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名北约成员国议员访华记:农村贫困和生机同在

　　宁夏银川附近的一片矿区，满天的烟尘绵延数十公里。不见天日的烟尘中，来了一群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老外。

　　这是10月的最后一周，17名北约欧洲成员国议员造访中国。访问结束后不久，题为《中国的发展挑战》的报告问世。

　　早在2005年7月初，北约议会组织经济安全委员会首次组团访华。26位来自北约成员国的议员正感慨收获良多时，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笑了：“你们只看到了中国最发达的地区。不到西部，不接触中国农村，不算了解中国，也就不会理解中国政府的内政外交策略。”这促使了这些议员们在2006年再度访华。

　　贫困和生机同在

　　日程表上最吸引代表团成员的是宁夏之行。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府和亚洲发展银行给代表团安排了相当紧凑的日程：白芨滩自然保护区，红寺堡开发区，同心县清真寺及亚洲

　　在红寺堡开发区，议员们第一次有机会和当地农民交谈。那是几户居住在铺了沥青的马路边的人家。一农民告诉客人们，他家在当地算是很不错的。房子重建过三次，全家不光务农，还有个儿子在外打工，不断寄钱回家。议员们说，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典型的发展中国家农村发展启动的方式：农民进城务工，不断将资金汇回农村，建房修路改善生活。

　　虽然没能接触真正的贫困人群，但驱车于乡村道路，议员们还是可以看到不少破旧景象。两度带队访华的北约议会经济安全委员会主任保罗·库克告诉记者，在北京、上海，驱车向城外二三十公里，都看不见贫困迹象。但在宁夏，刚在银川市看到着装体面的人们在像曼哈顿似的商业区里穿梭购物，离开城区10公里，贫困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年久失修的房子，泥泞的土路，衣着破旧的人群。有的议员便感慨，这里的确是很贫困啊！不过多年致力于非洲脱贫的英国工党议员休·柏利觉得，非洲跟眼前看到的中国农村根本没法比。中国农村的家庭有房子住，有饭吃，很多孩子去上学。这已是很高的发展水平了，多数非洲国家都达不到。

　　10月26日，代表团从银川前往同心县。途中经过一片矿区，漫天烟尘，漫延数十公里。那些在会议桌上听到、报告上看到的关于中国煤炭工业污染，真切呈现在他们眼前。“很显然，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污染控制。”库克在代表团的行程记录中这样写道。

　　与西方同说一种经济语言

　　世界银行对中国的官员曾有如下评价：跟其他发展中家的官员不同，中国的官员乐于倾听，善于学习，很快就能找到把政策付诸实施的最佳途径。

　　农业部的一位女官员给议员们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尽管没有人记住她的名字。“她懂农业，懂农产品市场，懂要为中国农产品在WTO农业谈判中争取什么机会。在谈到中国农业存在的问题和低效时也非常坦率。”议员们觉得她专业得“像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而不是政府官员”。

　　库克说两度访华，没有错过任何一次和中国官员的会谈。他说，就代表团接触到的中国官员，尤其是中央政府的官员，给人留下的总体印象是：注重礼节，非常专业。

　　世界银行中国局局长杜大伟的一句话一直留在库克脑海里——中国政府有着极强的组织能力。既在美国浸淫过，又在欧洲政治心脏布鲁塞尔工作了10年的库克认为，尽管因政治体制不同而导致的差异仍然存在，但在技术层面上，中国和西方官员沟通已经非常顺畅，“在经济领域，我们和中国官员说的是一种语言。”

　　“前所未有的流动和信息自由”

　　西方的议员经常就中国的人权和政治体制发表评论。而北约议会代表团在中国的整个访问期间，议员们的问题却基本上集中在技术层面。

　　库克指出，政客们都是现实主义者，都非常清楚对华关系是如此重要，不能总是用西方标准，就人权、民主问题向中国发难。“中国的崛起，对西方的政客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议题。议员们希望了解中国的发展有其各自政治目的。在中国成为世界工厂的过程中，西方很多国家在制造行业已经和正在流失大量的就业机会；同时，也有很多对中国出口的行业却蒸蒸日上。 ”

　　这些矛盾造成各国议员们在制定对中国策略时面临复杂的选择。他们必须算计，如何在中国崛起而改变的世界经济格局中，确定各自的立场，迎合其选民的最大利益，比如：赞成还是反对贸易保护主义。

　　去年《崛起的中国和跨大西洋经济》报告主要由英国工党议员休·柏利和美国共和党议员约翰·布兹曼撰写，报告指出：“中国人拥有前所未有的流动和信息自由，从来没有哪一代的中国人像今天的年轻人这样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尽管他们受到政治限制。”

　　今年北约议会《中国的发展挑战》报告则提出，西方应该帮助中国促进内地发展，应该在“管理、财政、扶贫、环保等领域给予中国具体的技术支持”，这些技术帮助要达到“省级、市级甚至更基层的行政区”。

　　正式接触中国远离北约日程

　　世界政治格局的变化以及全球化等因素拉近了北约和中国的距离，在维和、地区安全、反恐等问题上，北约与中国有着共同的关注，如《崛起的中国和跨大西洋经济》报告指出：“中国的崛起预示着地缘战略的变迁，包括重铸大西洋两岸关系。”“如果不妥善处理，像在武器禁运问题一样，在对中国策略上争吵不休，大西洋两岸的国防工业合作将受到影响。”进而有可能冲击北约内部的关系，因此应该“促进北约和中国接触”。

　　近些年来，北约和中国有着颇多的非正式的接触。

　　因与欧洲在对华的战略政策存在分歧，美国并不乐意北约介入与中国相关战略的问题。而北约实施成员国一致同意的议题。所以，与中国的正式接触并不在其日程上。

　　库克说，“无论从政治经济的角度，还是从文化历史的角度，中国都非常有吸引力。但是跟我们工作有关的中国研究已告一段落，我们必须向前走。”作为北约的正式分支机构，与北约保持着非常密切工作关系的北约议会组织虽然非常关注中国，但其更多精力还是集中在北约成员国自身。

　　经济安全委员会下一步的关注是正在形成的亚洲贸易体系，关注它将对跨大西洋两岸的贸易体系产生何种影响。

　　立陶宛自由党议员奥斯特维克斯参与执笔了今年《中国的发展挑战》报告，他以政客的眼光评论中国的发展。但仍有一些疑问他无从知道，比如，看着大街上的人群，他总是很好奇：普通的中国人，在想什么呢？特约撰稿(曹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