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内助哭泣：丈夫的手铐也有我一半

　　贪内助哭泣：丈夫的手铐也有我一半

　　□文 秦 风

　　毕玉玺，曾是北京市交通局副局长，高速公路上的巨蠹，视贿赂一千万多元为“喝茶钱”。他的妻子王学英，曾是北京市通州区教育督导室主任。在很多行贿人的眼中，她俨然是毕玉玺的“出纳”。

　　2005年8月25日，花甲之年的王学英站在审判席上。一边叹息，一边哭泣着说：“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的心情很痛苦，很沉重。我受了一辈子教育，可是却不懂法，没有考虑自己行为的影响和后果。我上有年近90岁老父母，下有儿女、外孙，由于我们夫妻的缘故，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随着对京城巨贪毕玉玺的妻子王学英的审判，“贪内助”一词也随之成为一个流行的词语。

　　令人吃惊的是，王学英成为毕玉玺堕落腐败催化剂的起因，竟源于一个“爱”字。按照王学英的逻辑来说，她爱丈夫毕玉玺，所以就纵容丈夫受贿；她爱儿子毕波，所以就把贪来的钱财给了儿子。

　　可留给王学英的只有悔恨难当的往事——

　　荒唐的爱，

　　怂恿丈夫从仕途追求转向贪财

　　1990年，毕玉玺到北京市交通局任副局长，主管公路工作，在重点工程中协助抓

高速公路建设。每当独自一人时，他就苦苦思索，自己从县长调任交通局副局长，这合理么？按照以往的规律，像自己这样的干部到市里工作，应该安排个正职才算名正言顺。为此，毕玉玺认为组织对他的安排不公平。

　　他一回到家就对王学英发泄了心中的不满。王学英也为丈夫在官场上的失意而感到愤不平。她经常在毕玉玺耳边唠叨说谁又升了，谁又发财了。

　　这一来二去，在毕玉玺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欲望之火。他一度患上了抑郁症。急得王学英坐卧不安。她请教了不少著名的医学专家，药吃了不少，可就不见好转。

　　一天晚上，王学英用一种忽明忽暗的语气暗示毕玉玺：“既然你总是觉得组织上对你不公平，那你干脆就不卷入到官场升迁里面去。”毕玉玺不解地问：“那我干什么？”王学英伸出五指，做出点钞的动作：“你为何不为自己、为家人弄点这个，好不好？”妻子的点拨，似乎使毕玉玺明白了许多。

　　此后，毕玉玺精神似乎好多了，他对王学英说：“你帮我找到了治疗抑郁症的仙丹妙药哇！”

　　毕玉玺开始筹划收受礼金的办法。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从半推半就到照单全收，从只收钱到无所不收，从战战兢兢到毫无顾及的。

　　毕玉玺第一次做保龄球生意，对方提出给佣金，他不敢要。回到家后，他把此事告诉了王学英。王学英数落了他一顿：“你以为你是谁么？你是一个傻子，你是一个大傻瓜。送上门的钱财，你凭什么不要？”

　　王学英的“数落”、“开导”、“启发”，确实使毕玉玺学到了不少“知识”。经过四五年的时间，到2001年时，毕玉玺在妻子的怂恿下完成了从廉官到贪官的演变。

　　毕玉玺的抑郁症好了，可他这收钱的口子却越开越大，已到一发不可收的程度。毕玉玺每次出国都由其部下或一些个体商人陪同豪赌，赌博筹码都是他人送的。在平日里，毕玉玺最喜欢玩一种名叫扎金花的赌术，而且逢赌必赢。与他相反的是，有一个叫蓝义的人，本来是一个很精明的个体承包商，但他在赌桌上一碰见毕玉玺，就逢赌必输，人称蓝精光。当然喽，“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蓝精光输掉的几十万元钱统统进了毕玉玺的腰包，换来的却是800多万元的工程。在豪赌的同时，毕玉玺还将大量的款物送给其情妇。

　　当有人向王学英暗示毕玉玺的所作所为时，她不以为然，淡淡地说道：“只要我们老毕的抑郁症好得彻底，他做什么我都不管！”王学英认为丈夫的权势是她炫耀的资本，可以使自己和他们的宝贝儿子永远荣华富贵。

　　手握工程审批大权的毕玉玺，很快就成了大小包工头目争相讨好的对象。为此，他家的烟、酒、糖、茶多了起来。这时，王学英开始尝到了“搬家”的甜头。

　　2001年春节，毕玉玺在王学英的操持下，收受的烟酒已经堆积如山了。可王学英特别抠门，那些烟酒她舍不得扔掉，就让承包商蓝义来处理。

　　于是，蓝义拉走了三箱烟，还有一些洋酒和茶叶。第二天，蓝义送来了10万元人民币！一年后，蓝义又从毕玉玺家里拉走了一些烟酒礼品，“慷慨”地送来20万元人民币。蓝义在接受审讯时供认，毕玉玺家里的烟酒和各种礼品，似乎总是拉不完的。

　　心照不宣的毕玉玺“送”给了蓝义一些不大不小的工程项目。

　　这种无本生意让王学英心花怒放，她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好买卖，她的胃口也渐渐地大了起来。随即，王学英开始频频参与毕玉玺所在单位的一些重大活动，成了毕玉玺疯狂敛财的“出纳”。

　　检察人员在办案时发现，在毕玉玺收受的巨额贿赂中，有50万元人民币是以王学英的名字存入银行的。根据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认定，仅仅从1993年到2004年11年期间，毕玉玺就伙同王学英接受贿赂77次，总计达1004余万元人民币，平均一年进账100万元。

　　案发后，王学英悔恨地说道：“这件事错就错在我身上。第一次别人送礼时，就应该把东西还给人家。因为这些不该属于你的，你就不应该要啊！”

　　畸形的爱，以儿子的名义敛财

　　王学英经常对毕玉玺说：“就算你不为我和你考虑，那你也总得为咱们的宝贝儿子着想吧！人活这一辈子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儿女而活着么！”

　　儿子毕波是毕玉玺和王学英的“掌上明珠”和“太上皇”。当毕波提出要去国外读书时，他俩二话不说，不惜重金，就把儿子送到了国外。

　　王学英常说：“我太爱我的儿子了！我希望别人有的，他应该有。别人没有的，他也应该有。我多么渴望儿子比我们活得更快活、更潇洒！”

　　这就是王学英内心的真实写照。

　　毕玉玺也特别溺爱他的儿子。每次一提起儿子，他左一口“大波”，右一口“大波”。他对儿子的要求，那是有求必应。不管这钱财是从什么道上来的，不管这钱财是不是干净，抓起来就寄。

　　远在美国

留学的儿子，成为毕玉玺和王学英疯狂敛财的巨大动力。

　　由于爱子心切，毕玉玺经常在各种场合夸赞自己的儿子，接着，就由王学英逐一挨个进行暗示和敲打。在场的人们知道这对夫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便纷纷行动，快速落实。那个场面，让毕玉玺和王学英得意极了！

　　有一次，某建筑公司的老板张某和毕玉玺吃饭时，从王学英的口中得知毕波就要出国。于是，张某悄悄地从自己的存折里提出5万美金，送到了毕玉玺手中。

　　毕波出国后的2003年8月，毕玉玺、王学英和张某一起吃饭。说到儿子，王学英一拍大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泪在眼圈里一直打转转：“你们在国内，根本就不知道出国人的生活有多苦啊！在国外需要花钱的地方，比在中国多。到现在，我儿子还自己做饭吃呢。想起来都觉得心酸，是我们这些当父母的没出息，不能让他享福啊！”说完，王学英真的掉下了两滴眼泪。这时，毕玉玺急忙掏出了手帕，为王学英擦去了泪水。这些“经典”动作，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张某决定趁这个机会以资助毕波留学为名再次送钱给毕玉玺。他举起酒杯，冲着王学英“慷慨激昂”了一番：“您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我真为‘可怜天下父母心’而感动，我要为毕波的学习进步，尽我微薄之力！”

　　第二天，张某将一个存有18万元美金的存折交给了王学英。可毕玉玺认为张某送来的钱，数目太大，过于暴露，让王学英退回去。张某以为毕玉玺嫌钱少，于是又增加了5万元美金，一共是23万元美金，再一次送了过去，并说：“王姨，您不要害怕，我这是资助毕波留学的钱款。没有什么事情的，你就放心吧！如果再要退回来的话，那可真就伤我的心啦！”

　　王学英激动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一次性地将这笔巨款转到了儿子的账户上。

　　“慷慨大方”的张某从毕玉玺手里拿到了6个工程。

　　调查发现，毕波也卷入了毕玉玺的犯罪中，接受了贿赂。毕波从出国学习到回国办公司，以及买

奥迪轿车都是让行贿人掏的钱。

　　危险的爱，让夫妻手铐同戴

　　2004年5月，毕玉玺被“两规”。同年8月，毕玉玺涉嫌受贿被刑拘。

　　在毕玉玺被“两规”后，王学英为了销毁罪证，在背地里加紧活动。她偷偷地找到了行贿人，联系了亲属，转移了大量的赃款赃物。

　　2005年3月16日，毕玉玺因受贿罪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他在接受纪检机关调查时自述道：“收取巨额财产，这完全是利欲熏心的赌徒心理，这时候什么党纪国法全忘了，极端的占有心理太强了。最后结果，就是人玩钱、钱玩人，自己彻底全部地被金钱毁掉了。”权倾一时的毕玉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2005年8月25日，王学英站在被告席上。在法庭上，提及儿子的时候，王学英眼睛里闪现着极其慈祥的目光。这种母性的目光，很难让人们把她和“贪内助”的特别称谓联系起来。

　　而令王学英牵挂的儿子毕波，也在2005年9月26日被法院以转移赃物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3000元。

　　毕玉玺的妻子王学英，并不是第一个随着贪官丈夫落马被查处的“贪内助”。可是，恰恰就有许多领导干部的腐败，是从夫人的怂恿开始的。一个落马的贪官在受审时曾说过这样一句令人深省的话：“我戴的手铐有我的一半，也有我妻子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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