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新浪首页 > 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央视《经济半小时》专题 > 正文

经济半小时:青藏铁路旁的蓝房子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5日19:08 经济半小时

  经济半小时播出节目《青藏铁路旁的蓝房子》,以下为节目内容。

  号称天路的青藏铁路开通两个多星期来,异常火爆,到拉萨的火车票提前十天都买不到,这个世界铁路工程史上的壮举,一夜之间拉近了世界和这片神秘高原的距离,但对这条蜿蜒在世界屋脊上的天路,我们又究竟知道多少呢?我们的记者在进藏列车上随机做了一个小调查。

  蓝房子―――青藏铁路研究冻土问题最大的试验基地

  “您知道青藏铁路通车为何这么难,修建难在哪里吗?”

  “三大难题,常年冻土、高寒缺氧、气态脆弱。”

  “冻土问题是谁解决的吗?”

  “讲不清。”

  “冻土问题谁解决的?”

  “我不清楚,还是我们中国人自己解决的。”

  “知道谁解决的?”

  “不知道。”

  “了解冻土吗?”

  “在施工中相当艰难,大概了解一点。”

  “知道冻土问题谁解决的吗?”

  “不知道了。”

  “冻土问题解决是谁来做的?”

  “不清楚了。”

  “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在一些网页、报纸上比较少,只能说我们科学家是无名英雄。”

  “我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和几乎所有的乘客一样,记者在采访前,对

青藏铁路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列车开进拉萨的兴奋和铁路建设的艰辛,但是在采访过程中,记者认识了这样一群人,并且被他们感动,记者不知道这群人将自己的生命和这条铁路连在了一起,更不知道,这群人其实就在离铁路不远的地方。

  透过车窗看到的一片低矮的建筑,一些人习惯地叫它蓝房子,因为屋顶是蓝色的,由于这是方圆几百公里唯一的建筑,所以从很远处就可以看到它,这里住着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在这个蓝房子里怎么生活,怎样工作,为铁路花费了怎样的心血,从这里得到的检测试验结果怎么最终应用到了这条神奇的铁路,都是这次采访前一无所知的,而这个蓝房子却是青藏铁路研究冻土问题最大的试验基地,它的十四公里试验路段涵盖了青藏高原几乎所有的冻土类型,也就是在这个蓝房子,最终完成了用于解决青藏铁路冻土问题的几乎所有项目的试验。

  记者发现,大家都知道冻土是修建青藏铁路的一大难题,但冻土究竟是什么?很多人却一下说不清,冻土通俗一点讲,就是土里面有冰,而如果温度升高,冰层融化,土质疏松,架在上面的路,尤其是铁路就会被破坏,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在北美的加拿大,也有类似的地质情况,解决不好,铁路就会损毁,严重的就会坍塌,而青藏高原的地质条件比一般的冻土带更加复杂,被称为冻土博物馆,要想在这里修建一条稳固的铁路,难度可想而知,那么,刚才看到的那个蓝房子里又藏着多少关于冻土的秘密呢?

  听说这个蓝房子属于冻土研究所,为了找到蓝房子,记者首先来到了兰州,这里是中科院冻土研究所的大本营,青藏铁路冻土研究项目的诸多成果就是出自这个地方,我们在这里首先见到了著名冻土研究专家程国栋院士,他从二十岁大学毕业就从上海来到了西北,在冻土研究所里,大家尊称他为冻土所的精神导师。

  程国栋:“那里的天是真正的蓝,一伸手就好像能摸到。”

  程国栋院士很惦记蓝房子,但由于年岁已高,所里的人不放心他到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去,他只能望洋兴叹,但是毕竟从60年代青藏铁路上马时,他就经常到野外工作,对蓝房子的记忆,在他心里非常深,而在那个时候由于条件艰苦,盖蓝房子的地方还只能搭那种最简易的帐篷。

  程国栋:“坐在解放汽车上面,大敞篷,还有路是搓板路,咯噔咯噔走得很满,我们搭部队的车军车上线,到了高原上有一个要求,你上去之后不要乱动,而我们坐了一天的车 颠得够呛,下来了马上要卸车,搭帐篷,是我们最累得时候,当时也没有什么东西吃,那时最好得是部队的一些东西。”

  也正是在70年代那样艰苦的条件下,程国栋首次提出了今天已经全面使用的解决青藏铁路冻土难题的想法——主动冷却路基的思想。

  记者:“其他国家用这种方法吗?”

  程国栋:“这个整体思路前苏联没有提过,我们改个字把保温改成降温,降温我们提的就是积极的降温。”

  记者:“其他的铁路用不用这种方式?”

  程国栋:“铁路的保护是各种各样的,偶尔有几项,但比较完整的提出这一套的,这是青藏铁路有的,以前没有的。”

  2001年,当中央再次决定青藏铁路工程上马时,程国栋拿出了当年这些存放在柜子里的一系列珍贵的研究成果,将多年奋斗的成果投入到了铁路的科研工作中。

  程国栋:“01年提出以后,开工的设计图纸还没有,前提就是冻土要靠一些科研成果,但是科研还没有开始,靠的就是40多年的积累。”

  在

铁道部的大力支持下,围绕路基冻土问题的解决试验迅速地展开,程国栋告诉记者,这些试验的数据都是在蓝房子里完成的,而蓝房子的主人则是所里上下公认的老黄牛。

  程国栋助手马巍:“老黄牛,俯首甘为孺子牛。”

  马巍是冻土研究所首席科学家,程国栋的得力助手,现在冻土研究所的所长,一提起蓝房子的主人,他就掩饰不住自己对他的敬仰。

  马巍:“相当重要,对于我们研究人员,如果没有好的一手资料,假如说是一个胡编的数据,无法提出好的思想。”

  马巍告诉记者蓝房子在风火山隧道附近的北麓河,之所以把蓝房子选在海拔近5000米的高原,是因为那里冻土环境十分典型,能够满足他们研究的所有需要,而这无疑是青藏铁路全线顺利贯通的微缩试验田。

  记者:“也就是说这么重的一个摊子交给刘老师,为什么交给他?”

  马巍:“因为他办事我心里比较踏实,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马巍告诉记者蓝房子的主人叫刘永智,今年快六十岁了,青藏铁路刚刚通车,铁路冻土项目研究基地开始了全面的验收工作,记者也有机会跟随来自中科院、铁道部、科技部的专家们一起前往蓝房子,记者从兰州大本营出发、途径西宁、格尔木、沿青藏公路要走1300多公里才能到达蓝房子,蓝房子离兰州总部的距离相当于上海离北京之间的距离。

  记者:“每次上去都任务很重吗?”

  马巍:“对,每次任务都很重。”

  马巍每两三个月到蓝房子去一趟,带着不同的研究任务,他们这些经常出野外的科学家把到蓝房子称作上山,马巍一路上一直不断地讲述他和刘永智勇闯无人区的难忘经历。

  马巍:“2002年我和刘永智单车进入无人区,找铁路路线。”

  当时,路面环境像沼泽地一样辨不清那里可以走,哪里不可以走,随时会有车陷进路面的危险,而四周没有人、也没有路。

  马巍:“不知哪一块硬的,哪一块软的,走原路危险性更大。”

  历险走出无人区后,刘永智请他们喝了一顿酒,高原上喝酒不能超过三两,而马巍一口气就喝了四两,恐惧感才渐渐消失,马巍说在高原上,只要有刘永智在,他们就觉得踏实,刘永智已经成了他们野外作业的一个象征,第三天,记者终于到达了蓝房子,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刘永智。

  马巍:“瘦了,没好好吃饭。”

  见到我们,老人非常高兴。

  记者:“您在山上待了多少年了?”

  刘永智:“31年的一半,15年。”

  记者:“您让我们看看您住的地方好吗?”

  刘永智:“我住的地方很乱啊,我这个人懒。”

  记者:“他们说特别依赖你,什么活到你手里很容易就解决了。”

  刘永智:“干的时间长了,就熟了。”

  老人面色黝黑发亮,记者猜想是因为在山上的人为了保护皮肤不能经常洗脸,所以很亮。

  刘永智:“现在条件好多了,这是02年修的,原来我们都住的帐篷。”

  记者:“在山上半年都住帐篷吗?”

  刘永智:“是的。”

  现在是山上最好的季节,穿的也是北京秋季的衣服。

  记者:“这是您的房间?”

  刘永智:“这是我的房间,连办公室、休息都在一块儿。”

  记者:“你一直在山上很习惯了吗?”

  刘永智:“基本习惯,刚开始上来不行,就下去休息几天,这一次上来还行。”

  记者:“一般年龄过了50,像您这样就很少在山上了。”

  刘永智:“像我这样年龄比较少一些,如果时间短就多一些人,我这样待这么久的人比较少。”

  一年中一半儿多时间,刘永智生活在这个摆设简单的高原小屋里,一张单人床,一个办公桌,一个电脑,还有高原上号称三宝的烟、咖啡和茶叶,安静的蓝房子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刘永智高兴地跑前跑后,他走路很快,一直在笑。

  刘永智:“在这 7、8个月,孩子都不认识。”

  记者:“这就是您的家。”

  刘永智:“对,老伴儿也有依赖性,不要去了,家里也待着着急。”

  记者:“急什么呢?”

  刘永智:“总归,必须要实地来考察。”

  在这个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刘永智生活了31年,我们想象不到,这个70年代的大学毕业生,这个有各种人生机会的老人,是如何在这个荒郊野外没有人烟的地方坚持了那么久,而我们这批高原上罕见的客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和发自内心的欢快。

  “这是我们的伙房。”

  “我们就十来人,青稞酒大家长一点吗?老刘辛苦。”

  带着验收任务而来的领导和科学家们一起在蓝房子里为青藏铁路祝福,坐在马巍旁边,一直待在山上的刘永智和这批铁路开通以后的第一批客人为冻土干杯。

  “永不融化的冻土,万岁。”

  青藏铁路不仅把铁轨铺上了世界屋脊,而且它的行车速度能够达到时速100公里,从北京到拉萨只要48个小时,为了把天路建成真正的坦途,几代科学家付出了几十年的心血,他们就像铁轨下的基石,默默无闻地守护着青藏铁路的安全,但其中的甘苦却不为人知。

  刘永智,三十年的高原研究为青藏铁路奠定基础

  如果说,蓝房子是可可西里无人区里一个醒目的符号,刘永智就是蓝房子的符号,马巍告诉我们,只要有他在,每次他们上山就觉得很温暖,几十年来,冻土研究所开展一系列重大研究项目,很多都是从这片蓝房子,从刘永智搜集的数据开始的,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青藏铁路。

  刘永智:“我搞铁路,从75年开始,后来铁路下马,我就是在这里搞青藏公路,后来也都是搞铁路,后来在我们多年冻土地区有一条相对来说速度较高的铁路建成,达到大约100公里,我们真的发自内心的激动。”

  刘永智:“我们付出了很多,我们走过了很艰苦的路,觉得为国家做了很多事情,个人得到什么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心里的这种满足感。”

  从75年开始在高原上研究冻土,盼了三十年的这条铁路,终于开通了, 刘永智一夜没睡着觉,他对这片高原太熟悉了,他对这条铁路倾注了一天一天太多的期待。

  刘永智:“青藏路上哪里有坑、石头、桥我都很清楚,包括我现在走到哪里,我知道,多年冻土的厚度、地温、含冰量,我都记得很清楚的。”

  对于刘永智来讲,他一走上这片土地,脑子里就近乎神经质地分析这里的土质情况,对于一个血气方刚充满干劲儿的男子汉来说,在超乎寻常的安静环境里,这片土地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有时候青藏高原特别安静,早上空气特别清新,早上起来还可以听到鸟在叫,我们在铁路边上再往里走,往深走,可静了,小蜜蜂嗡嗡声都可以听到。”

  记者:“在这么静的环境中会不会感到寂寞?”

  刘永智:“年轻的时候会感到寂寞,已经30多年了,一想到工作的事情,脑子就很精神,有时夜里一点钟才熄灯,有好多事要处理。”

  举国欢庆庆祝青藏铁路开通的那天,蓝房子依然安静得可以听到蜜蜂的嗡嗡声,而一夜没合眼的刘永智和他站上的同事们那天比平时起得更早。

  7月1日,当第一趟列车从格尔木出发的时候,刘永智关掉了站上的电视,决定步行走向铁路,在等了三个多小时之久后,他终于看到了驶来的列车,他兴奋地不断向列车招手,出于礼貌,列车开始减速鸣笛向他们致敬,但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肤色黑黑的老人是当地一个普通的农民。

  刘永智:“跑到铁路边上看很激动。”

  记者:“怎么算的时间啊?”

  刘永智:“根据火车运行速度,如果按照100公里来算,刚好四个小时,火车过来以后开始给我们鸣笛,虽然没有停下,但是减速,他们看到我们招手,其实他们也不知道铁路那一段是我们搞科研工作的,司机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刘永智:“非常激动啊,哭了,从我三十多年的经历,我们从75年开始搞科研的冻土工作。”

  从75年到现在一天一天,从建设青藏公路到建设青藏铁路,刘永智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生活工作了31年,肤色一天天渐渐变成了棕黑色,手脚也反复地冻裂。

  刘永智:“冻坏过,特别是脚后跟还有手。”

  记者:“能让我们看看吗?”

  刘永智:“我的两只手的颜色是不一样的,有一只经常在外面工作的。”

  七十年代,在一线搞基础工作十分艰苦,两个馒头、一杯水就打发了一天,刘永智背着小挎包,拿着测量仪把一个个脚印留在了青藏高原的冻土上,由于青藏高原的冻土比西伯利亚和加拿大等地的其他冻土带温度更高,气候环境更加变幻莫测,冻土类型也更为多样和复杂,被视为世界性难题,正由于此,掌握青藏高原冻土的规律也成为了极为困难的研究课题和解决冻土难题的关键所在,如果没有一线几十年连续准确的数据,也就当然无法掌握这种看似变幻莫测的自然条件背后的规律。

  刘永智:“确确实实地去了解掌握真实的自然规律和工程的关系。”

  刘永智所做的正是这样需要常年在野外作业才能完成的数据监测和采样的技术工作,他像钉子一样扎在了青藏高原,饥饿加上长时间的高原工作,对于一个正当年的年轻人来说,是巨大的考验。

  刘永智:“70年代刚来的时候我才拿8毛钱,后来搞公路拿到了一块多钱,那是已经很高了,现在拿到100多我也满足了,生活嘛,钱多钱少都可以,关键是我感觉越搞越有兴趣,越来越舍不得。”

  记者:“你觉得离不开这了?”

  刘永智:“想为我们国家的工程做点事情,我也确实有好多机会到其他地方去,我可以到很多工程单位去,我在工程单位比这里要好得多,但是到工程单位搞不了实实在在的科研工作。”

  记者:“我觉得您是一个特别有激情的人,这种激情都给了青藏高原。”、

  刘永智:“你喜欢了这个工作你才会有激情,一旦有激情,再苦也没什么,特别我们搞计量科学的,你去琢磨一件事情,你越琢磨问题就越多,这些东西都是靠长期实实在在的掌握它的规律。”

  考虑到刘永智的年纪,每一年,马巍都想选择一个可以替代刘永智的科学家,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适当的人选,由于高原环境复杂,这项工作不仅要求研究人员能吃苦,耐得住高原的寂寞,还要熟悉了解冻土,更要迅速掌握不断更新的仪器设备以保证监测数据的连续性,所以,一年又一年,冻土所这份艰巨的一线工作,号称全能的刘永智一干就是一辈子。

  刘永智:“我年轻的时候,有时在这里待12个月。”

  作为一个一线科学家,我国的科研体制对技术系统的研究人员至今并没有一个合理的评价机制,刘永智内心的委屈和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经常是他心头一对解不开的矛盾。

  刘永智:“要是从这些方面来讲我有些后悔,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离开的,但是我没有离开。”

  2003年,在高原冻土区工作了28年之久的刘永智按现有的科研评价制度,还只能评一个副教授,如果更换岗位,或接受了有关方面的邀请,刘永智很早就可以评为教授,从而享受到更多的工资待遇,而作为一个技术系统的科学家,却在没有上升的空间,虽然刘永智从没有怨言,但是他在山上亲手带的学生马巍和吴青柏,心里却许多年不能平静。

  马巍:“从来没什么怨言,脚踏实地地工作,不计较得失,不太计较名和利的事,是一个忘我的工作吧。”

  刘永智常年扎根高原得到的珍贵数据成为了破解青藏铁路冻土难题的重要的依据,也让马巍和吴青柏这些科学界的新星如鱼得水,两人先后成为了冻土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更让程国栋院士对于冻土研究的思考和诸多理论能够在实际应用中得到实实在在地呈现,在这个团队中,刘永智的蓝房子无疑是攻克青藏铁路冻土难关的最前沿的阵地,这些数据无疑是日后筑起青藏铁路的科学基石。

  我们不难想象,刘永智搜集的那些实验数据、所作的实地研究,对青藏铁路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这样一个守着高原冻土过了大半辈子的知识分子,却没有名,也没有利,因为像他这样在一线做基础工作、提供一手数据的科学家,在现在的评价体制中,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衡量标准,不过,刘永智并不在意这些,如果说这些年还有遗憾,他觉得是对自己的家人。

  青藏铁路科学家们的心愿:希望别人承认就行了

  熟悉刘永智的人,用了很多词来形容他,勤奋、执著、认真、专注,可他给记者留下的印象却是可爱,因为这个把大半生都留在了高原上的老人,时时流露出他非同寻常的乐观,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记者:“到现在这么大年纪,每年那么多时间在上面,家里怎么办呢?”

  刘永智:“对我爱人,我就经常给她做工作,我说做我们这种工作,不出野外在家里搞不了工作,她也理解我,儿子不太理解,儿子好像怨我不管家,心里没有家,但事实我心里有家的。”

  记者:“您理解你自己吗?”

  刘永智:“我也能理解,有时候也不理解。”

  记者:“您自己不理解自己什么呢?”

  刘永智:“我在家时间太少了,我的孩子也在外面,只有我妻子一个人在家,她心脏不好,做了两次手术了,孩子跟我比较生疏,因为总不在家,我不知道儿子喜欢什么,关于儿子的一些看法我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我的学生们我可以和他们说说生活工作上的事情,还有野外工作经验都可以和他们说,儿子就不一样,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刘永智每次下山回家,两天过后,就会开始心神不宁,有时还会急躁。

  刘永智:“回到家之后,想的还是工作上的事,拿一些资料,想还有一些什么问题,好像待不住。”

  记者:“回家的时候心思还在上面?”

  刘永智:“回到家也是拿很多的资料去研究、分析,然后把整个过程找联系人和他们说说,关于新的情况新的发现。”

  记者:“为什么那么着急?”

  刘永智:“具体来说,对于我们研究,高温冻土行,路面冻土和机械冻土特别脆弱,稍微有点影响它马上就要退化。”

  记者:“冻土段路基的脆弱对青藏铁路有什么影响呢?”

  刘永智:“导致冻土融化,它的变形量是很大的,不像一般的填土,相当相当大。”

  高原冻土这种极为脆弱的特性让熟悉冻土的刘永智时刻处于焦虑状态,在山上离冻土近时还好一点,一到了山下,这种焦虑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加剧,有时在山下他会由于焦虑而整夜失眠。

  记者:“谁给你那么大的压力呢?”

  刘永智:“这是我自己给的。”

  记者:“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呢?”

  刘永智:“因为这是我一生从事的事业,其实从我心里来讲,我也觉得该退下去了,已经56岁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我还想看一下到底路基会不会出问题,到底会出现什么问题。”

  记者:“那现在通车了,您的成就感也有了。”

  刘永智:“成就感有了,但还是在想我现在要把科研工作铁路建设系统搞好,真正保证铁路可以安全运行,公路一旦出现问题,问题不会太大,但铁路一旦出现问题,就很严重。”

  通车了,熟悉高原冻土的刘永智的兴奋好像只是一瞬间,他心头的压力不但没小,反而更大了。

  刘永智:“从我心里来讲,这是开始,因为建设过程是个开始,要长期保证铁路的安全运营和它的发展,然后要去实实在在地观测,到底铁路和冻土地关系是什么,然后直接关系就是保证路基问题,看它到底稳定不稳定,稳定和不稳定的原因是什么。”

  记者:“到现在坐过那趟车了吗?”

  刘永智:“还没有,下次有机会坐,下次到拉萨我坐火车过去。”

  记者:“如果有机会和我们一起去拉萨。”

  刘永智:“那不行,现在协调工作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是我们这个工作的黄金时代,必须把好多事情做好。”

  记者:“离开一天都不行吗?”

  刘永智:“我们这是周期性的工作,不像在实验室做模拟试验,你可以一天、一年、一个月,但是在现场一年就是一年,一天就是一天,你今天布置得晚一天,那就是晚一天。”

  记者:“那现在不是自动监测吗?”

  刘永智:“现在把自动检测系统建起来,你才可以搞自动检测,所以我现在正在建立这个工程,特别是现在正在调试,不能离开人。”

  在高原上,刘永智带出了一个个的学生,马巍就是其中优秀的一个,他把自己给儿子的爱给了投身冻土的学生。

  马巍:“这是我大哥,老师,刚来时就带我。”

  刘永智:“他们理解我,还有一些年轻的刚来的学生,他们都理解,有什么事他们也愿意和我说。”

  这就是刘永智,这就是因为青藏铁路走到一起的一批科学家,他们把自己的全部生活都和铁路、和冻土紧紧联在了一起,在记者采访过程中,这批为青藏铁路做出重要贡献的科学家,很少也并不善于表达自己,只是在记者的反复请求下,他们才描述了自己的心愿。

  刘永智:“希望别人承认就行了,我们知识分子就是这样。”

  记者:“什么样的?”

  刘永智:“很矛盾的性格,又想表现,又不愿表现,我们做了那么多工作,我们要求并不高,肯定我们的工作,实事求是,我们就满意了。”

  刘永智:“我辛苦多少年呢,三十年,没法比的,而且现在的条件比过去好多了。”

  马巍:“我们最终留给世人的就是我们的汗水和脚印。”

  记者:“汗水和脚印是什么意思?”

  马巍:“就是假如有一个碑的话,上面没有我们的名字,只有汗水和脚印。”

  刘永智:“铁路应该会记得我的,因为我们用鲜血,用智慧建造了它,它不会忘掉我们的,也不是光我一个人,而是我们几代人搞的工程,我们很多老同志,把这个研究基地建起来了,还有共同努力。”

  望着铁路,刘永智常常怀念当年刚刚来到高原的日子,二十多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刘永智:“原来刚从学校里出来我胆子小,晚上要观测,那时候主要靠人工观测,小鸟等过来叫我都特别害怕,我喜欢部队得车队过来,他们过来之后给我壮胆,我赶快出来观测,没有车队,没有声音嘛,我就喊两升,给我壮壮胆子,也就是扯着嗓子喊。”

  在这片土地上,对于这些默默无闻常年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们,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战场,如果您将来坐在青藏铁路舒适的车厢里,请你不要忘记默默无闻的这些可爱的人们。

  刘永智和马巍他们为了建青藏铁路付出了大半生,铁路开通后今后他们也还会继续守护下去,在渺无人烟的高原上,他们并不在乎名利,但他们需要我们的了解,他们的付出需要得到社会的认可和纪念,最后祝愿他们在青藏高原上身体健康,工作安心。

  主编:张凯华

  记者:沈竹

  摄像:樊建恩

  相关专题:央视《经济半小时》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评论】【收藏此页】【 】 【多种方式看新闻】 【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新闻中心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12286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2006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