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历史演进中的官家主义互动交流环节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09日11:22 南方都市报
听众提问部分 主持人:非常感谢吴老师,不跟看病而且开药。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的时间。因为今天来的朋友特别多,所以请大家提问的时候尽量简洁明了。 现场提问2:吴老师您好,最近中国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山西黑奴事件,和您著作里所提到的理论,我觉得是非常相似。请问吴思老师,对当前社会出现的现象和您书中所提的理论那么吻合,您对此有何感想? 吴思:你这个问题两个星期前南都周刊也问我,后来还在南都周刊上登出来了,问我听说这个事有什么感想,我说很正常,问我震惊吗,我不震惊,我翻我的笔记,我说当年乾隆年间怎么有黑窑,怎么把人关起来,而且有术语,把人关在煤窑下面车水,术语叫水蛤蟆。河南把人抓进来不让走,而且不好好干活就鞭打,就叫“死拨子”,当地可以自由流动的劳工,叫“活拨子”。这些事中国历史上都有,而且解决方法也一样,比如说皇帝批示,我念了一段嘉庆的批示,怎么严肃处理,当时接到这个批示,顺天府尹,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长,就带军队去排查了,。还有一个故事,陕西有一个县有一个道台微服私访,人家一看好劳力送上门来了,关进去了,关了两天他坦白交代说是道台,窑主一听把地委书记关起来了,怎么敢放他走,天天挖煤,三年后才被解救出来。官家主义之下,每个地方、每个部门都有自身利益,对上瞒着,对下欺负着,形成了自己的地盘,这个地盘上形成了一种地霸秩序,有效的解决方式,就是刚才说的对抗潜规则的方式,让反抗的成本降下来。 天涯社区:第一个问题,当一个国家控制媒体和以军事强力为稳定基石时,民主的可能性会不会相对的薄弱?第二个问题,网友认为您是现在的李中伍和马基雅•维利,您怎么认为?第三个问题,已经三十多岁了,怎么找到出路? 吴思:我倒着说。 三十多岁看不到中国未来的出路,我觉得这是因为他年轻,比如说我五十岁了,我就看中国三五十年来的进步,一步一个脚印,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非常清晰,农村的放开了,农民有了更多的权利,城市放开了,城市的居民有了各种各样的权利,农民工也放开了,正在获得各种各样的权利,农民也减税了,不交农业税了。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公民权利的增加,中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我觉得这个轨迹很清楚,可以看到出路,而且意识形态上的松动也可以看到。八十年代的时候,尤其是改革开放前传媒的控制,严到什么程度,现在南方都市报评论员站在这里,他们的评论是什么水平,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我觉得这是有进步了。 把我比做李宗吾,我觉得很冤枉,我没有向大家提供《厚黑学》,我是说中国社会有这么一套东西,请注意,而且这套东西是怎么运作的,我觉得我比他要好一点。 用马基雅•维利比喻我,我觉得太抬举我了,他把政治的真相在西方历史上首次说出来。开头是最难的。我可没有这么高的地位。 第一个问题,打天下坐江山的逻辑,一般都是笔杆子、枪杆子,二杆子之下民主肯定是薄弱的,如果一杆子未必也也不薄弱,比如说教会,或者是军阀,就是一杆子,他们相对的力量强一些,可能民主起来的机会大一些,因为它只用反抗一个敌人,不用左右开弓的反抗。大概的关系就是这样,民主的兴起不是一杆子或者是二杆子,而是一个强大的生产集团,工商业的发展,带来对他们自己利益的诉求,保护和追求的能力越来越强,而且越来越重要,有了这个追求带来双赢的格局,没有这个追求带来双输,我觉得这是更重要的力量。 现场提问4:吴思先生,我想请问一下自从谢涛在《炎黄春秋》发表文章之后媒体界、知识界都在讨论,很多人认为中国要走民主社会主义的道路,请问您怎么看?在北京很多知识圈都在开讨论会开民主社会主义话题,您有没有渠道了解到中央的高层对这个有没有意向和表态呢? 吴思:原人民大学的副校长谢涛写的《民主社会主义模式和中国前途》,的确反响热烈,老左派开了八个批判会了,在全国各地一个一个地的开,表态式的。如果说中央表态,我觉得在4月24日光明日报上发了一篇徐理写的文章,据说来头非常大,那里有一句话,6月25日胡锦涛在党校的讲话原原本本的照搬,“坚持人民当家作主和党的领导、依法治国的有机结合”,6月25日的讲话能够原原本本照办这篇文章,可以见到这篇文章的来头,那篇文章的表态是中国不能走民主社会主义的道路,要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道路。当然民主社会主义也有一些值得借鉴的东西,这是官方表态。 然后我纯粹个人的看法,谢涛给民主社会主义的定义有四条,第一是各种所有制并存,中国现在就是多种所有制并存,民主社会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这一点是一致的。第二是社会市场经济,我们现在也是在市场经济,当然许多西方国家不承认,我们说我们正在努力往那儿走,这也没有差别。第三是福利制度,在本五年计划之内,我们的福利制度很可能推向农村,或者是已经定下要推向农村,我觉得这是党中央的英明决策,当然我们远远比不上瑞典和美国,但是我们在往那个方向走。第四点是民主,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最核心的这一点,谢涛认为最核心的这一点,有什么差别,刚才说有差别,那个就是坚持人民当家作主和党的领导、依法治国的有机结合,人民当家作主后面又多了两个东西,我觉得这就是差别,这就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跟走民主社会主义道路的核心差别所在,我这么理解。 当然我觉得也不是那么大不可调和的矛盾,刚才说了,有机结合是开放的怎么结合、怎么有机,这个问题还可以继续问下去,包括刚才说的,胡、温对外记者的说法,都强调了一点,社会主义不能没有民主,没有民主就不是社会主义,那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也不能没有民主,没有民主也不能叫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至少在公开的说法中,这个分歧也不是大到不可调和。 实际的生活中,我们看到刚刚把成都设为改革实验特区,城乡结合的实验特区,完全实现了乡镇这一级老百姓的直选,我不知道传媒可以不可以报这个东西,但是我很怀疑,这是一个巧合,还是就想把这个实验的内容向全国推广,如果是向全国推广的话,这个民主的选举就可能从基层村一级向乡镇一级试探,那我觉得就是中国稳步在一步步向前走极好的信号,但是我不敢肯定。所以你的答案,我都不够资格来回答,都得政治局委员来回答。 现场提问5:吴老师您好,您今天刚才谈到不少的农民问题,我看了您的简历,原来在《农民日报》工作过。刚才您说到农民各方面的生活水平都比较好了,有人说到农民没有国民待遇,您刚才说到国家会尽快给农民各种福利,但是这些福利怎么执行,很多人很在种地,还有农民工的身份怎么定位,如果您还在《农民日报》,怎么给农民办这份报纸呢?农民身份的界定,要有多长的时间,有没有质的变化? 吴思:农民报办的很困难,因为农民一般不订报,他们也不看报,所以这个事就不好办,我们就不谈农民报的问题了。 农民的身份,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因为你看农民免税了,取消农业税了,同时可以享受各种公共服务,按说这是不合理的,按说有付出才有回报,可是现在农民没有付出就有回报,但是这是对农民的优惠政策。但是农民又那么穷,工资到多少才可以收税,农民的人均工资远没有到这个程度。 我觉得对农民的限制现在也不多,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农民靠种那点地生活,这个路注重就富不起来,那么多人吃地上的这点东西,我们知道恩格尔系数,大家越富,用于食品的支出就越低,现在我们70%的人还在靠提供食品过日子,可是人们的食品开支逐渐降低到收入的30%,其中还包括食品加工和销售。因此农民的生活一定不好。解决这个问题的核心是城市化,把农民变成非农民,开辟这个道路,让农民可以自由流动。开辟这条路也是艰难困苦,很重要就是不能将农民随便关起来,给送回家去,这样的事情如果做多了,一个一个案例积累起来,中国农民工的前途,相应整个中国农民的前途就会好起来。 农民工现在欠薪,据一位姓佟的律师计算,要了为回欠薪的一千个亿,走司法要花费三千个亿,反制成本这么高。怎么让他们讨薪的成本降下来,或者成立一个工会,降低成本、分摊成本,也是一个途径。 关于工会,我算国一个帐,枣庄煤矿工人在民国初年,本来他们的工资是7.5大洋,一旦成立了工会,工人的工资净增长32%,如果农民工也有这样组织起来的权利,这个政治权利很快就变成经济上的收入。人家都说政治权利干吗用,能当饭吃吗?能当饭吃,就是32%的净工资增长,一旦农民工获得这个权利,我们想象一下中国农民工的工资因此提高30%多,这个政策本身,给农民带来的好处五倍于取消农业税,农民有了更多的钱,他们可以在城市里住下来。现在我们工业的问题,到海外遭遇了强烈的抵制,尤其是工会的抵制,于是国内生产过剩,这个生产过剩明年可能会变得更加突出,因为现在投资的工厂都在产出的时期了,如果那个时候国内有新的强大的购买力,不至于出现生产过剩,就可能使中国经济出现良性循环。你在向农民工提供政治权利的时候,不仅救了农民工,也救了中国经济,这是非常顺的路。 主持人:谢谢吴老师今天精彩的演讲,用他非常深厚的读史、论史的功力。今天的时间有限,关闭自由提问。 今天的演讲到此结束,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吴老师。 吴思:谢谢大家。 主持人:我们今天的活动就到这里结束。谢谢大家。 (完)
【发表评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