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的穆旦遗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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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06日17:58 新民周刊 | |||||||||
芝加哥时期的穆旦一心想着回国,他对俄语和俄国文学的热情和对新中国的热情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撰稿/张新颖 我的行李里面放着两卷精装的《穆旦诗文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虽然是
刚到没几天,我就去找Jackson 公园,因为穆旦和周与良有一张在这个公园的照片。走了很多冤枉路,进入公园的Bobolink Meadow。那里人很少。有一个黑人很远从停着的车里下来,向我这边走,跟我打招呼,我只是向他摆手,继续赶路。他见我不理会,就回车里了。走出公园,看到自己是在63街上。原本我打算要租的房子是在60街,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不安全,要是他们知道我一个人走进了63街,怕是要吃惊不小吧。这次“冒险”也让我在心里感慨,当年穆旦晚上出去打工,清晨三四点钟回家,上下班都路过这个地区;他常买5美分的热狗,只有这个居住区才有这么便宜的食品。没想到现在,这个区域和不安全联系在一起了。 很容易就找到了61街穆旦和周与良婚后租住的一处公寓,6115 Greenwood Ave;他们在这里没有住多久,就搬到了5634 1/2 Maryland Ave 。我从东亚系的办公室走出来,找到后面这个有点奇怪的门牌号,也不过10分钟。正拍照的时候,租住在这里的两个年轻人回来了。我说,你们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一个中国诗人吗?这两个美国人一听,非常兴奋,其中一个马上背了几句中国诗,我猜想,那可能是英译的中国古典诗。 但是接下来找毕业论文,却是一无线索。刚开始,图书馆的人告诉我,很简单,电脑上查一下编目就可以了。可是图书馆的编目上没有。图书馆地下A层是放论文的地方,我想,穆旦是英文系的,论文不出英国文学和美国文学的范围,我就在这两大类里一本一本地翻。翻了一下午,全翻遍了,也没个结果。又到英文系去找,英文系存放学生材料的地方也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穆旦的信息。 这样找来找去,论文没找到不说,被我打扰的人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你敢肯定这个人是芝加哥大学毕业的吗? 还好,多方周折之后,在图书馆特藏部找到了一本学生住址本Student Directory 1950-1951,上面有穆旦1950年到1951年的住址,即我已经看过的5634 1/2 Maryland Ave;又找到一本毕业典礼活动安排Convocation Programs 1951-1954,在1952年6月13日于洛克菲勒纪念堂举行的毕业典礼的硕士学位授予名单上,写着穆旦的名字。 但是论文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一直陪我查找论文的东亚系博士生丁珍珍,有一天对我说:我要送你一份礼物。我曾经跟她说过,如果能找到穆旦的成绩单,也很好。我只是这样说说,心里并不抱有多大希望。哪里想到她真从登记注册处(Office of Registrar)找到了穆旦的成绩单。这份成绩单解答了为什么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没有找到学位论文:他没有做论文,Degree of A. M. conferred Jun 13 1952 without thesis. 他选择了考试的方式,而不是做论文的方式,拿到了硕士学位。 《穆旦诗文集》附录的《牡丹(查良铮)年谱》说穆旦1950年末获得文学硕士学位。有了这份成绩单,这个说法就可以纠正了。 穆旦的成绩并不算好,这个英文系的学生,英文系的课程都是B;但是他却一连三个学期选修俄语课,第一学期是B,后面两个学期都是A,还选修了一门俄国文学,也是A。他在西南联大时期就学过俄语。芝加哥时期的穆旦一心想着回国,他对俄语和俄国文学的热情和对新中国的热情存在着紧密的联系。有了这份成绩单,也就不难理解,他回国以后,何以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就翻译了数量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俄国文学理论和作品,特别是普希金的《波尔塔瓦》、《青铜骑士》、《高加索的附录》、《欧根·奥涅金》、《加甫利颂》,当然还有《普希金抒情诗集》、《普希金抒情诗二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