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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弗事件利益链调查:一瓶药的流通记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4日12:00 法制早报

  就在黑龙江省发出紧急通知之后,卫生部发出通知的当天,当问题欣弗已在城市被亮红牌禁用之后,在农村,却依然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本报记者 韦文洁 发自黑龙江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以下简称哈二院)并不想出名,可是却由不得它,就像
去年轰动国人的天价药费事件。

  与上一次丑闻绝然不同的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哈二院再次引人瞩目的,却并非自身引发的问题。而是因为在救治欣弗中毒者过程中,蜂拥而至的各路记者,使它无法不在各种媒体再次频频亮相。

  当然,这次报道的主角并非是它,而是肆虐黑龙江的问题药欣弗,以及欣弗所带来的灾难。

  畅通无阻的问题药

  由于呼吸循环衰竭、多脏器损伤,哈尔滨6岁的小女孩刘思辰在对寒冷的恐惧中,死在了抢救台上。在死亡证明书上,医院的诊断是“输液反应”。在输液的前一天,刘思辰刚刚高兴地办完小学一年级入学手续。

  她死于一瓶100毫升的注射液——进入她身体的仅仅只有半瓶。这瓶致命的液体,在安徽华源药厂生产,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哈尔滨,然后发往黑龙江各个县市的诊所、药店。只要6块钱甚至更低价钱,它就属于你。

  它随身携带的只有一张证明,由厂商质检科开出的“合格”质检单。凭借这张单据,它成功地越过了安徽省、黑龙江省的药监局,安全抵达病人手中。

  8月3日,刘思辰死后第七天,国家药监局宣布,这种液体——欣弗——引起了严重的后果。6日公布的最新报告数为81例,涉及10个省份,其中黑龙江占15例,全国3例死亡。

  分布在全国各地9个批号的药品,与流入市场时一样,在匆忙中被遣返回安徽。但死亡,却无法改变地留在了当地。

  7月23日,天很冷,刘勇带着女儿去办理哈师大附小的入学手续。但第二天一早,刘思辰就精神不振,有些发烧。刘勇肯定女儿是昨天出门受冷感冒了,像往常一样,他想到了姜玉兰,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医生。姜玉兰拥有11年护士、22年医生的经验,是他们单位卫生所的前任所长。

  女儿每次生病,几乎都由姜玉兰治疗。今年上半年一次严重的感冒,姜玉兰连续给刘思辰打了5天的点滴,注射液就是欣弗。几年前一次皮试过敏后,刘思辰再也没使用过青霉素。医生们说,这种药不用做皮试,疗效也非常好。

  因此,这一次姜玉兰让刘勇去药店买同样的药。这天,刘勇从王岗大药房带了3瓶欣弗注射液回家。刘勇并不知道,欣弗是处方药。没有医生的正规处方,药店不能出售。但当地人最信赖的王岗大药房还是轻易地将药给了他。

  下午1点,姜玉兰来到刘勇家中。第一滴欣弗,随着针管进入了刘思辰的体内。前半个小时,一切都很平静。当注射液剩下一半时,刘思辰突然开始打寒颤,嘴唇也已发紫。姜玉兰眼看不对劲了,赶紧拔下针管说,“快!去医院!”

  急救车将刘思辰直接送到了哈医大二院的儿科。

  在抢救台上,刘思辰躺了2天。7月27日夜晚,她死在了这个冰冷的台面上。7月28日,刘勇前往医院开取死亡证明书。他没有想到,就在离他不远的急诊科,另外一些人也面临着几乎与刘思辰一模一样的死亡威胁。

  7月28日早上,急诊科已经快忙不过来了。当日下午,来自宾县的顾艳敏住进来了。几个小时之后,她的丈夫看见五常县的程玉霞被抬了进来。之后,他们再次目睹勃利县的黄继丹也被送了进来。哈医大二院急诊科主任王新春感到事情正变得严峻,立即启动了紧急预案,并迅速组成专家组研究患者发病原因。

  8月3日夜,卫生部发出通告要求全国停用欣弗。过去6天13个受到欣弗威胁的病人已经像约好一样,全部集中到了哈二院的急诊科。

  而此时,一直被打上“合格” 标签通行无阻的欣弗,却并没有因为上述禁令得到彻底的阻止,特别是在广大农村。

  信息闭塞之痛

  接到卫生部8月3日连夜发出的紧急通知,哈市药店均已不出售欣弗克林霉素磷酸酯葡萄糖注射液了。

  在刘勇和郭萍购买该药的王岗镇某药店,药店经理告诉《法制早报》记者,早在7月30日,药店就已接到厂方通知不再出售欣弗,将该药品封存返回。

  据记者了解,早在卫生部发出停用欣弗紧急通知的前一天,8月2日,黑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就已提前一天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地药品监督部门立即查封上海华源股份有限公司安徽华源生物药业有限公司生产的“欣弗克林霉素磷酸酯葡萄糖注射液”5个批次药品。

  在同一天,当地《生活报》的记者走访了哈尔滨同泰、宝丰两家医药连锁药店后发现,两家药店没有销售上海华源股份有限公司安徽华源生物药业有限公司生产的欣弗。

  在南岗区龙江街86号的黑龙江省药材公司新特药大药房中,《生活报》记者凭处方购买了一瓶上海华源股份有限公司安徽华源生物药业有限公司生产的“欣弗克林霉素磷酸酯葡萄糖注射液”,批号不在发生不良反应的5个批号之列。在南岗区宣庆小区的启康百姓医药连锁宣庆大药房中,也销售上海华源股份有限公司安徽华源生物药业有限公司生产的“欣弗克林霉素磷酸酯葡萄糖注射液”,批号也不在上述5个批号之列。

  而就在省里发出紧急通知之后,卫生部发出通知的当天,当问题欣弗已在城市被亮红牌禁用之后,在农村,却依然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8日晚9点多,在哈二院急诊室3病房的焦红霞,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8月3号,绥化地区兰西县61岁的焦红霞,因为喉咙外面长了一个小肿疱,嗓子有点痛,就让村卫生所的医生开点药,大夫说不如打点滴好的快。

  正在旁边侍候老人的儿媳刘凤燕告诉记者,她刚吃完两根油条,不到20分钟,一瓶药才输了1/3时发现:“婆婆哆嗦的不行,脸都变白了。” 而焦老太则告诉记者:“打针后,心里难受,肚子发胀,恶心。手啊脚啊开始哆嗦,不好使,痛。”当张大夫赶到后,刘凤燕问她:“你这药是不是过敏?”大夫说,打这种药的好处就是从来不会过敏,你婆婆这病可能是高烧引起的。”

  等到第二天中午,村百货店的老板问刘凤燕:“没有看黑龙江电视台的《新闻夜航》啊,人家都报道了,不少人打克林霉素中毒了,都在住院呢。”刘凤燕这才知道婆婆是打了克林霉素的原因。

  回到家,她就打电话问诊所的张大夫:“村里老百姓说好几天前《新闻夜航》就播了这事,你怎么还给我婆婆用这个药呢?你们是几号接到通知的呀?”张大夫说:“我没接到上面的通知呀!这几天我也没有看电视,咋知道这回事?”而村里还有人说,8月1号,他们在电视报上就看到这个消息了。

  因为通知没有及时发到农村,没有像城里一样同一天传达到位,导致信息缺失,致使像刘老太这样的农村患者为此而付出了完全可以避免的代价。

  患者遭遇燃眉之急

  “昨天没吃,今天下午喝了几口粥,嘴能张开点,今天比昨天好了些。”

  眼看婆婆一天比一天在好转,儿媳刘凤燕没有乐起来,反而愁眉不展。

  刘凤燕告诉记者:“我们昨天来的,交了1000元押金,今天早上又让我们交了500元。现在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刚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里再借点钱。医生跟我说,别的严重病人刚来一天得花上万,你这一千多块还不算多呐。可一千多块钱,对我们老百姓来说,要种多少亩地才能赚回来?我们全靠种地,现在每天药费都是一千多,咱能治得起吗?”

  而一谈到这个问题,住在同一个病房来自内蒙阿荣旗35岁的王光发,更是有感而发:“我家里没有一分存款,靠在县里打点零工生活。从内蒙转到这里的时候,代销商说我一转过来,钱就过来了。我一共花了七八千元钱,在这里花了二千多元钱,现在钱都用光了,我媳妇只有拿着结婚的金戒指去找院长,看能值多少钱,就开多少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生命,可我们没钱了。”说这话时,王光发声音哽咽,几欲泪下。当着记者的面,他老婆掏光身上的口袋,把所有的钱凑一块数了数,一共是15.10元。

  相对于这个房间的张立号来说,王光发所花的钱,却不过九牛一毛了。

  28岁的张立号是民水县农建校教师,自8月2号转到重诊监护室,抢救了3天,1天1万。

  张立号的丈夫说:“我们家都是农村的,家庭都不富裕,对昂贵的医疗费用实在承受不起。咱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国家出的正规药,批号啥的都有,却是毒药呀!咱就想治好了,赶紧脱离这个红区。”

  张立号的母亲陈秀荣告诉记者:“为了救大女儿,来的第一天,8月1号,借了一个朋友28500元,8月4号,借了一个邻居17500元。丈夫前天回去,打了22000元到信用卡上。今天早上欠了200多元钱,药就跟不上了,赶紧给家里打电话,用3分利,又贷了500块钱。”

  陈秀荣说到这些时叹了口气:“女儿一个月工资仅540元,我现在筹钱惟一的办法是,把县城的生龙绿色烧烤店低价转让出去,别人能给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在这个有5个中毒患者的病房里,花钱最多的是75岁的宋淑华,迄今已开支8万多元。从山东维坊来来护理母亲的女儿告诉记者,幸亏哥哥是办企业的,否则她是无法承担这笔开支的。

  宋老太因为有了一个办企业的儿子,暂时没有断药之忧。可是,对多数患者而言,却是目前个人所无法解决的难题。

  已经晚上10点多了,乔华中还躺在病床上吃稀饭。

  专门从家里过来护理他的弟弟乔华文对记者说:“我们是5号半夜来从讷河市来的。在当地花了3000多元,在哈二院交了4500元。这七八千块钱都是找亲朋好友张罗来的,现在欠医院一百多了,身上现金加起来不到20块钱。目前每餐只能喝一碗一块钱的粥,吃一个5毛钱的饼,每人每天喝两餐粥,一天共开支6块钱。偶尔买5毛钱榨菜,就算是打牙祭……”

  “这种开支很正常的”

  “你们记者不要听患者他们乱说。”

  对患者反映的无钱停药之事,8月9日上午11点,哈二院宣传科长李华虹听到记者反馈的意见后认为:“医院的原则是:我们也有义务和责任来对他们进行救治,但医院毕竟不是社会的一个救济机构。对这个突发事件,我们一直开通绿色通道。至今医院没有发生一例因为患者没有交钱,而给他停药、停止治疗的。现在患者没有药费,我们治疗的方案没变,用药的档次没有降低,服务质量没有降低。必须将每一个患都治好,治痊愈了,才能让他们出院,这也是我们的一个工作原则。一直到现在为止,对整个患者的治疗,在黑龙江我们是收治得最多的。”

  对患者普遍反映的一天一万元的高药价,李科长向记者解释说:“我们的重症监护中心与一般病房是有区别的。那里有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抢救仪器,以及最及时的药物治疗和最先进的检测的手段。重症嘛,指的是濒临死亡的人,才到那里去抢救。在那里的费用,全国平均每天是8000元,如果再加上特殊治疗,最少要一万元左右。这种开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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