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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虎:何时能做成龙头老大呢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09日15:09 南方人物周刊

  1980、1990年代起家的温州老板有两种:“一种是像我苦出来的,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另一种是靠原始积累,在每一行快捞就走,有了本钱,到环境不允许了,再洗白,干干净净做生意。”

  -本刊记者 水木 发自温州

  回忆起早年能回到老家、不再饿肚皮的日子,温州老板周大虎一掐算年头,已经是三十年前了。那些屈辱的日子,为生存挣扎的光景,屈死的人,时代大河里的沉沉浮浮,让这个不擅言辞、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这位“虎牌”打火机的创始人,在2003年中国打火机与欧盟的反倾销官司中,牵头中国的打火机企业,打赢了中国加入WTO后民间反倾销第一场国际官司。一时,声名鹊起。

  开阔华丽的办公室,正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猛虎图,一张色彩斑斓的虎皮铺在沙发上,昭示着主人的财力和身份已今非昔比。抹不平的是脸上的皱纹,这是早年奔波劳苦的印痕。

  九年“黑户”

  和温州大多数出身草根的老板不同。周大虎出生于革命干部家庭,家境好,是老师、同学看重的模范学生,13岁之前的生活充满着阳光。随着父亲被打成“右派”,一夜间,一切都改变了。戴着“黑五类子女”的帽子,饱尝人情冷暖。

  初中毕业后,周大虎插队到温州的一个偏远山区,“地里的活都干过”。生产队里只有米,知青买菜买衣服、生活用品,都得靠家里支持。父亲被送去劳改,全家都靠母亲一份工作养活。好强的周大虎怎么也不愿向家里要钱。农村里活不下去,他就跑了出来,开始跟着熟人到外地打工。

  跑过西安、江西、湖北,跟着包工头接活干,做锅炉,装管道。“一个月能赚上几十块钱,那时一个普通的国家单位职工工资是18块”。周大虎省吃俭用,积攒了几个月的钱,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那时买粮食需要粮票,在黑市也买不到粮食,有一个星期,周大虎曾全部用柿子充饥。

  在外流浪的日子,什么苦都吃过,但周大虎就是不愿回温州——右派的儿子,一个没工作没户口的人,他不愿看到别人的白眼。“在26岁前,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因为一谈恋爱,对方父母就会调查你的家庭背景,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不久,包工队队长被抓回温州,以黑包工头的罪名给枪毙了。周大虎则被遣返回乡,在西安收容所里足足关了一个月。生了一身虱子,途经上海,夜宿亲戚家,他把姑妈全家都传染了。

  回想当年带他干活的老乡,周大虎心里无限感慨:“如果活到今天,他也是一个民营企业家,也是什么劳模了。”

  七十年代末,政治气候开始回暖。周大虎的父亲平反,又成了革命干部了。当了9年黑民后,周大虎回到温州,顶替母亲进了温州邮电局,平生第一次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两套绿色的邮电工作服,周大虎白天穿旧的一套,下班后换上新的,足足穿了一年。“舍不得换下,我高兴啊。我就想和别人说,我周大虎有工作了,不是黑户了,和你们是同等的人了”。

  这一年是1976年。

  他卖力地工作着,处处要求自己干得比别人好、比别人强,要证明给别人看“我周大虎不是个一般的人”。就是干扛邮包这样的活,他也要扛得比别人多比别人好。

  到1990年,周大虎已经是温州邮电局的一个中层干部、公认的能人,爱人在工厂里上班。双职工,一个独生子,一家三口住着单位分的60多平方的新房,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下海当老板

  1991年,周大虎妻子所在的温州汽水厂破产,作为一次性补偿,能领到5000元的安置费。为给妻子找份事干,周大虎在家里办起一个装配打火机的作坊,招收了三五名工人。当时,周大虎业余时间帮妻子跑加工、销售。慢慢地,他开始对打火机市场有了了解。当时,国际上的打火机主要是在日本生产,市场价是300元~500元一只,温州本地生产的,只要十几元,价格不到日本的十分之一。

  “我当时觉得,这个行业前景很好,我周大虎的机会终于来了。”办家庭工厂的第二年,周大虎决心下海。

  从来没听说什么“品牌”,也没读过几本书。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周大虎,朦朦胧胧地觉得要做出自己产品的口碑。1991年注册的“大虎”牌,成为温州民营企业最早的注册商标之一。

  “白天当老板,晚上睡木板”,温州方言里常常有对小老板的戏谑。1992年,周大虎租了一个300多平方米的破旧厂房,招了百来个工人,每天开工十七八个小时。老婆、孩子跟着他从刚

装修好的新家搬进厂房,一家子挤在7平方米的小阁楼里,没有卫生间,不能洗澡,三餐要在路边的饭摊解决,离厂100多米远弄堂里的公共厕所成了他们的卫生间。一住就是整整五年。等后来搬到
豪宅
,儿子已经读高中了。

  到1993年,温州的打火机卖疯了,几乎每家工厂外,都有老外拿着现金要货。短短几个月时间,打火机厂家由几十家到三千家。当时,很多温州老板动了快捞一把的主意,粗制滥造,甚至箱子里放上砖头就让老外提货走。

  做事认真的周大虎不肯糊弄客户,坚持要做好产品,结果上游供应商停止供货。跟着老板赚不到钱,除几个骨干外,100多个工人跑个精光。濒临破产的处境中,周大虎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当了几年的司机都没出过车祸,开着摩托车一周连着出了三起事故。“交警过来要没收我的驾驶证,一看记录,‘前天的车祸还没处理完,你又撞上人了。’”

  不愿服输,也没有退路,“赚不到钱的时候,每天还在烧钱”。半年后,终于有了转机。被温州的伪劣产品坑苦之后,国外进货商渐渐地认准了这只“老虎”。大虎打火机厂成为温州市首家质量免检企业。很快,有一家美国公司专程跑到温州,要和周大虎联合生产打火机。

  “诱惑很多啊。当时很多温州厂家想和我挂钩,他们生产打火机,贴我们的‘虎’牌卖给老外。他们还给我算了一笔账,一般老外可以骗上三四个月。而每只打火机我们可以赚1到2元,一个月就可以赚几百万,几个月下来,就是上千万元。”

  回想起同时代发家的温州老板们,周大虎把他们归纳为两种:“一种是像我苦出来的,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另一种是靠原始积累,在每一行快捞就走,有了本钱,到环境不允许了,再洗白,干干净净做生意。”

  “90年代初,这样的发财机会真是很多啊。现在想想,这样的做法也很有道理,那时民营小企业根本贷不到款,没有基础怎么去创业?等有几千万、一个亿,再投资其他行业,是肯定能成功的。”

  抵制诱惑,让周大虎有了道德优越感,又为自己确实错过了不可能再有的机会而惋惜。他为自己的总结感到有几分得意,立马起身拿笔记本,第二天他要到温州大学做讲座,“可以到课堂里讲给学生听”。

  “什么时候能做成世界的龙头老大呢?我常常跟我儿子说,我这一代做不成功,就你去做,你成功不了,就让你的下一代做。”

  培养第二代

  从最初联系到采访伊始,周大虎的独生儿子始终陪伴左右。相比黑瘦精干的老爸,被员工私下唤作“小老板”的周小虎白白胖胖,温和踏实,头发被摩丝打理得根根竖起。他现在的身份是董事长助理,和他父亲一样不善言辞。

  把儿子培养成接班人,是周大虎现在最重的任务。两年前他把儿子的名字改成了周小虎。“我常常跟他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原始积累,我已替你完成。你只能做得比我好。”

  从儿子进大学开始,周大虎就为他精心设计道路。1999年,周小虎高中毕业进入宁波大学读商务管理。2001年毕业后,到加拿大多伦多留学,从本科开始。

  根据父子两人的约定,留学第一年,周小虎一边在学校上课,一边打工赚取社会经验。父子俩都认为,掌握在社会上的生存能力,比获得好的学习成绩更重要。

  在国外,周小虎干过好几份工作,在餐馆送过外卖、洗过车、还卖过“虎牌”打火机。洗车时,他要从早上8点工作到晚上6点,报酬是每小时6元加币。有段时间,他把每周的三个休息日全用来洗车。卖打火机是替“虎牌”打火机的加拿大总代理商工作,他摆过地摊,做过上门推销,也做过批发。为了锻炼儿子的能力,周大虎还特意叮嘱代理商,“不要给他任何特别照顾。”

  2004年6月,周小虎留学回来,进公司开始接受老爸安排的三阶段培训课程。先进车间,在各个不同车间熟悉生产流程、产品质量要求以及了解产品研发。第二阶段,进行政办公室锻炼,第三阶段在销售部。如今,每当周大虎到外面开会或者谈生意、出席重要的场合,都会带上儿子,让他学着接触、应酬,拓展各方面的人脉。

  在公司里,周大虎对儿子还有别的要求——要和员工打成一片。从进公司到现在,“小老板”一直在食堂吃员工餐,而大老板在专门的小餐厅;最初半年,周大虎不给儿子派车,也不让他搭乘自己的

宝马,每天得7点钟坐厂车到公司。现在,周小虎终于有了自己的专车——一辆丰田越野。

  “富不过三代”,周大虎的忧患意识很强烈。他觉得,相比自己,儿子念过大学、留过洋、会洋文、会电脑,基础都比自己强得多,但是吃苦精神就差远了。儿子性格、人品都还不错,但是商场如战场,充满尔虞我诈,“他还差一个精明的头脑”。

  他确实有几分担心,“我也希望,早点把公司交给他,自己也好轻松轻松”。但现在,肯定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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