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特刊128版：笔撑死就是麦克风

在一位剽悍的少年刺客面前，暮气沉沉的文坛显得如此羸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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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3月15日C10版

　　韩寒(职业车手，业余作家)

　　2006年的一天，一位少年高喊着“我就是要杀一儆百”开始向文坛叫板，手中一杆亮银枪，率领一个集团军的粉丝，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对文学圈潜规则破坏力十分惊人。他发明的“什么坛到最后也都是祭坛，什么圈到最后也都是花圈”等精彩语词，将会成为骂史上的经典。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骂遍文人博一笑的骑士派头，和他偏不进文坛进车坛的耍酷。在“70后”眼里，“80后”就是牛，绝不敬老爱老，谁的面子都不给，谁的脸色都不看，堪称“欺师灭祖”的一代。世界是他们的，他们连等都不需要。

　　在韩寒同学十月全面上市的新专辑《十八禁》之《最好的事情》中，他唱道，“要一次一次地战斗，再一个一个地割喉，用一坨一坨的血肉，换一寸一寸的自由，因一次一次的颤抖，这战场再不能久留。”人们还在猜测这是“博斗”事件在他幼小心灵留下的阴影，韩寒却说：这是我在录音棚现场写的词，我不是那种最近发生什么事情就写什么词的人。对我来说，决定一场争论结束不结束就是以我觉得腻味没腻味为标准。”

　　白烨其实挺无辜的

　　距离韩白之争引发的连锁“博斗”事件已经过去了9个月，有趣的是，因为这场激动人心的战斗而激起的涟漪并未消失，时隔了隆隆盛夏，曾经剑拔弩张的韩寒显得很平和：“现在想来，觉得白烨其实挺无辜的，他那些小小的文学上的腐败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在中国连腐败都算不上，因为评论家似乎都这样。”

　　你绝对想不到数月前的韩寒是怎样的一种“老子不怕，天下第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气势，在这里我们不妨回放事情的来龙去脉。2月24日，白烨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了《80后的现状与未来》的文章，“80后作者和他们的作品，进入了市场，尚未进入文坛。从文学的角度来看，80后写作从整体上说还不是文学写作，充其量只能算是文学的票友写作。”3月2日凌晨4点，韩寒在赛车的空余时间，针对白烨的文章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了《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B》的文章。“非常讨厌以年代划分作者，每个优秀作者都是个性鲜明的人，哪能分类。”当论战越来越激烈时，白烨博客成为首个关闭的名人博客。论战期间，亲友团不断加入，解玺璋和陆天明等纷纷声援白烨，后来陆川、高晓松也前来助阵，由于韩寒的伶牙俐齿，虽然亲友团和韩寒纠缠了长达半个月，但最终“80后”的韩寒大获全胜。

　　文坛就是无聊的人扎堆

　　韩寒对于当初突然做如梦初醒状发起攻势表示并不是蓄谋已久，只是“突然看到这个，而且人的状态总是和心情挂钩。”他认为这场“博斗”虽然登场的人物不在控制，但基本上走向在自己控制之内。事实上，人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文人之间的论战了，韩寒表示，其实就是网络带来的方便，觉得好玩，有个事干，再练练笔。以前论战要一个月一篇文章发表在杂志上，一个事一说就是一年，而且还看不到大家的真实反应。现在就很便捷。“我是车手，不喜欢反应慢和有迟滞的东西。”

　　当记者问他时隔一年回头审视，这个事件对于中国文坛的建设性和破坏性是什么？韩寒又露出了随性的态度，他说，这个立意似乎太高了，这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遣。因为文学就是茶余饭后的消遣，文坛就是无所事事的人堆一起了，属于两个无聊的东西凑一块，没必要想他的意义。“多年后人们都将很难回避这个事件，你希望那时人们谈到它是怎样的情形？”记者的追问让韩寒正视整个问题，他说：“其实我都不愿说这个。对于我，我希望是我的作品给人留下印象而不是一些行为。说实话，这个年代，很快大家就都淡忘了。”

　　我的口头禅是“不一定”

　　有人认为韩寒是“皇帝的新装”中那个勇敢的孩子，他却说：“我只是坚持说自己的想法罢了。当别人跟我说一个规律或定理的时候，我的口头禅是不一定，先把它不一定挂起来再说，再研究后决定不或者一定。比如前几天说徐志摩没什么才华，是我看了他不少作品后发现的，大家也不只是记住了他泡妞经历和一首新诗而已，就都人云亦云跟他叫大才子，才在哪呢？”

　　也有人将他的“博斗”视作他最引人注目的作品，一如《功夫》让周星驰不再被人轻视。韩寒不以为然，他认为《大话西游》是周星驰扬名天下的东西，反而《功夫》是让人轻视的。

　　有趣的是，在今年纪念鲁迅逝世70周年的时候，郑渊洁说：“如果当下的中国有谁接过鲁迅的枪，我想是王朔和韩寒”，韩寒笑着说：“谢谢郑渊洁的夸奖，他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因为很有性格。但关于鲁迅，我觉得他的年代决定了鲁迅的笔是枪，这个年代，笔撑死也就是麦克风。”

　　采写/本报记者 曹雪萍

　　摄影/本报记 者陈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