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一个国家的新锐足迹

　　追寻一个国家的新锐足迹

　　1996—2006 中国之变

　　口号淡出历史。与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的1978年和邓小平南巡及市场经济全面启动的1992年相比，1996年算不上是一个重要的“决定性”的年份。但是，就是在那些看似“不

重要”的日常小事的演进脉络中，告别了意识形态亢奋争论的中国人，开始了他们漫长而坚定的生活方式变革之旅。

　　文/胡尧熙 黄俊杰

　　1996 信息化之变

　　网络登堂入室中国人生活

　　虽说一曲《重头再来》被各大电视台反复播放，“下岗”和“下课”贯穿于1996年，民众情绪被印成出版物火爆书市，在中美贸易战断断续续地进行时，试图让美国“下课”的《中国可以说不》成为各大书市排行榜冠军，也为其后的《中国为什么可以说不》等“不”系列产品开创先天市场。义和团情绪也好，民族主义也好，一切并不止于纸上谈兵，9月3日，中国外交部记者招待会也正式取消了英文翻译。但对来自美国的读物，中国人没有轻易说不，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尼葛洛庞帝在《数字化生存》中为刚刚接触互联网的中国人勾勒出的一幅数字世界的前景素描和建立的一种新的思维模式，引起一片喧嚣。这本书在中国的发行被认为是IT界而非图书界的大事件，尼氏弟子、搜狐的掌门人张朝阳则将书中的蓝图引为自己的奋斗目标。事实上，我们的确正像书中所描写的那样走向数字生活，5月，第一间网吧“威盖特”在上海出现，收费高达30元/小时，但人流涌至的速度绝对超过当时的网速，网络在中国人的生活中登堂入室。随后，大小网吧林立，所到之处是千篇一律的人满为患，ISDN的低下传输率并不能阻碍网民的数量蓬勃，中国和信息高速公路的距离并没有1500米那么遥远。

　　继《亡命天涯》之后，《廊桥遗梦》成为再次煽动人们观影热情的进口大片。头发斑白的伊斯特伍德和半老徐娘的斯特里普把一段隐忍不发的婚外情演绎成中国人关注的社会命题，原著小说享受了加印再版的待遇，婚外情在现实中开始升温，关于伦理和道德的讨论也开始成为茶余饭后的口水和报纸上的标题。据统计，1996年被媒体曝光的婚外情高达2600起。伊斯特伍德离去之后，韩国乐队H.O.T来到中国，“韩流”被首次提及，与此同时，三星电子和LG等韩国公司在中国的销售额第一次实现了增长。

　　在物价的飙升指数远超工资的增长速度之时，一场适时的价格战出现。长虹和康佳两大家电巨头争相降价，虽然官方对此表示不支持，但民心所向的价格战已经不可遏制，时效持久，威力强大。而如何以市场经济的方式来完成企业的资本重组也随即成为政府和企业讨论的热点话题。与经济生活相关的还有中国第一单个税案，高级工程师魏宝林因欠逃26.7万元个人所得税而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我们也再次确认了自己纳税人的身份。

　　历史节点

　　●5月3日，中国第一间网吧在上海出现，网络生活近在咫尺。

　　●6月10日，国企改制进入实质性阶段，大规模的职工下岗潮也随即出现。

　　●8月12日，《数字化生存》在中国发行，引发购买热潮，信息化社会的蓝图被展现在中国人面前。

　　●8月18日，张朝阳创办了搜狐网站，成为时尚人物，受到国内媒体的追捧，门户网站的说法被提上桌面。

　　●9月5日，韩国乐队H.O.T的专辑成为首张进入中国音乐市场的韩国唱片，“韩流”初现。

　　1997 回归之变

　　香港和足球都振奋人心

　　像所有精准无误的倒计时一样，香港如期回归了。在北京、上海、大连，无数人冲出马路挥舞国旗。举国庆典之后，是对香港未来的关注和祝福。对于普通人而言，最现实的是艾敬所唱的“带我去逛八佰伴”和“站在红 体育馆”从7月1日起即将成为可能——回归前，内地的流行差了香港一截，到此后，就扯平了。然而，一手促成香港回归的邓小平最终没能看到这一盛典，这名中国改革开放的领路人在2月19日辞世，全国陷入沉痛。离去的还有王小波，可爱的王二在4月11日凌晨放下了笔，门下走狗(王小波的书迷自称)们群情哀痛，悼念活动多不胜数。45岁，本应是他的黄金时代，但以王二文理皆通的高智商，也料不到他去后还能享受如此荣光，如果他能够看到《王小波门下走狗大联盟》一书出版，就该明白他的文字曾是多少人的精神家园。

　　尽管没有遭受波及，“金融风暴”还是触动了内地人敏感的神经，人民币贬不贬值被反复忧虑，股票市场人心惶惶。风暴已经过去，经济依旧增长，但被广而告之的“负资产”一词则被一直沿用，成为流行语。比“金融风暴”更令人不快的是中国足球，黄宏在春晚上怒而斥之被认为是大快人心，但老榕的帖子则更让人动容。死得窝囊不奇怪，死得冤枉不奇怪，中国足球早就让人在年复一年的奇谈中磨练得近乎麻木。《金州不相信眼泪》则把大家刺激得情感复苏，老榕携子看球的经历成为中国球迷在十强赛期间共同的情感体验。虽然已经无法考证，但这篇帖子被人们执著地认为是中国第一篇被平媒广泛转载的网文，当盘点网络发展史和足球史，它都无法被回避。

　　并非所有行业都像足球一样不可救药，在经历好莱坞大片的洗礼后，中国人重新走进影院支持沉寂已久的国产电影。葛优在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到“什么是贺岁片”，他一脸茫然一无所知。但无论如何，冯老师已经开始为内地人民生产贺岁片了，年末观影由此成为中国人过年的又一选择，“档期”概念正式进入内地电影工业。从观赏卫视中文台在电视上播出香港贺岁片到坐在影院里挑剔土产的《甲方乙方》，我们等了6年。

　　同样被追捧的还有洋为中用的MBA，镀金回来的海归硕士们意气风发，成为商品经济大潮中的抢手货。到国外读MBA随之成为改变命运的时尚方式，国内的书店也与时俱进地冒出各种MBA书籍，热度延续至今。

　　历史节点

　　●2月19日，邓小平逝世。

　　●4月11日，作家王小波逝世。

　　●4月27日，新中国有史以来金融界第一大案开审，中国银行中山市支行行长郑道词等挪用人民币7亿元，侵吞4亿元，被判处死刑。

　　●7月1日，香港结束百年飘零，正式回归中华人民共和国。

　　●10月1日，我国降低进出口商品关税税率，平均关税水平由23%降低到17%，降税幅度为26%。

　　●10月28日，黄河小浪底工程实现截流，随后，长江三峡工程也在11月8日实现截流。

　　●10月31日，大连金州。中国男足以2：3不敌卡塔尔，丧失了世界杯出线资格。在看台上的老榕写下了《金州不相信眼泪》，成为中国足球的墓志铭。

　　●12月30日，《甲方乙方》在国内上映，贺岁片在电影市场首度亮相。

　　1998 沟通之变

　　让我们开始聊天吧

　　福利分房偃旗息鼓了，已经实行40多年，被视为“人生最重要福利”的单位住房退出中国人的生活，住房分配被货币化，一切都在市场经济。被停的还有传销，曾经用财富神话的招牌让众人亢奋不已全情投入的传销在内地走过8年的时间后并没能像传说中那样制造出一批白手起家的平民富豪，由此引发的社会矛盾却空前激烈。4月21日，国务院明令禁止传销，但在商品经济的年代里，财富梦却仍将继续。

　　金融风暴还未消退，对金融机构的整顿在1998年达到高潮。一年之内，政府对金融机构连续发难，6月21日，海南发展银行被关闭；6月22日，中创信托投资公司被接管；10月7日，中国第二大投资公司——广东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宣布关闭。三大金融机构的相继倒塌让人们无所适从，但国内的金融空气却前所未有的新鲜。

　　传呼已经逐渐式微，手机还没有来得及取而代之，但网络时代的沟通工具已经出现。腾讯公司的QICQ在推出的短短一年时间内敛聚了200多万用户，手指取代嘴巴，电话让位键盘，网民们找到了最廉价迅捷的交流方式，即使在MSN和Skype抢滩登陆，纷纷推出语音服务的时候，中国网民仍旧怀念最早的QICQ所带来的交流革命，网络化生存第一次有可能成为现实。

　　10月初，中国人民银行出台《汽车消费贷款管理办法》，为信用消费再添新柴。其中规定，汽车消费贷款期限不超过5 年(含5 年)，利率按照中国人民银行规定的同期贷款利率执行。申请汽车消费贷款的个人必须具有稳定的职业和偿还贷款本息的能力，信用良好；能够提供有效的抵押物，或有足够代偿能力的个人或单位作为保证人；能够支付《办法》规定限额的首期付款。此前，住房抵押贷款的利率已经一降再降，而由厂家艰难支撑的购车分期付款早成惯例。虽然“寅吃卯粮”还在被老一辈用来教训晚辈，但借钱消费观念显然已经得到政府、学者和新闻媒体的推波助澜。

　　历史节点

　　●2月26日，原郑州市公安局下岗警员张金柱因在1997年8月24日驾车肇事逃逸被判处死刑，与此连锁反应，执行了18年的《刑法》被新《刑法》取代。

　　●4月21日，国务院发表通告，明令禁止各类传销活动。

　　●6月1日，伴随中国人十余年的福利分房制度被终止，商品房的概念首次出现。

　　●6月22日，瀛海威总经理张树新宣布辞职，激起了一场关于“瀛海威现象”与中国ISP命运的争论，业界也一时为之震惊。

　　●10月3日，《汽车消费贷款管理办法》出台，自此，中国私有汽车数量开始急剧增加。

　　●10月7日，中国第二大投资公司——广东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宣布关闭，政府净化金融市场的决心得到体现。

　　●11月25日，北京市向中国奥委会正式递交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申办书。

　　●12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在第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六次会议上通过。

　　1999 榜样之变

　　财富榜和知本家成为先行者

　　愚人节的这天，《福布斯》的“编外调查员”胡润在上海公布了首个中国财富榜，众多富豪的名字及其资产被呈现在公众面前，财富榜也成为中国人榜单生活的先行者。上榜人半遮半掩避之不及，看榜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回归到事件本身，中国成为美国之外唯一被《福布斯》专门设立财富榜的国家，市场地位不言而喻。从这天起，中国人也开始习惯直面各种各样的榜单。对于世界范围内假期最少的我们而言，还需要习惯的是“黄金周”的横空出世，一年当中凭空多出无所事事的14天，受宠若惊之时又不得要领。最后，人们为自己在“黄金周”的生活找到了责任和注解：拉动内需。

　　中关村变脸了，这条被机箱装攒起来的街道立志从人力密集型的街市变身为智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的“中国硅谷”，有碍门面的散兵游勇们或被拒之门外或无奈撤离，“中关村元年”的口号被正式提出，身价倍增，门槛更高。中国IT业改头换面，各路人马蓄势待发。多年以后，“中国硅谷”的守望者或衣着光鲜地奔向纳斯达克，或继续等待来自沙山路的风险投资，目的地还是美国硅谷。

　　故宫的地位当然不可动摇，但热爱编纂各种“北京旅游指南”的网络达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宜家家私和它并列，成为上京人士必游的推荐景点。在欧洲，它是身无长物的落魄小青年光顾的地方，在中国，它成为家私格调的代言者，并且毫不奢侈。即便在6年后的广州，当宜家家私开业时，朝圣的人流仍旧可以挤断两条马路。买宜家家私的顾主们可能是粉红女郎，也可能是醋溜一族，朱德庸的漫画在这一年从台湾来到大陆，死亡已久的四格漫画被重新救活。不讲生活哲学，只说生活态度，在朱德庸的笔下，人人都是男人婆或万人迷。

　　这注定是漫画当道的一年，电视上开始出现漫画式的皇帝和格格，穿花衣的小燕子轻易成为学龄人群的文化偶像，也让道学家黯然神伤，关于大众文化和高雅艺术的争论又再次成为焦点。

　　没有争论的是全球化，在13年的拉锯战之后，中美有关中国加入WTO的谈判终于在11月达成了协议，为中国这个巨大的经济体融入世界迈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令人振奋的是中国要走向更开放世界的决心，尽管在具体条款中，1个百分点都是必争的领土，但利益驱动终究成全了双赢结果。

　　年末，又是等待已久的庆典，澳门回归。《七子之歌.澳门》在1974年后终于迎来了全国大合唱。

　　历史节点

　　●4月1日，由胡润打造的《福布斯》中国财富榜发布，这是中国内地第一个财富榜单。

　　●11月1日，《第一次亲密接触》在大陆发行，网络文学首次受到认可，作者痞子蔡成为众多写手的成功典范。

　　●11月15日，中美双方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美利坚合众国关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双边协议》，加入世贸的最大障碍被排除。

　　●11月20日，中国第一艘试验性飞船“神舟”号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

　　●12月20日，中国政府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标志着西方对亚洲进行殖民统治的历史彻底结束。

　　2000 身份之变

　　让金钱为我工作

　　身份证的用处被无限放大，细入到生活的细节。从4月1日起，在银行开户需要实名登记，之后，一系列实名制开始大行其道，上网需要实名制、就医需要实名制、保险需要实名制。从人称代号到生活依据，姓名和身份成为社会信用制度的一部分被日益重视。

　　关于财富的议题从来不缺席，《富爸爸，穷爸爸》成为又一本指导中国人经济观念的教科书。罗伯特.清崎的亲生父亲和朋友的父亲对金钱的看法在中国同样大有市场，每个人都忙于吸收富爸爸的建议：让金钱成为我的奴隶，让金钱为我工作。这本紫皮书大“洗”中国人脑，人们热衷于学习“怎样才能令金钱拜倒在我们的石榴裙下”，驭金热席卷书市。只闻其声的信用卡开始了大张旗鼓的发卡行动，个人信贷消费逐渐狂热，但信用记录的空白又被经济界人士视为信贷行为中最大的隐患。烦琐的借贷手续，高昂的借贷费用，难以信任的信用等级，谁愿意向银行借钱？银行又敢把钱借给谁？

　　11月10日，中国移 动发布了被业界称为移 动互联网发展白皮书的移 动梦网计划，沸沸扬扬的WAP发展商业模式终于尘埃落定。梦网计划的出台，标志着中国移 动互联网发展终于有了游戏规则，而手机图片、铃声和短信也迅速成为手机人的指尖运动和诸多垂死网站的救命稻草。中国制度建设开始全面提速，从空调价格自律到中国电信分家再到彩电企业限价，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地方垄断与反垄断行动都方兴未艾。在4月中国电信打破垄断的时候，中国的行业垄断之风——价格联盟仍旧树欲静而风不止，然而这些变相的行业垄断终究挡不住市场经济前进的脚步，不久就在各方的反对声中匆匆收场。

　　历史节点

　　●3月31日，国务院发布了《个人存款账户实名制规定》，规定从4月1日起，个人在金融机构新开立存款账户办理储蓄存款时，必须出示本人身份证件，使用实名。

　　●4月13日，新浪网股票在美国纳斯达克市场挂牌交易，从而吹响了国内网站进军纳斯达克的号角，两个月后，网易、搜狐紧跟而来。

　　●9月25日，《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正式施行，网上信息管理被纳入政策法规。

　　●11月8日，厦门走私犯罪案分别在厦门、福州、泉州、漳州、莆田等5市中级人民法院同时宣判。包括厦门市委原副书记在内的多名犯罪分子依法受到严惩。

　　●12月18日，我国第一条国道主干线京沪高速公路全线贯通。京沪高速公路的全线贯通使我国高速公路总里程达到1.6万公里，居世界第三位。

　　2001 全球化之变

　　有人反对，我们拥抱

　　2001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章子怡和郑伊健登台唱起《选择你的爱》。旋律响起，这个组合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条件反射地想起章郑两人为创维电视做的广告。——这可不是“中国十大策划案例”的颁奖现场，但继2000是雪碧广告歌《给我感觉》和联想广告《Happy2000》后，2001年，中央电视台又热心地为大家献上非常柠檬的广告歌《好心情》，实在是商业味浓浓。

　　事实上，这种味道是整个2001年的味道。8月的北京，险些被“改造”的秀水街成为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外国运动员、教练员和外国游客最爱的中国购物天堂；10月的上海，曾经出现在上海市危改拆迁名单上的石库门，凭“上海新天地”吸引着参加apec的领导人的注意。同一年，7-11便利店要杀入内地；沃尔玛的新店数字是进入中国市场5年的总和……一边是海外商业军团在各显神通，一边是中国的商业让人大开眼界。WTO让全球化商业的迫近和拥抱成为这一年的主题，全球化如何改变着中国的商业秩序是机遇也是挑战。

　　温州第一支火车炒房团134人气势磅礴地前往上海，股民们在“政策年”、“监管年”、“辩论年”中“痛并快乐着”，“大Mall热”反映出城市运营商的雄心壮志。在人民网络的强国论坛上，人们眼中的2001年是“一个馅饼年，不但有没被砸着的，也有被砸死的大腕们”。my8848的王峻涛坐在摆满足球物事的办公室起草辞职声明后，要到王府井寻找再续B2C前缘的舞台；新浪股价在1美元徘徊，王志东辞职去开办让人感到陌生的“青鹤鸣网络科技有限公司”……IT精英在“是泡沫”与“不是泡沫”的命题之间寻找出路。这一年，被誉为2001年中国电影最高制作水准的《大腕》里出现了一个神经病院的场景，搞IT业的、炒股的、做房地产的共聚一堂——嗯，他们都疯了。

　　曾经给人埋头锻炼印象的奥运金牌得主也开始参加商业活动——伏明霞参加某商业活动时，裤子“说”了脏话让人记忆犹新。那一年，早已不是一尘不染的春晚，在一位观众眼中的印象是：“没有删掉也无法删掉的广告，现场大屏幕上的品牌、主持人口口声声念叨的赞助商、互联网贺岁前的商标、零点报时钟上的赫然大字。”伴随着“治痔疮”、“补钙”、“地球人都知道”、“喂，小丽呀”，世界、WTO、奥运会、司法完善和房市骚动者的热切在神州大地接踵而来——当意大利热那亚八国峰会期间15万人反对全球化时，在中国，全球化像适时而来的伟哥，看得见的新市场和看不见的新经济开始隆重登场。

　　历史节点

　　●4月3日，教育部发布了对报名参加普通高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的考生条件进一步放宽的消息。“未婚,年龄不超过25周岁”不再成为限制。

　　●7月13日，北京时间22：00，2008年奥运会举办城市终于在莫斯科国际奥委会第112次全会中揭晓。当萨马兰奇说出“Beijing”后是中国人的狂欢时刻。

　　●10月21日，中国政府在上海成功主办APEC峰会——“9·11”后，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

　　●11月26日，刚从加拿大回国的留学生王国华在北京移 动西单科技广场营业厅，成为中国 移 动“全 球 通”手机第一亿位用户，获赠一部手机并成为中国 移 动的社会监督员。中国移 动跃居为全球第一大移 动通信运营商。

　　●12月11日，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成为该组织的第143个成员。

　　12月11日，国务院批准电信体制改革方案，中国电信宣布一分为二。中国电信市场垄断局面被彻底打破。

　　2002 生活方式之变

　　环游世界、汽车、博客带来新生活教派

　　2002年5月15日，留学英国的31岁大龄青年朱兆瑞历时77天完成了环球之旅，比小说里热爱坐热气球的英国发明家菲力斯霍治还快了3天。更重要的是，他不过花了3000美元——这个精明的“偶像”产生的2002年，政府放宽了对因私护照申领的审批条件，世界知名大旅行社纷纷落户中国，中国人出境旅游目的地国家和地区目前已经达到29个，尼泊尔、马耳他、埃及，或者埃及都不是梦想——所有口袋里有几万人民币的中国人皆可将环游世界列入“一辈子不得不做的100件事”的清单中。

　　有人说“数钱数到手抽筋”是2002年的一句流行语，也是中国人对小康生活的庸俗梦想。但媒体更庸俗，他们打出“年薪10万才是人才”的衡量标准，私底下“10年100万计划”的蓄钱计划开始在广州记者圈中流传。这一年，像朱兆瑞这样的好榜样或“人版”企图教会中国人生活的格式或真谛，社会热点总跟那些汽车、环游世界、自由等小资最爱的名词有关。

　　美国国际集团(AIG)旗下的全资子公司友邦人寿终于把分公司开到了中国的心脏北京，成为首家入驻京城的外商独资寿险公司。外语、保险、信用卡、零储蓄、汽车成为了成功人士的名词。

　　央行宣布允许外资非金融机构进驻中国汽车消费信贷市场，并加快步伐制定汽车信贷消费政策。北京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个人消费占到轿车销售的80%，标志着汽车个人消费力量的形成。赛欧、派力奥、Polo、优利欧、爱丽舍、风神新蓝鸟同时抢滩车市，在美国三大汽车公司来说困难重重、步履艰难的时刻，外电评论：“2002年中国的汽车市场突然起飞了。”政府、商家、银行以及国外信贷机构群策群力，“花明天的钱，买今天的车”成为中国人花费的新宗教——环游世界可以炫耀的是马尔代夫处得到的日晒斑，但开辆私家车，绝对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而且还是分期付款的。

　　这一年，方兴东、王俊秀开通博客中国网站，开始用博客在中国传教；这一年，娱乐场所使用避孕套引发了讨论，安全套广告解禁；这一年，户籍制度松动，户口和出身不再限制个人发展；这一年，学好法律成为生活中的先进意识，刘晓庆因巨额偷税案被拘捕，赵安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告别春晚，最高人民检察院将“黑哨”定性为商业贿赂，舞台和绿茵场不再成为法律的真空，各个行业的人开始注重自己的信用，开始动不动就要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从环游世界这样的遥远梦想，到汽车这样的贴身物质，到博客式的生活精神，年轻一代和新的中产者在先行者的鼓动下开始接受新的生活教派。

　　历史节点

　　●4月18日,第一家以民营资本为投资主体的保险公司——民生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创立，标志着大陆民营资本已经涉足保险业。

　　●6月16日，凌晨北京蓝极速网吧发生火灾，北京科技大学21人被烧死，文化部后明令禁止网吧通宵营业。

　　●10月9日,中国篮协正式作出将不回国参加比赛的王治郅开除出国家队的决定。对比的是，同年没有这个问题的姚明登陆NBA，后被拍成电影《姚明年》。

　　●10月27日,全国第一家大型平价药房——老百姓大药房在湖南长沙湘雅路开业。

　　●11月16日，网文《深圳，你被谁抛弃？》引起深圳各界强烈关注。随后的2003年年初，作者“我为伊狂”与深圳市市长于幼军进行了平等对话。

　　●12月3日，在摩纳哥蒙特卡洛揭晓，上海赢得2010年世界博览会主办权，世博会第一次在发展中国家举行。

　　2003 社会生态之变

　　抵抗疾病让社会更健康

　　农历的大年除夕之夜，广州中山三院一位非典病人在插管过程中，剧烈的咳嗽让带血的浓痰一下子喷到了天花板上，随后喷射出来的肺内分泌物，把当时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的口罩、衣服，甚至把病床上的床单、枕头全部湿透。这个病人后来被称为“毒王”，直接、间接感染了100多位医护人员——这是2003年非典肆虐的可怕一幕。

　　“非接触性经济”成为热门、低密度住宅受宠、饮食陋习的改变……SARS带来生命流逝的同时，也改变着中国的社会生态。“非典”发生初期，隐瞒不报、信息封闭的结果只能是谣言满天飞，公众恐慌而不知所措，板蓝根变得奇货可居，情况难以收拾。直到后来，有关“非典”的信息在谴责下公开透明，老百姓才回到常识，“知道”使恐慌得以迅速平息。教训让透明度成为中国政府处理“非典”疫症的第一信条，有人说，政府对“非典”的反应将体制的改革提升到另一层次，人们看到了“让大家知道”的那种力量。

　　同一年，另一条生命的消逝也改变了中国。在《2003年中国记者风云人物大盘点》中，除了被业界称之为“中国的林肯.斯蒂芬斯”的王克勤还在不断揭黑外，《南方都市报》陈峰的名字被大家记住——他是国内第一个采访报道孙志刚事件的记者。2003年3月17日晚10点，刚到广州工作20天的大学毕业生孙志刚因“没办暂住证、没带身份证”在路上行走而被带进派出所。随后的3天内，从派出所被送往收容遣送中转站，再被送往收容人员救治站，年仅27岁的孙志刚换来了一个让社会不能容忍的死亡结果。孙志刚的死亡，终结了实施二十多年的《收容遣送制度》,启动了违宪审查的先例，让突然发现了残酷真相的人们开始改变那些错误的社会规则。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年份，“神舟五号”载人航天飞行圆满成功，CEPA给予了珠三角新的机会。一方面中国的人均CDP突破1000美元，处在一个黄金发展期，另一方面，就业、社会保障、医疗、教育、收入分配等问题日趋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矛盾凸显。在大家戴着口罩、担心被传染或隔离的2003年，在外来打工者不安地走在广州街道上的2003年，传媒让中国知道了“我知道”的力量，逝去的生命能换来了社会生态的改变——正如生活经验告诉我们，有的时候，抵抗疾病后让人更健康。

　　历史节点

　　●1月，中国规模最大的大学城广州大学城建设正式启动。

　　●2月11日，广东省卫生厅召开第一次关于非典的新闻发布会。当时香港有媒体以“夺命炭疽肺炎”、“鼠疫疑云”、“禽流感”等恐慌性字眼报道广东发生的非典疫情，非典逐渐浮出水面。

　　●4月28日，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正式成立。中国开始形成了人民银行同银监会、保监会和证监会的“一行三会”的平行配置。

　　●6月20日，国务院第381号令，《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自8月1日起施行。1982年5月国务院发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同时废止。新办法提出了全新的自愿救助的原则，取消了强制手段。

　　●6月23日，教育部通过教育涉外监管信息网和中国留学网首次公布了美、英等10个国家的部分学校名单。世界上最大的留学生输出国中国建立了留学预警制度。

　　●10月1日，新《婚姻登记条例》实施，明确取消强制婚检。

　　●10月16日，“神舟五号”载人飞船在内蒙古主着陆场成功着陆，中国首次载人航天飞行圆满成功。

　　2004 规则之变

　　人和法律的戏剧性

　　当女主持人宣布：小伙刘亮幸运中得宝马轿车一辆，西安市6000万元即开型体彩大卖场台上的刘亮披红戴花，满脸笑容。不过，这位幸运儿在随后的日子最终陷入了一宗宝马彩票案中：在一个新闻通气会上，他的“宝马”奖票被宣布是假的——“草花K”的真实面目是“草花二”。

　　体彩中心说刘亮在造假，刘亮说是体彩中心调包了。“草花K”最终让体彩中心胆大包天的委托发行人和他的造假团队伏法，并和国家推出新的政策有所关联。司法部颁布《开奖公证细则(试行)》，进一步明确公证人员的现场监督职责，维护开奖活动秩序和社会公众利益；第一部《公证法(草案)》正式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一张“草花K”的意义远远不止让宝马名正言顺开回刘亮家那么简单。

　　如果说刘亮和《开奖公证细则(试行)》有关，汪旭东这个名字则与“行政许可第一案”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位江苏南京知识律师事务所主任，因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拒绝受理该所代理的商标注册申请，将商标局告上法庭。这起案件与行政许可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被法律界和新闻媒体称作“行政许可第一案”，以商标局败诉告终。

　　而北京司机刘寰驾车撞死人案则似乎向中国人普及《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从“撞了不能白撞”、“肇事逃逸终生禁驾”到“拖车不收费”，刘寰的经历让全国反响强烈，这不仅仅因为这是新交法实施后的第一案，还充分显示一个人们最关心的问题：机动车司机是否必须为行人违章买单？

　　这一年类似事故频发：郎顾之争催生了规范国企改制一系列文件的出台；审计风暴的案件让人思考商业犯罪和体制的关系；马加爵杀人案引发了针对教育的讨论；华北油田集体离婚事件让人思考“重新上岗”和婚姻法的严肃性；卡拉OK经营者遭遇前所未有的索赔让人思考知识产权法庭的意义……法律的尊严在2004年因为这些人和事而走向了新的高度，在密集轰炸人们神经的大小事件中，所有的因果都显示出个人的力量、社会舆论和法律之间神秘的戏剧关系。

　　历史节点

　　●2月13日至15日，云南大学学生马加爵采取用铁锤打击头部的同一犯罪手段，将唐学李等4名被害人逐一杀害，并把被害人尸体藏匿于宿舍衣柜内。马加爵杀人案轰动全国。

　　●3月，全国20多个省、自治区、直辖市范围内1.2万家卡拉OK场所陆续收到来自国际唱片业协会的律师函，认为卡拉OK场所使用的卡拉OK是未经许可而擅自使用，要求停止其侵权行为并支付赔偿金。

　　●5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正式实施。以人为本、公平与便民的原则成为这部法律的最大特点——“撞了白撞”被否定。

　　●6月23日，受国务院委托，审计署审计长李金华在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次会议报告了2003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审计情况，审计风暴让人叫好。

　　●8月28日，男子110米栏决赛中，中国选手刘翔跑出了12秒91的好成绩，夺得金牌，这个成绩打破奥运会纪录，并平了世界纪录。

　　●9月24日，中国观众期盼的F1正式登陆中国。

　　2005 娱乐之变

　　被李宇春和徐静蕾丰富的人民生活

　　蓝莲花在博客里面记录了《2005年我的沦陷大记事》：“6月，偶然调台，第一次知道超级女声、第一次注意到一个叫李宇春的女孩；7月，开始关注她的比赛；8月，心随宇动；9月，春吧已成我的家，一日不回，如隔三秋。”用短信投票、人人都可以成为明星的超级女声终于在2005年震撼了所有人，成为了草根精神的代表，经济学家、社会学家、传播学者开始对它不厌其烦地研究——当时还没有人预见2006年选秀的烽烟，大部分笔迷、凉粉、玉米眼中只有那些一夜崛起的Super girl。

　　这一年，新媒体工具被运用得淋漓尽致，短信投票让湖南卫视成为新闻周刊而不是娱乐周刊的标题，Blog则成为了超女之外的最多的跨行业杂志封面。2005年，英国科学家预言女人百年后比男人跑得快，先被超女在娱乐圈证明了。——虽然李宇春当年还没有成为可口可乐拯救“SHE”这个行为广告中的重要一员，但她由默默无闻到让一个广场的人尖叫的时间却完全可以用月来计算。

　　当李宇春以352万的短信票数赢得冠军，徐静蕾在10月开通博客,(2006年超过1000万的博客点击量)挑战人们的眼球。追究一切的源头，也许是新浪和搜狐这两家中国互联网的巨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启动博客大赛，也许是名人博客的粉墨登场，也许是方兴东的博客传教终于在中国落地开花——反正草根精神有超女，贵族精神有各行各业的明星们自己发布自己的新闻和隐私。一时间，因为油荒而等待在加油站外的司机，因为取消了农业税而兴奋的农民，因为四六级考试改革而放下毕不了业沉重担子的大学生，全部都在空闲时间有了娱乐话题。

　　2005年，经济学家是偶像黄昏，名人不过是大众的娱乐工具，草根的精神和名人的隐私同样被人关心，所有人都沦陷在对虚荣和隐私的追求之中。当然，中间还有人类喜欢争斗的劣根性：超女PK超女，博客PK博客，所有事物在人们眼中都成为PK: 如教育单项，就有陈丹青VS硕士报考制，贺卫方VS研究生保送制，王垠VS清华学位。如果在2005年没有钱去刚刚开放的欧洲游，人们也不需要去电影院看不怎么靠谱的《无极》，在刀光剑影中，欣赏一下不够漂亮的李宇春，欣赏一下文章内容不会深刻的徐博客，也可以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

　　历史节点

　　●1月15日，两岸民航业者在澳门进行沟通，确定2005年台商春节包机采取双向对飞，飞经香港不落地的方式进行。大陆民航客机首次循正常途径在台湾降落。

　　●4月，《大长今》在香港翡翠台刚刚播完，湖南卫视就抢闸出马，宣布已经“天价”购入了该剧的内地卫星电视独家播出版权。

　　●4月，中国第一亿个网民诞生。

　　●7月,国内成品油市场供应开始持续偏紧，价格暴涨，不少城市加油站前排起长龙，不少汽车司机因为无法加油而让汽车留在车位上，被称为“油慌”。

　　●8月26日，2005超级女声选手李宇春在最后的短信投票环节中以352万的票数赢得了超级女声冠军。

　　●9月1日,27国集体开放的欧洲游大门正式向中国人敞开。

　　●9月25日、26日，搜狐与新浪的博客大赛分别推出，冠以“首届全球中文博客大奖赛”和“首届中国博客大赛”之名，掀开了草根博客、名人博客、美女博客大赛的风潮，博客成为一种经济或娱乐行为。

　　●10月18日，上海举办中国首次奢侈品展览会。

　　●11月13日，中石油吉化公司双苯厂车间发生爆炸后，松花江哈尔滨城区段水体受到污染。哈尔滨停水4天。

　　●11月16日，卫生部通报，我国内地确定两例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H5N1病例。这是我国这个世界人口最多、饲养禽只最多的国家首次发现并报告人禽流感死亡病例。

　　2006 国民性之变

　　网络伦理改变的中国脾性

　　几乎是最恶毒的词语被众多的网友送给了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因为她用尖细的高跟鞋跟杀死一只小猫。2月27日，一名中年妇女虐猫的照片被天涯社区、猫扑社区广泛转贴，网友群情激愤，猫扑社区的跟贴量迅速突破24页。有网友甚至将该女子的照片制作成了“通缉令”，而网络最终完成了将犯人缉拿归案的重要任务，让女子浮出水面受公众谴责，让人见识了惊人的“网络强制力”。

　　无独有偶，4月12日深夜，一个网名为“锋刃透骨寒”的网友在网上发布了一个帖子，他以悲情丈夫的身份爆料，叙述结婚6年的妻子，由于沉迷网络游戏，在一次网友聚会后与网名为铜须的男子发生了一夜情的惨痛经历。“锋刃透骨寒”贴了一段老婆与铜须的QQ聊天记录，并且公布了铜须的QQ号——这个帖子有足够的兴风作浪的八卦性。该帖的点击率每天超过20万次，对网友铜须的道德义愤成为网络舆论的主流，声讨铜须的帖子贴满了各大论坛。铜须门遭遇了网络上极端的对待，甚至喊出了类似追杀的口号，此前清华女生朱令中毒一事也曾经成为网络上的焦点，网友激情泛滥地开始维护正义。

　　连世界杯也带来“全球化2.0”的标签，Web2.0的神奇作用终于爆发并泛滥——人人都有谴责权柄的无差别网络正义偶然成为了网络暴力，网络暴民和网络正义纠缠不清。继《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之后，韩寒白烨的骂战、黄健翔的灵魂附体、巴士阿叔一次次成为网络上的眼球焦点，社会学家从这些事件中可以看到中国人的文化、婚恋态度的变化、异变的娱乐精神和社会压力。突然拥有了自己的声音，人人都成为了一个媒体的技术时代甚至改变了中国的国民性，中国人头上那个“忍”字变得模糊，最不含蓄的证据是网民键盘上字母“B”键的寿命开始降低。

　　2006年是网络媒体的Tipping Point(突变点)。 “

　　历史节点

　　●1月1日，温州人王毅斌注册的“温州市温信电脑租赁有限公司”作为中国第一家一人有限责任公司在温州成立。

　　●4月，新浪网的名人博客频道出现 “中国第一公安博客”，新浪网称此为中国首家政府机关博客，其创办者是河北省公安厅。

　　●4月2日，未年满18岁的王湘君被拒绝进行超女报名的事件拉开选秀年序幕：超级女声、梦想中国、我型我SHOW、加油！好男儿、全家总动员、梨园春、星空舞状元等选秀节目接踵而来。

　　●7月1日,青藏铁路全线开通。

　　点击此处进入《新周刊》论坛

　　相关专题：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