毒总队副总队长张佩毅介绍说,以前在严厉打击之前,应该说“忽悠悠”在当地还是以一种半公开状态在出售,一般的小副食店、小商店都能买到,但是最近打击力度加大以后,市面上的“半公开销售”明显没有了,极少数的偷售也是比较隐蔽的,必须有熟人带着,领着去,小数额地购买。 采访中,有不少人都向我们提到一个叫李金凤(化名)的人,5月25日,公安人员从她经营的小商店里查获到968颗总重66.8克的忽悠悠,公安人员把这些小药片送检之后大吃一惊——这些“忽悠悠”中竟然含有44克的冰毒成分。 原来,“忽悠悠”中的主要成分麻黄素也是制造冰毒的主要原料,在正常的情况下,麻黄素与安眠酮合成后就成了“忽悠悠”,而在加工过程中,一旦麻黄素“忽悠”一下(脱氧反应),“忽悠悠”就会变成冰毒。 公安人员告诉我们,“忽悠悠”通常都是毒品制造者通过人工的办法合成的,民间都认为它不算毒品,事实上,因其成分相当不稳定,给吸食者带来的危害也难以估量,如同“狸猫换太子”,又如同“窑变”,加工过程中,“忽悠悠”什么时候变成冰毒,如羚羊挂角,雪泥鸿爪,制毒者自己也不知道,一旦流入黑市,冰毒权作“忽悠悠”,吸上几次就上瘾,而且终身难戒。 公安人员告诉我们,在目前我国的相关法规中,贩卖不同的毒品,量刑的标准也不同,如果不是因为在李金凤贩卖的这批“忽悠悠”当中检测出了44克的冰毒成分,就贩卖“忽悠悠”来说,根本无法对她采取逮捕行动。 面对类似的执法尴尬,山西省公安厅禁毒总队副总队长张佩毅对记者说,“忽悠悠”这个毒品的名称,在精神药品目录上是找不到的,但是通过检测,可以发现它里边主要的成分是麻黄碱和安眠酮,麻黄碱和安眠酮是国家严厉控制的精神药品,属于“毒品”的范畴,但是对于“忽悠悠”里边,主要成分麻黄碱占多少比例、安眠酮占多少比例,目前还没有一个量刑的规定,那么公安机关在执法时,在打击和处理违法犯罪嫌疑人时,当然会产生一定的困难。 比如有一个人贩卖“忽悠悠”,或者100克,或者是100粒,或者是200粒,应该把人抓起来,因为他贩毒的事实已经成立了,但是在界定他到底贩卖多少毒品?毒品中含有多少冰毒?这时,我们的量刑标准,就难以界定,所以最后的打击结果还是不理想的。 公安机关有很多的职能,但在雁北,它目前的主要任务之一是打击和遏制毒品的蔓延,既要抓“最上线”(源头)和抓最下线(销售),又要对吸食精神药物的人进行教育,山西省颁布的《山西省禁毒条例》里面有这么一条,对吸食精神药物的要进行集中教育,就是通过教育让他认识到这是毒品,认识到它的危害性,同时对一些情节严重的毒贩要按照法律法规来处罚。因此禁毒工作是一项社会工程,禁毒工作靠公安一家是完不成的,必须全社会动员起来,除了公、检、法、司以外,包括宣传,文化,卫生、药监等20多个系统,需要各行各业都起来,采取多种多样的形式,不管是标语也好,剪报也好,广播也好,报纸也好,电视也好,都要发动多种渠道宣传吸食“忽悠悠”的危害性,让老百姓都知道它是毒品,激励大家自觉起来参与抵制。 就这样开始流行 尽管安钠咖之类的毒品价格不能与可卡因、海洛因以及鸦片等常规毒品相提并论,1000克的安钠咖类毒品的价格甚至连1克海洛因的价格都不到,只有200多元左右。但由于它广泛被接受和便宜,贩卖这类毒品的利润同样不可小觑。 一位曾经从事这个行当的当事人向周刊记者透露,贩毒者通过各种渠道,从全国的各大制药厂购得“安钠咖”,成吨地从外地贩来,源源不断地供应当地的吸毒者。如同兑酒,各制毒售毒的二道贩子,也千方百计地兑入各种“头痛粉”从中牟取暴利。 在辽阔的晋南地区,销售毒品以村为基本网点,大村三至五家,小村一至二家,如果毒品制作的品质好,销售覆盖面积可达十几个村子。 当地公安部门虽有几次相当规模的打击行动,却也屡禁不止,一度势头减弱之后,又再度死灰复燃。 2004年9月27日,晋城市泽州县查获一起贩卖咖啡因重大案件,缴获毒品咖啡因200公斤,抓获犯罪嫌疑人4名。 2004年11月6日,忻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破获一起贩卖兽用安钠咖案件,抓获犯罪嫌疑人2名,缴获安钠咖针剂4920支,合计19680克,毒资7200元。 2005年1月2日,大同市左云县店湾镇派出所破获一起特大贩卖安钠咖案件,当场查获安钠咖注射液800公斤。 同年4月23日,运城市万荣县公安局交警和禁毒民警联手查获从河南贩运山西省的咖啡因369公斤。截至2005年11月,仅山西省境内查获的咖啡因就有1100.214公斤、安钠咖896.928公斤…… 据资料显示,山西省运城、临汾、朔州、忻州、长治、晋城等这些地区的一些乡镇卫生院、个体诊所、小药店非法提供、销售精神药品的现象也普遍存在。个别乡镇卫生院甚至拿精神药品当礼品送人,少则两三盒,多则四五十盒。在朔州的城区、忻州的五台、定襄、原平等地的许多小卖铺、小商店、小摊贩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销售安钠咖、强痛定等精神药品的现象。一些贩毒分子也乘机大肆进行贩运。 来自官方的一份报告显示,山西省的很多咖啡因毒品除了从当地医药部门套购之外,很大一部分来自河南洛阳、三门峡、平顶山等地,还有来自内蒙古等地的。而贩毒者也形成了从发货、带货到收货一条龙的贩运渠道。在风声紧的情况下,山西当地的毒贩甚至购买原料土法加工。2004年12月4日,河津市公安局禁毒大队在赵家庄乡樊家庄村成功端掉一制毒窝点,当场缴获咖啡因成品及半成品250公斤,查扣大量制毒用原料、配剂和设备工具。而犯罪嫌疑人杨森俊就是用茶碱等原料来制作咖啡因的。 河津市位于山西省境西南,运城地区西北隅,西临黄河与陕西相望。这里出过一文一武的两大名人,一为唐初四杰的王勃,一为唐将薛仁贵。城西北12公里黄河秦晋峡谷中的禹门口,原称龙门,传为大禹所凿。相传这里就是“鲤鱼跃龙门”的所在。河津矿产资源有煤、铁、石灰石、硫铁、铝矾黏土等,煤储量达7亿吨左右,且品质优良。工业有煤炭、机械、化工、化肥、炼铁、耐火料和水泥、纺织等。位于大禹门口附近的山西铝厂是中国重要的铝工业基地之一。目前,河津依然是山西省为数不多的全国百强县。 河津的富裕在山西省人所共知,当地人引以为豪。但与经济的发展不相适应的,是河津的毒品之祸,尤其是“面面儿”这类咖啡因毒品的普及。在当地政府及公安部门甚至省市、国家禁毒部门的视线里,河津的毒品问题一直是一个令人挠头的问题。而“毒品重灾区”这样的字眼也经常会出现在官方的相关报告里。 李旭晨,河津市公安局缉毒大队队长,做了多年的禁毒工作。李旭晨向记者表示:“由于安钠咖、咖啡因等精麻药品价格低,成瘾性不明显,所以就出现了当地很多人对其危害认识不够,长年来吸食咖啡因毒品的情况。这些人多是农民和社会闲杂人员。他们错误地认为这些毒品就如同吸烟一样对人不会构成太大的危害,致使新吸毒的人数不断增加。” 随着1990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禁毒的决定》以及1997年新《刑法》及相关法律法规的出台,山西省也在全省各地实行了创建“无毒社区”等一系列的工作,打击毒品的力度也不断增大。咖啡因毒品的吸食和贩卖活动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猖獗。 但种种原因却依然使咖啡因、安钠咖类的精神麻醉类药品有着很大的市场。虽然很多地区对医药部门以及易制毒化工企业进行了普查,并登记造册,但药品的非正常流通渠道依然没有被堵死。一位知情者告诉记者:他的一位朋友很轻松地就从医院里买了两箱“吗啉呱”。而吗啉呱是制作咖啡因类毒品的重要原料。“管制不严的情况依然存在。”这位知情者说。 而另一些问题也成了公安部门打击、治理咖啡因类毒品的困惑。山西省河津公安局一份官方的汇报称,毒品鉴定耗时长、耗资大;实行短期集中教育在实践中难以操作;对涉毒的老弱病残者难于处理以及对易制毒化学品和精神、麻醉药品的管理缺少法律依据,成了阻碍当前禁毒工作的瓶颈所在。 同类的瓶颈,在山西省各地的禁毒工作中多少都有反映。繁峙县公安局禁毒大队大队长李云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繁峙县的禁毒工作十分严峻,但是经费和警力的不足,使我们打击起来力不从心。 在运城市稷山县,我们看到的材料显示,所谓的“禁毒队”其实只有3名警员,而且都是43岁以上,这样的警力,能维持办公室天天有人点卯已经不错了。 我们从《山西省禁毒条例》看到第十三条规定,对非法吸食安钠咖、咖啡因、麻黄碱等精神麻醉药品的,“公安机关可以实行短期集中教育”。 事实上,面对这样的规定,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感觉难于操作,所谓“短期”的时间到底应多长?半个月?一个月?“集中”又应该如何进行?费用又怎么解决? 而近年来许多地方的毒品犯罪出现的老弱病残化的特点,更是让公安部门头痛。许多应该依法进行刑事拘留的,在送往看守所关押时,却被拒绝,原因:犯罪嫌疑人有残疾、宿疾或年龄过大。怎么办?警署只能采取“取保候审”或监视居住措施。 因而,当地有很多贩卖咖啡因等精神麻醉药品的毒贩,因此而大钻法律的漏洞,交过罚款或短期拘留后又重操旧业。 如何遏制这种被“地域性的群体力量”日常化、风俗化的毒品贩卖与吸食行为,应该成为有关部门乃至全社会的重大议题。 晋南“春雷” 自央视《焦点访谈》2006年3月18日播出节目《“面面儿”之惑》后,三晋大地的禁毒浪潮便开始波涛汹涌。 2006年6月15日,运城市禁毒委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2006年3月1日至6月1日,运城市开展了打击滥用精神药品行为的“春雷”行动。 行动中,全市公安禁毒部门在各级党委、政府的领导下,齐心协力,充分发挥职能作用,采取多种措施,严厉打击毒品违法犯罪,对重点区域进行综合整治,取得了显著战果。 据统计,全市共破获各类毒品案件81起,抓获违法犯罪人员107人,刑事拘留13人,逮捕3人,劳教戒毒9人,强制戒毒8人,行政拘留37人,治安处罚13人,缴获毒品海洛因21克,咖啡因15200克,有效遏制我市滥用精神药品行为的发展蔓延。 运城地区,地处晋、陕、豫三省交界处,西有禹门渡口(即龙门)的黄河大铁桥和陕西衔接,南有著名的风陵渡和河南链接,鸡鸣三省,四通八达,毒枭和毒贩如同扩散的“癌细胞”,行无定踪,到处流窜,打击难度很高。 专项行动开始后,河津、万荣、稷山等地纷纷召开公检法、药检、卫生等禁毒委成员单位以及各乡镇、各村负责人、派出所等参加会议,进行“春雷”统一部署。市禁毒委、禁毒支队派出工作组长入驻河津、稷山、万荣督察、检查、协助、参与禁毒工作。 河津市政府下拨专项经费5万元,市禁毒委、公安局分别制定了详细、周密的实施方案,分8个战区,全民动员、全警参与,将吸食“面面儿”作为此次专项行动的重点打击对象,对宾馆饭店、娱乐休闲场所进行了综合整治,同时在全市农村、厂矿、企业、学校张贴、散发《告全市人民书》1万余份,并选择黄金时段在电视台连续播出,3月15日、25日,运城市禁毒委和河津市政府连续举办了三期禁毒培训班,分别组织娱乐场所业主、煤矿业主、运输司机进行了禁毒培训。 市局禁毒执支队为加大禁毒宣传力度,利用各种宣传媒介开展形式多样的宣传活动,并在报纸上开辟禁毒宣传专栏,宣传禁毒人民战争以及“春雷”行动的战况、战果。分别在《法制日报》《人民公安报》、《山西法制报》、《运城日报》、《运城晚报》等刊物上发表稿件20余篇,造成极大的禁毒声势,2006年5月30日,为迎接“6.26”国际禁毒日的到来,市禁毒办在市河东会堂首次放映禁毒警示教育电影《黑白记忆》,1000多名中小学生、群众、公安观看了影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行动期间,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采取定时与不定时、定点与不定点相结合的办法,在大桥、收费站等几大入口和辖区的主要公路干线进行检查。共查获从河南三门峡运往万荣县荣河镇化工厂非法运输硫酸(制毒原料)两车,共53吨。查获从河南三门峡运往临猗县的盐酸(制毒原料)一车,共计11吨。极大地遏制了三省交界地区的制毒、贩毒凶焰。 最新消息:6月11日运城警方刚刚破获了一起贩运咖啡因600公斤的大案,据悉还有更大的贩毒案已经进入警方的掌控中…… 河东河西,决不会任由毒品“忽悠”。 运城以西60公里,就是倚山襟河的鹳雀楼,登楼远眺,把阑干拍遍,果然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境界。 中条雄峙如翠屏,大河滔滔日夜流。晋南,黄河文明最大、最古的的摇篮。很久很久以前,尧、舜、禹就频繁活动于斯,创建了无比辉煌的中华农耕文明。 伟大的文明,恰如滔滔的黄河,可以有“九曲万里沙”,可以有“地冻偶断流”,但是它终将奔向大海,而且一往无前!(本文撰写过程中,“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李慎波先生亦有贡献,谨此致谢!)-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