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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后唐山机场:24小时生死时速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3日10:13 河北日报

  我的7·28 纪念唐山抗震30周年 空军唐山场站调度室原副主任李升堂深情回忆---

  "……飞机来自全国二十二个机场,机种多达十三种,执行着空运、空投、专机、侦查、照相、洒药等十一种不同任务。起降架次之多,间隔之密,是世界飞行史上罕见的。这个场站(注:指空军唐山场站)的空军战士打破旧规,大胆采用了在同一时间内使用左右两条航线落地和双向(跑道两头)起降等措施,增大了机场吞吐量。震后的十四天,共组织指挥了
两千四百多次飞机(注:实际应为三千多架次)的起降,从未发生过差错,保证了大批救灾物资和人员及时运来灾区和把许多重伤员迅速转运到外地继续治疗,创造了我国航行调度史上的奇迹。"

  ---摘自1977年5月20日《人民日报》第三版《伟大的军队英雄的战士》

  1、大震瞬间:全家人幸运地冲到了屋外

  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

  40岁的空军唐山机场场站航行调度室副主任李升堂从睡梦中被大地剧烈的震动惊醒。惊醒的第一瞬间,他“嗖”地从床上跳到了地下。落地的过程中,脚刚好挂在了墙边的灯绳上———灯亮了,异常明亮的灯光里,整个房屋摇撼着,李升堂顺手把房门推开,马上去抱床上的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第一次没有抱起来,地动着,人一下扑倒在了床上。”2006年6月,在唐山市二十四小区家中,年届古稀的老人用绘声绘色的讲述把记者带入了三十年前那惊心动魄的十天———

  好容易跟妻子一起抱着孩子冲出了屋,李升堂回头一看,灯在突然之间熄灭了。

  整个场站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李升堂把妻子、孩子往院里树底下一送,什么也没顾得想,拔脚就往机场指挥室跑去。

  2、震后8分钟:一口气跑到已经瘫痪的调度大楼

  7月28日3时50分许

  李升堂的家离机场调度大楼不到一千米,他一口气跑到调度大楼前,顿时惊呆了———三层指挥大楼的八根柱子震断了四根,整个大楼倾斜三十多度,指挥系统全部瘫痪。机场南北两端两座导航台,只剩下了北侧的一座。

  全体航行调度人员,在班的、不在班的,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调度大楼跟前———但是,此刻站在李升堂面前的调度员,其实

  只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位轻伤员。其余的,有的已经在大震发生的瞬间丧生,有的身负重伤。

  这是历史不应忘却的五名军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唐山场站航行调度室副主任李升堂、调度员于振兴、苏悦林、赵彦彬、刘体友。

  在以后的十四天里,正是这五名普通的中国军人,用自己的忠诚和智慧,与飞行人员通力协作,在通讯、导航、雷达等设施遭到严重破坏的情况下,为这座瞬间罹难的百万人口大城市开辟和保障了最初决定生死的救援之路———空中航线。

  然而作为整个机场的神经中枢,他们在惟一一部未完全损坏的通讯车里只找到了一部超短波电台。这种电台的通讯范围就像一个锥形,与在正常飞行高度飞行的飞机通话,也只能保证在机场上空一百公里左右的范围之内———也就够飞机飞五六分钟。

  3、震后1小时:找飞机直飞北京报告灾情

  7月28日4时30分许

  聚集到机场的群众、伤员越来越多,天上渐渐下起了小雨。李升堂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经过与部队首长王文礼商议,二人决定越权动用外来飞机,派人去北京直接向中央领导报告震灾情况。

  这是一项特殊而艰难的飞行任务———天气不好,通讯断绝,还存在巨大的政治风险。李升堂与兄弟部队的飞行人员一起研究了飞行中特殊情况的处置办法,接着找到一辆平时拉飞机用的牵引车,把他们送到停机坪上。

  黎明前的机场上空,云低高度不足150米,地面能见度不足一公里。飞机无法起飞。

  4、震后两个半小时:指令第一架飞机从唐山起飞

  7月28日6时许

  天亮了,天气终于稍现好转。

  李升堂决定指挥调度一架来自西安某航校、由机长高永发驾驶的里-2型飞机起飞,直飞北京———因为高永发机组的飞行员达到了“复杂气象”的技术标准,具备在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接收不到机场导航信号的复杂条件下飞行起降的基本技术条件。

  按照规定,这种没有飞行命令、没有对方机场同意接收的飞机,是绝对不允许起飞的。但是,灾情不容许这些军人再作一点点迟疑。随着一颗绿色信号弹的升起,飞机很快滑出停机坪,冲向跑道,冒雨腾空而起。

  这架飞机在大雨中历尽艰险曲折,一个多小时后降落在北京南苑机场。当天上午,高永发机组在中央领导的直接命令下,运送总参谋部、北京军区、河北省委、省军区各领导和机关人员返回唐山机场,建立抗震救灾前线总指挥部。随后又立即返回北京,成为唐山-北京-唐山的专用运输机。

  5、震后6小时:寻找震中的专机飞至唐山上空

  7月28日9时许

  里-2飞机在升空后不久就飞出了超短波电台的通讯范围。但李升堂他们一直紧张地守在超短波电台旁,仔细地辨听。

  终于,电台里传来了无线电呼叫,用密语呼叫唐山机场,要求提供着陆条件———这架两个小时前从北京沙河机场起飞的米-8直升机正是中央派出寻找大地震震中的专机。

  虽然缺乏必要的设备,但有着3年飞行经验和15年导航经验的李升堂还是立即通过现场目测为专机提供了着陆条件。专机安然降落,这是震后在唐山降落的第一架飞机。它一路沿京东三河、蓟县、玉田方向飞来,一直没有找到震中,现在因为油料不足,希望在唐山机场降落加油。

  他们,还没有在空中看到唐山市区。

  直升机很快起飞了,三分钟后,超短波电台里传来他们的呼叫:“唐山整个平了……”

  6、震后7小时:救灾“战斗”打响

  7月28日上午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来自沈阳、石家庄、上海、北京、沧州的救灾飞机陆续在这座遭受地震重创、本该关闭的军用机场降落。

  最早的药品来自沈阳,最早的食品来自沧州……药品运达时,唐山抗震救灾前线总指挥部还没建起,李升堂匆忙给机组人员签了收据,叫他们“快走!”———唐山机场的停机坪只能容纳十几架大型军用运输机。正常情况下这里一年也不过起降飞机三百架次左右,但仅仅7月28日当天,机场就降落了五十余架飞机,相当于平时两个月的总量。

  7、震后9小时:“安-26”在头顶50米高度呼啸而过

  7月28日12时许

  超短波电台里传来一个大型飞机特有的清晰的呼叫声音,紧急运送矿井救援队的飞机来了。就在这时,厚厚的黑色积雨云团从东南方向机场上空压了过来,低空能见度骤然间变成只有50米。李升堂命令飞行员,马上打开无线电高度表,做“复杂气象落地”。

  第一次降落没有成功。

  “拉起来,复飞!”

  第二次降落。风雨交加,飞机下滑,距地面100米,50米,“看不到跑道!”

  “危险,复飞!”即使是30年后坐在家里讲述,飞行员出身的李升堂仍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同时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做出一系列飞行技术动作。

  瓢泼大雨中,已经复飞的飞机由于惯性的作用继续下沉,在李升堂头顶50米左右的高度呼啸而过,马达声震耳欲聋。李升堂本能地抬头望去,发现机头偏左,立即用电台大声呼叫:“航向不要小于145度,左下方有凤凰山,高度110米!”

  飞机终于拉了起来,在大雨中的机场上空盘旋。正常情况下,这时应指挥飞机飞往备降机场降落。但是,对于此刻尚在井下的矿工来说,救援人员就意味生存的希望啊。李升堂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凭着经验,他认定阵雨不会持续太久,且空中没有雷电,机上油料又相当充足———“采用‘盲目着陆大航线’,第三次本场降落!”李升堂下达了命令。

  盲目着陆大航线,是一种飞行术语,简言之,就是不借助任何设备和参照物,完全按照地面指挥和技术要领直接降落。“我们当年在航校学习飞行时,就是在头上戴一个黑色罩子实飞练习。”李升堂告诉记者。

  大雨中,李升堂指令飞行员延长转弯,待机而降。果然,几分钟后,雨云离开了着陆地带,地面能见度开始好转,当飞机再次下降到距地面50米高度时,李升堂和飞行员王捷成几乎同时在电台里大喊:“我看见你了!”

  看见了,一架安-26大型军用飞机。安全降落,几十名身背矿井救护设备的救援队员迅速跳下机舱。李升堂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身上的军装已在刚才的大雨中彻底湿透。

  8、震后10小时:未经上级批准,决定送在唐山的外国友人登机

  7月28日13时许

  就在这架安-26将要返航时,李升堂被一个陌生的地方干部拉住了。这个后来成为李升堂好友的地方干部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唐山市外事办公室秘书科科长李宝仓。

  李宝仓带来了49个外国人。当时,在唐山市的外国人共计51人,除了两位还埋压在凤凰山下的对外宾馆里尚未救出外,全在这儿了———有日本人、法国人、丹麦人,有援建陡河电厂的专家,有老人、重伤员,还有两个是其实已经遇难的遗体。李宝仓请求空军协助,马上把这些“国际友人”转移到北京。

  李升堂有点踌躇了。毕竟,在那个动辄上纲上线的特殊年代,在未经上级批准的情况下,把这么多外国人送上军用飞机,是要承担一定政治风险的。但是,听着李宝仓恳切的请求,眼看部分外国人伤势严重,李升堂顾不得许多了。“登机———”

  ———这就是后来传说中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专机”。

  9、震后16小时:夜间停飞,“硬仗”却要开始

  7月28日19时许

  天渐渐黑了下来。

  由于没有电力可维持夜间照明,通过唐山抗震救灾前线总指挥部与中央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协调布置,唐山机场夜间停飞。

  李升堂悄悄来到前线总指挥部,只见天线已高高树起,柴油发电机不断“隆隆”转动。简易帐篷里,指挥人员不断地向中央汇报灾区急需的物资品种和数量,紧张呼叫日夜兼程赶往唐山的救灾部队,询问所到达的具体位置。

  李升堂跑回通讯车告诉四位战友,全国正在组织空运救灾物资,这里的伤员又急需转运外地治疗,预计明天将会有更多飞机起降。“不管有多大困难,都要设法克服。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硬仗’打下来!”

  五名普通的中国空军航行调度员按捺住沸腾的热血,趁夜研究指挥方案,不知不觉中直至凌晨3时多,震后24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的讲述里,李升堂拉出的清晰准确的时间表戛然而止———整整9天的高强度指挥调度,整整9天的极度繁忙,使接下来他关于那一段的记忆差不多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

  “直到震后第15天,我才第一次见到了家人。”经过事后反复的回忆,李升堂才终于记起了回家的日子———1976年8月13日。那天,体力完全透支的李升堂,摇摇晃晃地骑着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从哪找来代步的一辆破自行车,回到了妻儿身边。

  ****

  近年来,空军唐山机场已交归地方,停止使用。70岁的李升堂老人仍要每隔十天半个月去那里转上一转,眯起眼睛,仰望一下那里宁静的天空。

  ———那一片曾经异常繁忙的天空上,永远彪炳着中国军人的勇敢、坚毅、智慧与忠诚。

  □本报记者 朱艳冰

  补记

  1977年5月20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等各大媒体同时发布消息,中央军委发布命令,表彰唐山抗震救灾部队先进单位和模范人物,给予空军唐山场站抗震救灾模范场站的荣誉称号,给予空军唐山场站航行调度室记集体一等功。

  1982年,李升堂从唐山场站转业到唐山市司法局,1997年从唐山市公证处退休。

  另外4位调度员于振兴、苏悦林、赵彦彬、刘体友等先后转业到广东、浙江、山西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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