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总政歌剧团一级演员冯瑞丽：在音乐的柔波里

　　甘做

　　一条水草

　　文-张末 图-冯瑞丽提供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勤奋、聪颖而且还相当幸运的女孩子！关于她的成功“版本”通常是这样描述的：一个塞外草 原上默默无闻人家的灰姑娘，满怀积极向上的人生奋斗精神，凭借一首高难度的歌曲《喊月》一举成为全国知名的歌星；自从 2000年9月在乌克兰的斯拉夫国际艺术节上演唱完俄罗斯家喻户晓的女歌星普嘉乔娃的成名曲《幸福的三天》后，她便被 人称作“中国的普嘉乔娃”；乘着歌声的翅膀，她活跃在歌剧、美声、民族、通俗、晋剧、舞蹈、主持人的艺术舞台上，为自 己赢得了持久的关注力，她甚至将自己的代表作品《我是中国人》送上了即将出发的“嫦娥一号”探月飞船；更为幸运的是， 她在中国海陆空三军中拥有数量庞大、热情而坚定的歌迷，她可以在她认为合适的时候，上天入海，万水千山走遍，像故乡草 原上的风一般传播她的歌声……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个有着一对美丽虎牙的女孩子，牢牢把握住了人生中足以改变命运的每一 个机会，从而得以在这个多元而善变的时代，充分展示她富有诱惑力的才华。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那么，她到底是 何许人呢？

　　歌唱家李双江曾这么评价她：“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天生是唱歌的料子，而且她非常用功，很刻苦，又谦虚……” 像登载其他明星人物一样，媒体上也有不少关于她的报道，但大多语焉不详。一篇文章以《这个女子不简单》为题，记述了她 的某些工作片段，是一个曾和她共过事的人出于对她的钦佩而写；另一篇文章则直截了当地赞美她说，“甜美的歌声来自心灵 ”。一提起这些报道，她总是爽朗一笑。“其实我每天都在不停地努力。”她说，“音乐是一种天籁之音，它需要心灵的共鸣 ，只有根植于心灵的音乐才能最终走向世界。”

　　10月26日，当记者拨通她的手机联系采访时，她正要奔赴一个地图上找不着名字的地方进行慰问演出。直到三天 后，一个周末的黄昏，身材高挑的她在灿烂的夕光里轻轻坐下来，嫣然一笑：“你好，我是总政歌剧团独唱演员冯瑞丽……”

　　听见花开的声音

　　记者：现在这么忙碌，经常去各地演出，印象中最深刻的地方是哪里？

　　冯瑞丽：家乡！河北张家口，那是我闭着眼睛都能回去的地方。我还记得45年前作家老舍先生笔下美丽的草原，“ 在天底下，一碧万里，而并不茫茫……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在这境界里，连骏马与大牛都有时候静立不动，好像 回味着草原的无限乐趣。”我们那里就有草原。记得小的时候，风一吹过，草原就像海浪一样起伏，草很高，很密，绿油油的 ，那是一种孕育着希望的感觉，生机勃勃。

　　记者：好像草原上的人都挺能歌善舞的。

　　冯瑞丽：这是人们对自然的一种深切而本真的体认。生于斯，长于斯，人们总是尽力去亲近、接近自然，模仿风的声 音、流水的声音、各种动物的声音，甚至花开的声音。这是草原的秘密，也是草原给予我们的宝藏。我从小就喜欢唱歌，也是 因为有这种草原经验；不过，却不太顺利……

　　记者：为什么？

　　冯瑞丽：小时候我的肺不太好。我的父亲用土办法“拔罐”给我治疗，我怕疼，躲得远远的。父亲就说，你还想不想 长大后和彭丽媛同台唱歌了？我一听这话，立刻乖乖地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记者：一个塞外草原普通人家的灰姑娘，就这样怀着梦想，一天天长大……

　　冯瑞丽：无时无刻不渴望着人生舞台上的精彩演出，而生活却是平淡的。1989年，我考进了河北省艺校张家口分 校，先学了一年舞蹈，后来又学习晋剧、民歌。四年后，毕业分到了张家口艺术团。

　　记者：当时的情况怎样？

　　冯瑞丽：那段时间，除了偶尔外出演出，生活过得平稳而简单，我并不满意。我的工资当时是每月90块钱，为了学 歌——自然谈不上什么个人风格，只是模仿而已——我攒钱买了一台录音机，以至于经常以方便面、榨菜对付三餐。我就这样 跟着录音机学唱歌，自我感觉天赋还不错，学谁像谁，慢慢地在当地也小有名气了。

　　记者：可是你依然不能令自己满意？

　　冯瑞丽：对。这就像一条小虫子化身为蝶所要经历的过程。我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握住每一个机会，为自己闯出 一个更好的前途来。

　　记者：机会果然就来了？

　　冯瑞丽：(笑)1996年，在一次晚会上，我结识了总政著名的词作家赵大鸣老师。一年后，在赵老师的大力推荐 下，我得到了试唱歌曲《喊月》的机会。这首歌是北京电视台那年中秋晚会的一个舞蹈节目的配唱，演唱难度非常大，当曲作 者之一、著名作曲家王祖皆老师把歌谱交给我的时候，他都不免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能否驾驭好这首歌深表怀疑。第一 次拿到属于自己的歌曲，当时我的心情激动得不得了，整天都在揣摩、练唱。接到录音通知后，我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到北京， 住在一个地下室里，条件虽然极其简陋，但心情却异常轻松愉悦，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还记得那天录音，从下午3点一直录 到晚上7点，站了整整五个钟头，最后实在累坏了，干脆蹲在地上录。“善恶人世间，黑白在心头，肝胆照天地，粉墨唱春秋 ……”(哼唱)节目播出后，反响非常好！

　　在音乐的柔波里甘做一条水草

　　记者：一首歌与一名歌手的亲密结合，对你事实上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冯瑞丽：本来，作为一个舞蹈节目的配唱，我是不出镜的；但那一次，在很多老师的关照下，电视台破例同意让我出 了镜头。这对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来说，可谓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极大地提升了我的自信心。

　　记者：所以随后你就来北京发展？

　　冯瑞丽：1997年，我报考了解放军艺术学院音乐系，成绩很不错，如愿以偿被录取了。但我也时刻警醒自己：北 京可是人才济济的地方，稍不努力就会被湮没。以前，如果说我唱歌靠的是天赋，那么，现在我要拼的就应该是实力了。所以 ，接下来的两年里，我很勤奋地攻下了钢琴关，系统地学习了乐理，把声乐的底子砸得比较瓷实。而努力了，也往往有回报， 比如1997年底我就在河北省第八届青年歌手大奖赛中获得了通俗组的第一名，1998年又携《喊月》夺得了全国青年歌 手大奖赛专业组通俗唱法的第一名以及大赛唯一的特等奖。

　　记者：与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发展机会？

　　冯瑞丽：是的。一夜成名了，各种机会、包括诱惑，全都冲你来了，比如各种各样的商业演出邀请，比如文艺团体对 你的关注，等等。但我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看似触手可及的名与利，并不能对我的成长有实质性的帮助，甚至反而会是一种 伤害。因为我还处在学习和提高的阶段，我必须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学生。诗人徐志摩有一句诗，“在康桥的柔波里 ，我甘做一条水草。”在音乐的柔波里，我也甘做一条水草。(笑)

　　我唱，故我在

　　记者：“柔波里的水草”什么时候变成了总政歌剧团的演员？

　　冯瑞丽：1999年。(笑)

　　记者：终于找到了组织，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冯瑞丽：正式穿上了军装，成为一名文艺战士，我很自豪，也很珍惜，当然也很卖力。当年，我参演了总政歌剧团排 演的大型轻歌剧《玉鸟兵站》，饰演女主角“阿蓬”，获得了全军文艺汇演歌剧表演的一等奖，算是事业之初的开门红吧。

　　记者：事业上迎来了开门红，生活中的情形又如何呢？

　　冯瑞丽：到总政歌剧团后，单位分给我一间10平米的小屋，地方虽然不大，但总算在北京有了栖身之所，所以还是 让我特别兴奋。我当时就想，这就是我的家了，也许住的时间不会很长，也许将来还有两居、三居，但哪怕我只住一天，也要 善待这个小家，绝不凑合。于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来装饰我的小家，立邦漆调色中心的调色师傅经过20多次的实验，调出了我 最喜欢的橘黄色；宜家不知去了多少次，每次都是量好了尺寸，可钉可铆地去淘换；三个月之后，当左邻右舍再次光顾，眼前 的焕然一新，让他们都不敢相信我与他们住的是同一个空间……(笑)

　　记者：这说明了什么？

　　冯瑞丽：这说明了一个人的生活态度。不能因为家小就不去认真对待它，每天的工作不能马虎，每天的生活更不能含 糊，如果现在我不把这间小屋弄好，觉得反正住不了多久，就凑合着吧，也许将来有了别的房子，我还不满意，不去把它装扮 好，这样我就会糊里糊涂地过了半辈子。我想我应该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

　　记者：为什么被人称为“中国的普嘉乔娃”？

　　冯瑞丽：2000年的9月，我接到文化部通知，参加在乌克兰举行的斯拉夫国际艺术节流行音乐比赛。这是一项在 欧洲非常著名的音乐赛事，而我是历届参赛选手中唯一的亚洲人。在决定上场顺序时，我又抽到了第一号签，可以说既紧张又 兴奋，但由于有半年多的精心准备，我还是信心十足。而且，在场的大使先生也鼓励我：名次无所谓，重要的是唱出我们中国 人的水平和风度！

　　那一次比赛，我按规定演唱完俄罗斯家喻户晓的女歌星普嘉乔娃的成名曲《幸福的三天》，全场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 声，乐队指挥也过来与我拥抱，表示祝贺。第二轮比赛，《喊月》又为我赢得了满堂彩，我成功了——夺得了本次大赛的第一 名！乌克兰许多家报纸在头版头条印上了我的照片，乌克兰乐评人也把我称为“中国的普嘉乔娃”。说实话，当我站在领奖台 上听到国歌响起时，我真的体会到了中国体育健儿在奥运会奖台上领取金牌时的心情，那种自豪，那种幸福，真的是无法用语 言来形容……

　　记者：之后，有人把你称为“获奖专业户”，能举例说说吗？

　　冯瑞丽：过奖了！(笑)2000年的12月，我在俄罗斯首届现代德菲尔国际艺术大赛上获得了通俗唱法比赛银奖 ，算是一年之内获得了两项国际大奖，这在国内流行音乐界确实是开了先例。2001年，我又获得了首届中国音乐金钟奖金 奖和全军首届声乐大赛金奖，拿下了国内所有最高级别音乐比赛的大奖。2003年，我演唱的歌曲《壮士》在中国原创歌曲 十大金曲奖评比中获得了政府一等奖。歌曲《奥林匹克》被评为2004年十首奥运优秀歌曲之一，并候选2008年北京奥 运会开幕式。歌曲《我是中国人》在刚刚结束的“嫦娥一号”探月工程曲目征集中被确定为明年带上月球的30首歌曲之一。 除此之外，我参加了许多重大的文艺演出和外事文化交流活动，比如连续五年参加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连续八年参加 文化部的春节晚会，参加建国50周年大庆，庆祝香港回归、澳门回归，八一晚会、七一晚会以及到过许多国家演出、访问， 等等。然而，我最看重的还是作为一名部队文艺工作者到基层为兵服务的几百场演出，足迹遍布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我必须实事求是地强调，我只是一名战士，我的每一点成绩，除了自身的努力外，离不开部队对我的培养，我的背后 永远是总政歌剧团在支持我，是总政歌剧团这个优秀的平台，为我的每一次进步奠定基础。

　　记者：这些年来，你印象最深刻的经历是什么？

　　冯瑞丽：2004年春天，我接到总政干部局的代职通知，到海军陆战某旅的女子两栖侦察大队任副队长。虽然只有 短暂的两个月代职生活，但我对部队、对军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同甘共苦的经历使我更加坚定了为兵服务、为人民服务的决 心，我为我是一名军人而感到骄傲，也为我曾是海军陆战队的一员感到自豪。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次为数千名官兵而举行的“冯 瑞丽战地专场音乐会”，这是我人生最精彩的一次演出！

　　记者：难怪曾与你共事的人写文章说，“这女子是个完美主义者，要强并敬业。”

　　冯瑞丽：我每天都在不停地努力，我觉得只有不断地努力做事，活得才更充实，才更有意义。当然，没有演员不希望 自己被观众熟悉、被观众喜欢、被观众尊重、不喜欢掌声和鲜花！每个演员都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受人尊敬的颇有成就的艺 术家。我也和许多同行一样，有着同样的梦想，并且为了这个梦想而奋斗着。实现这个梦想固然重要，但是我觉得这过程更让 我珍惜，更有意义。所以我会为这个过程永不停止自己的奋斗。等我老了以后，再回想起来，我觉得不管是伤心、是痛苦、是 泪水，还是挫折，都将是美好的。不管将来能否成功，只要努力了，我就无悔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