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瑞士：标准的瑞士山民生活

　　搬家了，不是自己买的房子，不过我们很走运，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在我家对面有一栋房子，出租第二层，两室一 厅，租金也还合理，她自己也很少来一层住。最关键，这栋房子与自家房子只有二十几米的距离，中间是我们未来的花园，这 样一来，即将开始的翻修工程近在咫尺，我这个监工就可以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品着啤酒，督促他们努力工作，嘿嘿，上哪找 这么好的事儿呀！

　　热情的乡亲们

　　4月24日正式搬家。

　　虽然是暂住，但是仍然得整得舒服点不是吗，所以直到周末，我们还在不断地变换布局，不断地加进我们自己的家具 、用品，同时把老太太的东西移师车库。新家已经初具规模，我们再也不需要因为楼下有爷爷奶奶而阻止儿子蹦来跳去高声欢 笑了。

　　这里还要做些地理环境和背景的介绍。瑞士国家人口700多万，面积只有4万多平方公里，一共分为26个州。我 们曾经居住过的沃州蒙特勒市和瓦莱州锡永市，在瑞士都算平原地带，海拔大概四五百米，而且算是比较标准的城市，人们的 交往也和许多大城市有着共同的特征，比如邻里之间比较陌生，偶尔见面打个招呼点个头已经算不错了。

　　我们现在居住的村子相比就非常袖珍了，常居人口只有752人。海拔1349米，位于通往

　　初来乍到，也不太知道当地人的习惯，不过只有几天的功夫，就已经让我充分领教山民的朴实和热情，城市生活被我 抛到脑后不再怀念。

　　走在路上，看到的人要打招呼，在瑞士的普通山村乡间小路狭路相逢的时候都会这样，这不奇怪。不过很显然，他们 期待从我这里得到的比“你好”要多得多。他们会充满期待地一直盯着我看，直到我再说些什么其他的来开始一段对话，如果 我没说，他们往往迫不及待地开始问：您就是买了马齐家房子的那位吗？您的先生做什么工作？您的孩子几岁了？今年该上学 了吧？在咱们村子里上吗？您在这里开心吗？适应吗？......作为村里惟一的中国人，而且也许是历史上第一个中国人 ，被人这么整天采访式地追着问问题也属正常吧。

　　儿子已经找到一起玩儿的小朋友，居然是一个被收养的越南人，不过总算是亚洲人的面孔，两个小东西一见如故。我 自然也就跟小东西的妈妈，村里的四个嫁过来的比利时人之一熟络起来。说起来，跟小越南人的妈妈初次相识还是在学校的游 乐场里，当时就告诉我她家住哪栋房子，嘱咐我有时间到家里做客。过了一天跟儿子从她家门前路过的时候，她还竟然开门出 来在后面叫我，告诉我女儿在睡午觉，过一会睡醒了我们就可以去找她们了。这种扑面而来的热情开始还让我有点觉得不自在 ，一直习惯去人家家里要电话预约的生活从此结束了：直接去敲门就好了！

　　到目前为止，除了村里的一家先生是英国人之外，还没找到其他会说英语的，包括旅游局办公室的人在内。可怜我每 天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拼凑我那可怜的法语，不过也因为此，进步的速度是飞快的，居然可以跟邻居胡侃上两三个小时。用老公 的话说，村里人有的是时间，最喜欢有人陪他们聊天，所以站在路上聊起来盘算着怎么可以早点结束的时候经常都会有。

　　做山民最大的好处就是生活健康。我和儿子平均每天走三四公里的山路，山里空气清新，多数时候阳光明媚，听鸟， 听山泉，看植物，找蘑菇，摘野菜，夏天的时候还有满山的野草莓，冬天，周围的几个滑雪场一准可以消耗掉儿子过于旺盛的 精力。虽然距离不远，但是每次都走到气喘汗湿，回到家，来一杯冷饮，继续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发呆。想想周围花钱来度假 的游客，我常跟老公说，生活在这里，我肯定能变成世界上最健康最快乐的呆子。看看我和儿子的作息时间表就知道了：

　　早晨睡到自然醒，也许9点也许10点，管他呢，连表都不用看。简单吃点早餐，我洗衣服，收拾房间，儿子看书看 电视。等我们觉得饿了我就准备午饭，大概3点钟左右我们就出去散步，一直到5点多。回到家儿子又看书看盘做游戏，我也 捡本书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喝冰啤酒。等到老公7点多回到家我们就吃晚饭。

　　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所以现在我们更多的是在阳台上烧烤。楼下的老头每次都会找个什么茬子出来转一下，看看我 们又在干什么。估计之后就躲在窗户后面咽口水，并且在心里默念：这帮城里人可真会瞎折腾。

　　这里生活轻松，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每天步行锻炼，加上海拔高度的提升，我们吃得香睡得甜，想想如果我愿意， 后半生都可以这么慵懒地生活，真是件大乐事。

　　我的菜农经历

　　看着邻居们都开始把自家的菜园子平整备用了，家里那几块自留地就一直是我心头的小痒痒挠，也该开始盘算在院子 里种菜了，既然做山民咱就做到底吧。

　　网站里四处搜索询问，增加点知识也坚定下自己的信心，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下田种地了。

　　家里目前可以种的地有100多平米的样子，是两块连在一起的，中间有一条凹槽好像分界线。挑中了其中一块。还 算比较知道自己的能量，没敢打两块地的主意。然后开始偷窥邻居是怎么种地的。

　　原来，得先开荒，这里叫翻地，顾名思义，把地从上到下翻个底朝天，拿出挖金子藏宝的劲头就差不多了。邻居妇女 跟我说：这活得家里的男人干，太辛苦，不是我们妇女同志的活！结果俺老公大人工作忙，先声明没时间，不但如此，还讽刺 挖苦：嗬嗬，邻居们肯定躲窗户后边看你干活乐呀，笨手笨脚呀……哼！我还不信，就不能当一个像样的五好山民啦！

　　要说山里人就是好，就知道俺们城里人没干过这个，自打我拎着锄头、爬犁等各种工具出现在我的地头上开始，邻居 乡亲就纷纷自告奋勇站出来指指点点出谋划策：你得先翻地，然后挖沟，下种子；沟别挖太深啊；不能种土豆了，已经晚了… …更令人感动的是，对门七八十岁的老头亲自过来挥锄头做示范，怎么翻地，怎么除草，哪些是草，哪些是菜……更有甚者， 两家邻居的妇女都把自家老公贡献出来要用机器来帮我翻地。看看我那巴掌大的地，尽力推托了一下，结果左边的邻居坚持要 她老公来帮忙。后来他家机器烧了根线路这忙也没帮成，不过已经够我感动的了，住城里哪有这种事儿呀！

　　于是大太阳底下我就开始翻地，原本觉得会很无聊，可一旦翻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一方面我集中精力搜寻旧金币、 戒指、金牙等等任何前人在地里耕作的时候可能会遗留下来的宝贝；另一方面我不断找到一小节骨头，一些蚯蚓，不知名的各 种爬虫，一封信的残留碎片……儿子也很兴奋，竟然跟一条一寸来长的白花花的大肉虫子玩儿了半天！

　　第一天的工作成果只有两行地，翻地加除草，然后我就只能回家半躺着看书了：腰酸背痛。之后断断续续地翻出半块 地头，挖好沟，买来种子，终于可以播种了。

　　就在我一声令下：我们可以播种了！儿子撕开种子的小口袋给我来个漫天散花！无奈，两人蹲在地里捡种子(这些遗 留的种子后来竟然自觉地长出白胖胖的萝卜，说明这里的土壤非常肥沃)。第一批下地的有白萝卜、沙拉菜、胡萝卜、樱桃萝 卜。

　　种下去还没有一个礼拜，居然开始下雪！5月底啊，气温总在两三度晃着，一下就好几天,直到6月1号。俺爹说： “一准窦娥移民瑞士了！”

　　终于等到太阳又出来了，天气转暖，看着我那光秃秃的菜地，干脆，我去门口小店买已经培育好的芹菜苗苗，大葱苗 苗，又是一通辛苦耕耘，菜地里终于有点亭亭玉立的景象了。就在我回头跟邻居聊天的当儿，儿子沿着我的苗苗，一步一个脚 印，一步踩倒一棵苗苗地朝我走来，满脸笑盈盈的……作为立功赎罪的实际表现，宝贝儿用他的喷水枪一棵一棵地将所有的苗 苗滋润了一遍，50多棵呢，非常仔细。

　　好了，现在我可以做的已经差不多就这些了，最多再拔拔野草。盼望天气一如既往的暖和，期待我的菜地可以有个好 收成。

　　好梦不长，苗苗没长出来呢，野草倒是一拨又一拨的，看着邻居每天勤奋耕作，弯着腰一寸一寸地打理着菜地，我这 城里人的慵懒惰性又回到骨子里。只清理了几次就没有耐性了，自持土壤肥沃，既然野草能长肯定也亏不了我的菜苗，就让他 们一起成长吧。菠菜吃了几茬，去年遗留的沙拉菜的种子也已经长成，嗬嗬，从自家地里采摘午餐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小水萝 卜拌沙拉，大白萝卜炖牛腩，一部分白萝卜还被腌制成韩国泡菜！虽然采摘有点难度，因为要从野草里找到真正的蔬菜，但是 不得不承认，绿色蔬菜的味道跟超市里的产品真的有天壤之别！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我在村子里认识的人也有一大把了。老公开始到小店里买东西居然被当成游客，还是报出我 和儿子的大名人家才知道他是谁家的。决定自家房子整好以后一边做家庭旅馆，一边给周围的村里人开办中餐烹饪课，给孩子 们开授中文课。现在村里已经有好几个孩子见面会跟我说“你好”，会叫儿子的中文名字！哈哈，我这个城里人终于还是改不 了要瞎折腾的本性，就让我在这个阿尔卑斯山里的小村子继续尽情地折腾吧……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6年9月下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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