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练习“废墟”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27日17:40 《新生代调查》

  第三天晚上一上课,导师先让大家轮流分享对红黑游戏的体验。很多学员举手争抢“分享”机会。“分享”时,他们个个都很激动,反思着自己以前的自私、冷漠、不择手段,承诺以后要“真诚、信任、付出、关爱-……”

  这种追求“真善美”的场景很感染人,很多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前两天学员们累积的对课程的不满情绪,至此消解了大半,大家的态度都变得“配合”起来。

  课程的安排很精妙。在经过两天的铺垫之后,当晚,课程中增添了新的重要内容:心理练习。

  第一个心理练习名叫“废墟”。导师让所有学员坐在地上,闭上双眼。伴随着室内灯光的逐渐黯淡,音乐声也缓缓响起。导师则手持话筒在室内走动,口中开始引导大家的想象:“现在,你来到了一座城堡前……”

  导师的声音时高时低,饱含激情,而音乐和灯光也伴随着他的话语适时做着调整。当现场的气氛慢慢酝酿出来之后,导师的话变得更煽情。他用了很长的排比句,罗列现实生活中存在的种种伤害与被伤害的状况,种种被毁灭的美好与希望:“是谁,是谁对你说他会永远爱你?是谁,是谁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你……”而总有一种能与人自身心底埋藏的伤痛契合,于是学员们的情绪被引发了。

  教室中开始传出抽泣声,音乐声则更悲壮激昂。导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讲叙中,声泪俱下。部分男女学员已情绪失控,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呼天抢地,喃喃自语……甚至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练习结束,灯光大亮,满室都是红肿的眼睛和湿漉漉的脸庞,大家相互对视,恍然如在梦中。导师要求大家不能交谈,静默离开。小组长们则在门口一字儿排开,手上都捧着纸巾盒,任人取用。

  此时,我对这个课程更加质疑。练习极力煽情,让大家回忆起种种不幸和痛苦,却不引导大家以一种积极的心态去回顾自己的过往经历:坎坷和曲折也是人生财富!

  而且这个练习显然采用了极高明的心理技巧,类似“群体催眠”。可班上的111人不同性别、年龄、职业,心理健康状况也完全不同,课程用强有力的心理技巧搅起大家心底的沉渣,却让大家自行去“重新沉淀”,这其中显然存在隐患。

  事实证明了我的担心不是多余。后来在报道这一课程时,很多读者给我打电话,提供了多起学员上课后精神异常的案例,甚至有一个福建学员上课后竟赤足跑到火车北站撞火车自杀身亡!

  LP行

  (lp:读完了三个阶段课程的学员)

  接下来的两个全天,课程的主要内容仍然是由导师讲解一些理念,再结合一些游戏或练习,“引发”大家的“体验”或“思考”。其中有许多方式都含有很多心理技巧。比如让我们学员彼此目光对视、拥抱、闭目想象、在黑暗中发泄……

  我看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部分学员变得亢奋、激进,思维单一。而有半数以上的学员的感受是:有一定收获,但和昂贵的学费相比,并非物有所值。

  在第5天下午,课程安排的最后一项是一个很庄严的仪式“LP行”:所有的新学员手拉着手贴近墙壁站成一个圈,激动人心的音乐声中,此前各个班的老LP们手拉着手一个个走进教室,从我们每一个新学员面前缓慢走过,与我们每个人目光对视,再手拉着手一个个走出教室。期间导师会一直手持话筒引导我们去“体验”。

  随后,爱德华要求大家闭上双眼,静默等待。他则继续伴随音乐声引导着我们的思维:“经过这几天,你看到了什么?体验到了什么?你和来这里之前,有了怎样的不一样?还记得你第一天来上课时的情形吗?你好奇,你怀疑,你紧张……”

  教室里再次传出了哭声。我也不受控制地鼻子泛酸。当导师让我们打开双眼时,我意外地发现我的朋友Z先生和那位在茶楼里与我争论过的老LP都手捧鲜花站在我的面前。惊喜之余,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仅是我,每个新学员一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一束美丽的鲜花和鲜花后面感召人那熟悉的笑容。于是,尖叫,拥抱,哭泣……整个人群都在瞬间陷入了激情的海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相互拥抱。

  迎新生活面谈会

  短暂的休息之后是一对一的“迎新生活面谈会”。公司认为,至此学员们已经“新生”。

  几个LP手拉着手站成一个大圈,我们则手拉手组成一个内圈,大家缓慢地顺时针转动,选择面谈对象。我选了一个留披肩发的王小姐。后来我得知她是小组长丁先生的妻子。她们夫妻俩都在上课后决定回来“做义工”。

  一切程序严密设计,精确到分秒,副导师L先生随时手持秒表,限定交流题目和交流时间,“这几天的收获,开始……停!”,“你的目标,实现目标的障碍,开始……停!”“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男(女)人,开始……停!”

  那时,我感觉自己很像一个被人操控的

机器人。我说了自己对课程的质疑,王小姐的反感明显写于脸上。她用了和我的朋友Z先生他们一样的表情和语气:“你太自以为是、太固执!你已经没有接收和提升的空间了!”

  而让我意外的是,所谓的“迎新生活面谈会”其实最终目的竟是让大家缴钱读二阶段!L先生严格限定我们的谈话时间,一个话题往往只准谈几分钟,却把大量时间留给了LP们说服学员们继续就读。

  王小姐开始认为我不会读二阶段了,已经懒得搭理我,当我表示我要读二阶段时,她的态度一下子积极起来,把我直接带入另一间封闭式教室,填“突破班”的报名资料,并叫我立即付款。

  我表示没有带够钱,LP们要求我先付预付款、承诺付全款时间,并亲笔将“自己的承诺”当众书写在展板上。这种“现过现”甚至有点变相强制的感觉和此前课程宣扬的理念格格不入,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已经报了名了,说好了明天会来付款,为什么还要书面写下来示众?你们不是要求我们‘要信任他人’吗?我感觉不受尊重。”

  马上就有几个LP凑上来,义正辞严地开导我:“这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强迫你,而是为了锻炼你的严谨性,锻炼你履行诺言的能力!你既然承诺了明天付全款,为什么就不敢写下来?不要以为只有在课堂上才是上课,这个课程的特别之处正是在于什么时候都可能是学习机会,这也正是课程的内容之一!‘突破’已经开始了!你要突破的正是你自己这种态度!”

  我觉得他们有些强辞夺理,可是一嘴难敌众口,我还是乖乖地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在展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承诺明天缴全款等内容。

  111人中约有40余人当时就决定了继续读“突破”。

  毕业典礼风波

  1月30日,公司为我们举行了“毕业典礼暨嘉宾会”。主持人也由LP义务担当。参加者除了学员,还有学员们带来旁听的“嘉宾”。

  毕业仪式搞得很庄严神圣,主持人要求我们闭上双眼,小组长将给大家赠送一份“珍贵的礼物”。在闭目等待的过程中,主持人不停地强调着这份“礼物”的重要性以及它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不同。小组长将礼物轻轻放在我们手心,再郑重其事地帮我们握紧手掌,贴在胸口。我感觉到那“礼物”似乎是一个信封。而当我们睁开眼睛,发现信封中装着的原来是公司给我们颁发的“毕业证书”。

  有的学员深受感动,紧紧将证书紧贴在胸前,满面激动,仿佛真地从此掌握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领了证书之后,主持人开始邀请学员们上台“分享”自己上课后的收获。此时,学员们已有些身不由已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只说好的,不说真的”。“课程改变了我的一生”、“课程让我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种种夸张的说法,和平时学员们私下的真实交流完全不一样。

  “分享”之后,就是针对嘉宾的“感召”了。主持人在展板上挂了一幅抽象的画,让嘉宾们看这幅画画的是什么。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主持人借机开始游说嘉宾们也来上这个课程,“让自己能多一些角度看问题”。

  “我抗议!商业味儿太浓了!”一位邹女士突然站了起来,批评公司的“口是心非”:“前几天我感觉还挺好的,觉得你们在教给我们真善美,可是你们现在却赤裸裸地曝出了商业目的!这样的反差太大了,我不能接受!”

  现场顿时乱了套。有学员上台支持邹女士,有LP则上台支持主持人。大家争执不休,最后毕业会只得草草结束。邹女士本来已经缴了二阶段的学费,至此强烈要求退费。一些学员也随声附和要求退费。原来,他们和我一样,也对“迎新生活面谈会”后公司催款的一系列做法很反感。

  邹女士是一个商界成功人士,业务涉及名牌代理、通讯设施等。她邀约了10余位学员去公司楼下的茶楼“交流”。最终,邹女士和一些已缴了二阶段学费的学员选择了退费。到二阶段突破班开课时,只剩下了29人,其中还有3名是其它探索班的“插班生”。

    第二阶:“你去死吧”

  一个个同学从我面前走过,多数人对我说“你去死吧!”甚至有人叫不出我的名字,“我不关心你,你去死吧!”也有人郑重地投我一票,眼中满含深情。每一个人走过我的面前,我的心都要承受一番煎熬。同学们的心情和我一样,每个人都哭得很厉害。

  ……这时我很奇怪地发现,我在课程上“拿到的能量”已经消失无踪了。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我的心情很复杂,充满迷惘。而其他同学也都有类似的矛盾心态。

  课程名称:突破

  课时:5个白天4个晚上

  学费:6900元

  “突破”课有5天4夜,期间所有学员不能回家,公司在玉林生活广场旁的一家宾馆为我们安排了住宿。

  “突破”的授课方式和“探索”大同小异,也由导师讲授、学员分享、做游戏与练习等组成。但其具体内容的力度与强度和“探索”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导师的态度也由“探索”时的“温和”变得极为“尖锐”。而让我最意外和尴尬的是,“突破”导师正是我的朋友、曾任成都某局局长的X女士。

  在课堂上,我看到了一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X。她态度严厉,措词尖刻,有时还会爆粗口。第一天下来,很多学员在背后骂她。但我却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善良和有爱心的人。她这么做,是因为她坚信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学员们“突破自我”,她坚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

  那5天4夜,完全是一种魔鬼式训练。课程安排得极为紧凑,时间与正常作息错乱:每天从早上10时上至晚上12时过,期间只在下午四五点钟安排一次就餐时间。每次课间休息时间很短,且要完成“作业”。夜间下课后还有大量作业。课程的原则是“每晚至多把头放在枕上4个小时”。

  这样的“魔鬼式训练”让我们处于极度疲惫之中,脑子常常“转不过弯”,加上长时间身处一个封闭式环境(教室无一个窗户,空气混浊),更容易被动接受外来信息。在“突破”结束当天,我们全班同学无一例外全部声音嘶哑,双目红肿,体力透支。次日几个学员病倒,我和另一名都江堰的男学员则因肺部感染不得不到

医院输液治疗。

  “突破”课中的一些游戏会采用故意侮辱人格的方式,这很考验人的承受能力。第一天晚上,一个练习让我印象至深:学员们组成马蹄形,每个学员轮流站在马蹄形缺口处的“压力点”反思自己,其余学员们则一个接一个地反复批评,直到X导师叫停为止。如批评得不够大声,会被认为是对死党们不真诚,甚至遭到X导师痛骂:“我X你!你到这个时候都还在出卖你的朋友、出卖你自己!”

  “你虚伪”、“你懦弱”、“你自以为是”……当陷入了众口一词的批判浪潮中时,站在“压力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职业如何,哪怕一些现实生活中身份显赫的“成功人士”都会感到惶恐,身子不由自主发抖,甚至泪流满面。

  我刚开始时也被那种气氛吓倒,心里一直打鼓,小腿不停打闪。但过了一阵,我发现每个学员得到的批评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慢慢镇定下来。

  轮到我去接受批判时,我把这当成了考验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挑战。我没有哭,也没有垂头丧气,而是挺胸抬头和每一个批判我的人目光对视。他们不停地批判我“高傲”、“自以为是”、“冷漠”、“麻木”……说实在的,我当时确实已经有点“麻木”了,对他们的批判只当是耳边风,没有了多少感觉。

  后来X导师走了过来,不是像同学们那样胡乱批判,而是根据她对我的了解,说着我平时生活中的种种状况,她说得很动情,声泪俱下,句句都打在我心上,我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我仍然明确表示拒绝接受这种“非理性批判”。X很失望,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你完全不是在体验,你还在固执于你的看法!”

  “救生艇”练习

  第二天晚上有一个“救生艇”练习,里面包含的“死亡体验”被外界传得十分玄乎,以致引来一些媒体的批判。而对我来说,这是整个学习期间感受最深的练习,我的思想受到极大冲击,最终情绪失控。

  在进入练习之前,有很长时间的铺垫。X导师叫我们闭目坐在地上,开始引导我们的想象。她先给我们描绘出一幅幅温馨、美好、平和、真实的生活场景,每个细节都刻画入微:“……你上了这个游轮,你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你收到了一张请柬,原来是船长邀请你参加晚上的PARTY……”我们不由自主地入戏,仿佛真的坐在一艘豪华游轮上,在大海里畅游。

  “哐哐!”突然,耳畔响起两声惊雷般的巨响,我们被吓得惊叫。X的声音变得紧张:“我们的游轮撞上了冰山,很快就要沉入海底。船上的救生艇只能乘坐4个人……”

  她要我们睁开眼,一个个诚实地表态,是否选择去上这个救生艇,并说出理由。结果选择“上”与“不上”的人基本各一半。我选了“不上”。

  X对我们的选择不置可否。接下来是投票表决谁可以上船。

  X叫我们站起来挨墙壁站成一个圈,取下挂在胸上的写有自己名字的铭牌,然后给我们每人发了四根木签,每根签代表救生艇上的一张船票。具体规则是:我们每个人依顺时针次序,从每一个同学面前走过,然后对每一个同学做出选择,是否把“船票”送给对方。

  如果送了,要说:“XX,我投你一票,你可以上船!”如果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要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仍然决定投你一票,你可以上船!”对方拿到票后则要叫着自己的名字大呼一声“XX活了!”反之,则要大声说一句“XX,我不投你这一票,你去死吧!”如果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则说:“我不关心你,我不记得你的名字,我不投你这一票,你去死吧!”对方则要叫着自己的名字大呼一声“XX死了!”每个人也可以投自己一票。

  那时谁也不觉得这仅仅只是一个游戏,我们都面临着真实的残酷的选择。29个人,却只有4张票、4个求生的机会。我的目光飞快地从所有同学的脸上扫过,暗暗做着选择。可是这样的选择实在太难,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怎么也难做取舍,还没开始投票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全班同学无一例外,都开始哭泣。

  一个个同学从我面前走过,多数人对我说:“你去死吧!”甚至有人叫不出我的名字,“我不关心你,你去死吧!”也有人郑重地投我一票,眼中满含深情。每一个人走过我的面前,我的心都要承受一番煎熬。同学们的心情和我一样,每个人都哭得很厉害。

  轮到我投票时,我简直是步履维艰。我想投票的同学很多,有的是我喜欢的朋友,我对他有情;有的是已经给我投了一票的朋友,他对我有恩;有的是开课时指派给我的“死党”,我对他有责任……4张票根本不够。我的思想不停地激烈交战。

  最后我把票投给了两位我最喜欢的同学和两位我最同情的同学。当我把票都投完,我只能对剩下的同学说:“你去死吧!”我也曾试着解释一句:“不是我不想救你,我已经没有票了……”而做“支持”的小组长则在旁冷酷地说:“你真虚伪!别再说好听的了!你明明有4张票,却没有选择给他一张。你要真的看重他,说什么也会给他留一张票。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些话很刺我的心。是的,我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已经选择”,哪怕这个选择我很不情愿。我能领会到这个游戏的寓意。在现实生活中,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生死抉择”、直面自己内心的时刻。

  最后清点票数,我得了8票,是得票最多的4个人之一,而有一个同学一票也没有。

  “好好想一想吧!你平时都对你的死党们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宝贵的生的机会留给你?他们为什么不肯投票给你?……”

  大家都哭着开始反思,我也想到了很多。然而游戏至此并没有结束。X导师让我们按得票的多少排列好坐在地上,“海难”还在继续,依票数从少到多,25个同学陆续被“抛”进了“海里”——在教室的地毯上躺下。

  而我们4个得票最多的人,谁都没有自己给自己投一票。X导师掀翻了象征着“救生艇”的4张椅子:“那么多人爱你们,信任你们,把生的希望留给你们,你们却辜负了他们,你们自己都不想活下去,再多的人要你活下去也没有用啊……”最后,我们也都被“抛进了海里”。

  X导师让我们闭上眼,继续引导我们的想象:“海难的消息传回了你所在的城市,你的亲人们焦急地涌向码头……人们终于盼来了救生艇,可是没想到上面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你的父母亲在哭,哭他的孩子……你的丈夫、你的妻子在哭……你被装进了棺材……你被放进冰冷的墓地……”

  X导师详细地描述着我们的葬礼,描述着我们亲朋好友的悲痛,话语饱含感清,声泪俱下。我们已经完全沉浸在那虚拟的死亡之中,除了眼泪横流,一动也不能动……

  中毒

  当天晚上,我的感触特别深。我突然改变了自己以往对生命、对生活、对感情的许多看法。我终于明白这个课程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人着迷了,它采用的心理技巧力度很强,你根本无法抗拒。

  自此,我此前对课程累积的负面印象已经荡然无存。我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课程的那种气氛之中。晚上一下课,我就激动万分地给我老公打电话,要他也来上这个课。我老公觉得我莫名其妙,笑着说我可能“中毒”了,我却浑然不觉。那时,我觉得课程的某些设计真是非常独特,花6900元真的值。

  二阶段结束时,X导师劝我们报名上三阶段:“领导锻炼其实是整个课程最重要的部分,尤其是第三个周末,会让你感觉像新婚一样快乐……”

  我毫不犹豫地缴了费,并说服了3个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同学继续就读。X导师和小组长们不停地“嘉许”(课程术语)我,说我“变化很大,能量十足”。我当时感觉也非常良好,连自己已经上呼吸道感染并引发肺炎都没有察觉。

  上完课的第二天,我身上的激情突然如潮水般退去。我一下子病倒了,连说话都困难,不得不住进了空军医院。

  等我出了院,已经是春节了。这时我很奇怪地发现,我在课程上“拿到的能量”已经消失无踪了。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梦里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我的心情很复杂,充满迷惘。而其他同学也都有类似的矛盾心态。大家互相发着短信,内容都是“我感觉能量正在慢慢消失……我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有一个同学则发短信说:“我好像已经不能适应这个社会了,我的情绪很低落……”

  春节期间,我反复回想课程中的点点滴滴,感觉这个课程有一定积极的功效,但又存在着一些重大缺陷,可是我的脑子成了一团糨糊,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它的问题究竟在哪里。

  春节后,我开始上第三阶段。我所在的班编号为LP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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