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声：房子，房子，又是房子

　　洪芳　口述　左元　执笔

　　因为结婚用房问题，我们出现裂痕；因为我家买房问题，我们的关系走到尽头。

　　来不来找我，洪芳说她一直在犹豫，最后还是来了，是想以她的亲身经历，给正在恋爱和准备恋爱的女孩一些提醒：一，不管怎么样，要对自己好一点；二，委曲求全的爱情

是走不到头的。

　　她很喜欢总结性地讲一、二两点，有时还会加上第三点，往往有点牵强。

　　有点差距

　　一个人的成长经历对一个人的性格以至人生道路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我家现在是非常普通的家庭，但是我爷爷奶奶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我太爷爷是中国××大学第一届毕业生，我奶奶的姐姐是南大毕业的。后来因为时代的原因，我爸爸这一代被耽误了，但处事方式、文化氛围还保持着上一代的遗风——我说到后面你会明白。

　　我舅舅、姨妈他们在改革开放之初自己做生意，非常有成就，在整个大家庭中，我们家一般。但跟同一辈人相比，我们一直衣食无忧。因此，一，我总是掏心掏肺给朋友；二，见过世面，虽然对自己要求高，但对名利的追求不怎么热衷。这些背景，对我以后的成长有影响。

　　我是父母的骄傲，从小到大，没让他们操过什么心。大学毕业一年，进了一家很大的跨国公司。在这家公司，认识了以前的男朋友王威。讲实话，我跟他同事一年以后才谈朋友，完全是因为同事，点点滴滴处过来的，如果是朋友介绍的，我根本不会看上他的。我俩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当时不觉得，后来分手了，我分析了才认识到的。

　　开始，我蛮自信的，我各方面都比他强：一，论学历，我比他高一级，我本科，他专科；二，论工作能力，我不比他差，我从小一直当班干部，一直到大学；三，论外表，我妈说她第一次看到他，心里凉了大半截(当然是我们分手了我妈才讲的。她觉得我应该找一个斯文一点的，学院派的)。他对我挺好，但也许我潜意识里，希望找一个更好的。他的好朋友，他都带我去见过了，但我几乎从来没主动提过带他见我的朋友。结果第一次带他见我的一个朋友，朋友就说：“以你的条件，找个比他好一点的，应该很容易。”朋友还问：“你还敢保证你们结婚之后，碰到一个比他优秀的男人你不会有出轨？如果不能的话，我劝你要慎重考虑考虑。”

　　男朋友带出去，或者帅，或者事业有成，才有面子。虽然隐隐约约有点不甘心，但他对我好，弥补了他的不足，满足了我的心理需求。

　　由于我的

　　我想在你这篇文章中看到我们以前的幸福的片段，但是很遗憾，我现在一件我说不出来。我不愿意去想。

　　有点意外

　　我们发生危机，从今年元旦，1月1日开始。那天双方父母见面，谈婚论嫁，结果那顿饭为我们的分手埋下了伏笔，因为那顿饭吃得很不开心。

　　他父亲在一个权力部门工作，一，被别人捧惯了；二，别人送得多自己掏得少。我们家住城北，他请我们家吃饭，安排在城南那边一家饭店。他父母见到我父母，没有我想象中的热情。他爸坐下来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我是主人噢！”讲完了，大概自己意识到不妥，又说，“哦，主要是埋单的人！”

　　他爸的第二句话是：“儿子媳妇结了婚我们就不管了，我们只管孙子！”我们在外企工作，出差、加班加点是平常的事，总希望家人能帮一把的。我还没进门，他爸就这样说，我父母总有点不高兴。我妈后来说：“他们不管，我管。”

　　他爸的第三句话是：“这两年我挣的钱也不少，每个月收入比我两个儿子还高，在外面找个‘小蜜’还是不成问题的！”当时他两个儿子在旁边都挺尴尬的。

　　我们吃完了，小姐进来，说：“总经理说，这顿饭他埋单。”他爸爸显得很有面子的样子，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不考虑我家人方便不方便，安排得那么远。

　　这顿饭我吃得坐立不安。后来我跟王威分手后，我妈才跟我说：“其实那顿饭我吃得很不开心！”

　　然后吃饭中间，他妈说：“我们已经想好了，他们结婚后住汉中门那套房子。”我很惊讶，那套房子七十几个平方，他们家现在住三山街一套房子，九十几个平方，又是新的，他们说过，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们两个老的住到汉中门，三山街的让给我们。给哪里给多大是他们的权利，我不应该计较，但是他们有过承诺，打一个招呼，我也能接受，但是突然这样说，我不知道怎么说。说三山街的房子给我们结婚，我跟我妈说过，所以那天回家，我妈就问我，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我不高兴，我妈劝我：“没什么，嫁给他人，又不是嫁给他的房子。”

　　我觉得没面子。后来我俩为房子的事吵过好多次，有一次当着我们同事的面，他大吼：“我们家人讲了，如果挑大房子，他们就什么都不给了，而且里面的墙、地什么都不准动；如果挑小房子，他们给6万块钱，其他什么都不管！否则，我俩就别结婚！”

　　我一声没吭，因为相处两年，我知道他很爱面子，不能给他在同事面前丢人。但是私底下，我得让他知道自己错了。

　　他的一个好朋友讲他太过分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让我的一个好朋友做工作。我也就不计较了，我确实是嫁给他而不是嫁给他的房子。我说：“我接受小房子的原因只有一个，你父母逼你，我就不能再逼你。”他听了很感动，认为自己没挑错人。

　　有点滑稽

　　外企，两个人要结婚，必须走一个。我选择离开，让他留下。别人不理解，我觉得：一，我学历比他高；二，我能力还可以，再找一个不错的工作比他容易。还有一点，他挺受领导重用的，我怕影响他的前途，不等领导说，我先走。

　　为了他，我把一份挺安定挺舒适的工作拱手相让了。后来朋友讲，两件事，表明你对他是掏心掏肺的，一个工作一个房子，你做了那么大的让步，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做到的。

　　春节前他托人从香港买了结婚戒指回来，明明是按我的尺寸买的，结果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嫌大，只能戴在中指上。我心里咯噔一下。

　　过完情人节，2月15号，我们准备找人

　　现在想想，挺幼稚的，为没发生的事吵起来，吵得死去活来。吵架的时候讲出来的话，都是没经过大脑的。

　　最后，他是哭着回家的。以前吵架，事后他会过来哄我，但这一次，他几天没音讯，我主动给他发了条短信：“畜生！”我是斗嘴，哪知道他又哭了，还跑到他妈那儿哭，告我的状。我刚才讲了，恋爱时的优点，以后会成为缺点，他的“童心”、他的孩子气出问题了。

　　又有点奇怪

　　吵架是小事，到他父母面前一讲，就成了大事了。我们家拆迁，在城东买了一套房子，140多平方。要贷款，我们家只有我能办。我跟他讲了，他当时很爽：“行啊！”而且还讲，“如果钱不够，我这还有一点现金。”我很感动。

　　告状中间，他说：“我对洪芳那么好，她家买房子，用她的名字贷款，她每月还给她妈1200块钱还贷，我都没讲……”他妈一听到这，不得了了：“你们以后怎么过，她给她妈1200，你也给我1200！”

　　他会把他妈的话原封不动地翻给我听，还会原封不动地翻到我妈面前讲。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房子，房子，又是房子！因为结婚用房问题，我们出现裂痕；因为我家买房问题，我们的关系走向了尽头！

　　好几天没消息，我到他家去找他。他不在。他爸说：“我真搞不懂，你们家买那么大的房子干吗？处级干部才分多大的房子，局级干部才分多大的房子，厅级干部才分多大的房子？你奶奶那么大了，还能活多久？你父母生的是两个女儿，迟早要嫁人的，要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

　　他妈也在旁边说：“你们家买那么大的房子干吗？开舞厅开家庭舞会啊？你们吵架是小事，你们家买房子是大事——我们娶媳妇，哪怕一穷二白过来无所谓，但不能背着一身债务过来，我们不希望我们家儿子背着一身债过日子！”她越说越激动，“你们家这样的家庭，就注定你是这么一个人！你现在就把我家儿子往死里逼，等结婚以后还不把我们一家往死里逼啊！”她甚至说，“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欺骗我家儿子的感情！”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我没回嘴，忍着眼泪听她讲。一，我不想搞得太僵；二，我也是被她骂懵了，我的心直往底下掉直往底下掉。

　　跟他吵架的事，我没跟我爸爸妈妈讲，我妈接受他已经不容易了，我不想再增加负面影响；他爸爸妈妈骂我的事，我也没讲，讲不出口。

　　一个礼拜，我几乎没吃没喝(三个月下来，我还是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吃了就想吐)。我妈追问我怎么回事，我不得不说了一点。我妈说：“这样吧，我找他谈一谈。”我说你去找他，只问他是不是跟他妈一样的想法，如果他也认为我是利用他欺骗他，只当我两年看错了人。

　　他还算客气，跟我妈说：“阿姨，不管我们以后怎么样，但我不认为她是欺骗我。”

　　我妈告诉他我家的家底，他说：“哎唷，那你们家买这房子还真不是负担，但洪芳一直没跟我讲啊！”

　　我妈说：“我们这个女儿是不能进你们家门了，除非你父母来跟我们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对了，他哥有次跟我说过：“他呀，他也只能在一些小事上要我父母的强，大事，他根本搞不掂我父母！”自然，他不可能让他父母来跟我父母“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自然，没什么说的了。但是我怕他放松自己，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如果你好好学习，将来事业有成，我会后悔；如果你松懈了，我只会庆幸！”

　　洪芳说，她跟王威之间，不光是男女之情，她在“投资”，她在帮他进步，比如写了本文开头的“完美伴侣协议”，让他签字，都是在督促他进步。她一直在培养他。朋友说，她为了他，自己这两年退步了，“如果我再进一步，跟他的距离就更大了”。

　　不过，最后，她重申她找我倾诉的目的是提醒正在恋爱和准备恋爱的女孩，同时还建议，女孩要有点仰视自己的男朋友，如果一直俯视他，会有危机的。

　　相关专题：南京《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