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陪衬人的悲哀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31日17:35 中国青年杂志

  我的丑陋、拘谨、胆怯更加衬托出我们主管的漂亮、大方、傲慢。

  “娟,去财务领你的工资单吧!比我的还高十几块钱呢!”小程挥动着手中的工资单对我说道。听到去领工资单,我 掩藏住自己内心的喜悦,放下还在打印的文件,快步走进财务室。拿上工资单后,我跑进了二楼的洗手间,迅速展开工资单, 看见1350元的金额,却哭了。

  大学毕业后,为了能和在银川工作的男友生活在一起,并且也讨厌呆在西部一个偏僻荒凉的小镇,我毅然放弃了大姐 为我在那个小镇找的工作,留在了现在的这个小城市。刚毕业时的激情与理想,让我将生活想得很简单,只想找一份工作,然 后就和男朋友结婚。但是现实和理想是有差距的,生活不是1+1=2那么简单,那么浪漫。

  毕业后,我几乎天天奔波在大大小小的人才招聘会上,可由于我所学专业的局限性,更加上我是一个外貌丑陋的女孩 ,所以在就业率本来就很低的社会环境下,我要找到工作就更加难上加难。将近大半年我没有找到一份工作,可积蓄已所剩无 几。真是“祸不单行”,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又常在外面吃饭,我本就单薄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被医生诊断为乙肝,那时 的我虽有男友的陪伴,但是内心对疾病的恐惧,没有任何收入的自卑,再加上男友的爸爸妈妈对我的歧视和冷淡,我的情绪跌 到了最低点。唯一让我欣慰的是,男友对我不离不弃,并且一再鼓励我,让我对生活充满信心。

  一次我在网上看到一家新成立的合资企业招聘工作人员,于是将我的资料投递过去,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一个比我小 一岁,长得高挑、漂亮的女主管把我录用了。经过三个月的实习,我也顺利转正了。但当我正式工作后,才得知,我之所以被 招聘,也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外貌丑陋的女孩,丑也有其利用价值。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左拉的名作《陪衬人》,而我在这个办公 室就是一个“陪衬人”的角色(我们办公室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主管,一个就是我)。

  有时周末,我的主管会打电话让我加班,说是陪客户打羽毛球。主管在羽毛球场上优美地挥动着球拍,展露着窈窕动 人的身材。而我则坐在旁边的座位上,不断地给他们端茶倒水,看管衣物。有时客户提出让我也打球时,主管便赶紧说:“我 们小娟不会打羽毛球。”而我也会立即领会主管的意图,连连摆手:“我不会打,你们玩吧!”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露 微笑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我的内心却在哭泣。每次自己给自己打气:“为了每月那些工资,为了这份难得的工作 ,坚持住啊!”

  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主管让我下班后先别回家。下班后,我看见主管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各种化妆品,仔细地化完妆后 ,高兴地问我她是否漂亮。我附和道:“主管真漂亮,要是我有主管这么漂亮就好了。”主管傲气十足地瞟了我一眼,然后说 :“今天你陪我去‘那波里’西餐厅,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为了不得罪她,我只好陪着一起去了。我们来到“那波里”西餐 厅,215台有位男士在等我们,一番自我介绍之后,我们坐下来聊天,通过他们聊天的内容,我猜到主管今天是相亲来了, 看到那个男士对主管的殷勤态度以及对我不屑一顾的眼神,一种羞辱感、一种愤怒感油然而升。我感到自己就像左拉《陪衬人 》里的丑姑娘一样,我的丑陋成为我们主管的装饰品。我的丑陋、拘谨、胆怯更加衬托出我们主管的漂亮、大方、傲慢。我想 大骂主管,想拍桌子走人,可是当我想到那段找不到工作、没有生活来源的悲哀与痛楚的时光,想到我每天打针吃药的医药费 ,我的豪气便立刻打蔫,只好强装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知道。尽量做好一个陪衬人的角色,让我们主管的虚荣心以及功利 心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这样我起码不会下岗吧。

  有时候呆在家里,我会长时间地发呆,我会想自己这种陪衬人的角色还会扮演多久,毕竟我也是一个鲜活的有血有肉 的,有着强烈的自尊心、爱美之心的女孩啊!(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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