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钩子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行业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02日15:52 南都周刊

  头桥红旗村,3月7日,11:45

  红旗村距离黑车码头约一两公里。按事后的推测,雷庆文发动了车子,沿新奉公路右转奉陆路,穿过两侧的民房、工厂、水塘,开到迪桑轿车配件厂时,他会看到一个丁字路口,一条叫红陆路的小马路会闪出来,路右是红马涂装设备有限公司,路左是头桥富丽食品商店。在那一刻,不知道雷庆文有没有注意到陷阱?他是否意识到了自己再一次因为轻信而上钩?那个黑衣女人,是否觉察到了危险在逼近?

  半小时前,徐志中便在这里中了埋伏。10点30分左右,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上了他的车,要去红旗村。两人50多岁,本地口音,女人黑衣,短发,坐副驾驶位,男人坐后排。车子右拐至红陆路时,女人说:就在这里停吧。这时,徐志中发现路左侧停着一辆黑色普桑、一辆白色依维柯。当女乘客问车钱时,普桑突然转弯开了过来,抵住了面包车的尾部,依维柯则封住了它的前路。

  徐志中很快被执法人员拉下车,被命令交出手机,然后被带上依维柯,车子向前开进了一个僻静的弄堂,他被带上了停在这里的大客车。

  在大客车上,执法人员给他填写了盖有上海市奉贤区城市交通行政执法大队印章的处理告知书、暂扣扣押物品凭评。不到10分钟,他看到又上来一个被抓者,10分钟后,又是一个。

  那个黑衣女人坐的是第四辆。头桥富丽食品商店老板朱海荣目睹了全过程,“车子是11点45分开过来的。”他说。

  做钩子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行业,罗雄做钩子5年,最后还是退出了江湖。知情人透露,曾经有人找到他的家,把他的家人打了一顿,后来他搬过一次。他手下的钩子,也曾有人被绑架。

  与钩车身份暴露的危险相比,现场操作的危险系数更高更直接。但罗雄认为,钩子的活如果说危险,那是因为操作不来。在钩车过程中,停车时如何拔钥匙、控制住车子,是最后关键的一环。

  一个熟练的钩子,对此会很有心得:拔钥匙的时候,不要正面硬拔,如果你坐在副驾驶位,只要把司机往外一挤,或者把司机座位下的拉手一拉,座位往后一倒,驾驶员就到后面去了。

  执法人员没出来的时候,要慢慢掏钱,或者拿出100元,让他找,还要学会拖延时间,“哎,师傅,你找的这个钞票是假的。”

  或者上车时,故意拿个包放在后面,停车时,在座位上探出身子去拿包,脚就悄悄踩在刹车挡上了;坐在后排也不要紧,快下车时,突然叫一声,“哎呀呀,那边撞车了。”黑车司机回头看的一瞬间,就把车钥匙拔下来了。

  但那天,黑衣女子的最后钩车进程显然并不顺利。

  朱海荣看见,银灰色的奇瑞开过丁字路,到了一根电线杆前时,红陆路上开过了一辆普桑,奉陆路前面又来了一辆依维柯,一前一后把它夹住了。但是,奇瑞的车门始终不肯打开,三个执法人员开始用铁管砸玻璃,然后把那个小伙子拉了出来,从另一侧拖出一个黑衣女子,已经一动不动了。

  12点多一点,上海超申木器制品厂的小施,听到弄堂外面有人喊叫,就和工友们跑出来看热闹。此前,他们已注意到弄堂里停着一辆大客车。

  小施赶过去时,看到一个女人被从轿车里拉出来,长头发,黑色毛线衫,手里紧紧抓着100元钱,鲜血染红了票面。一个执法人员捂住她的胸口,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电话。围观的村民,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事后,有钩子头分析,她死在没有经验上,前后两辆车的时间没有处理好。

  她被紧急送进医院,载她的司机则被带走。早几分钟被抓的郭俊看见他上了大客车:一个执法人员抓着雷的头发,一把把他提上车。这个1.65米的瘦小伙子,右脸上肿起一个包,鼻子上有血迹,左手捂着头部,有血渗出来,浑身在颤抖。10分钟后,他被警察带走,他在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拔我钥匙,我还以为她抢车。

  这些都是黑衣女子所不知道的。被送进几公里外的奉城医院时,她已经没了心跳和血压,面呈青紫色,只有皮肤尚有余温。

  在医院随后开出的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上,她叫陈素军,职业:民工;已婚;死亡日期:2008年3月7日12:15;发病到死亡的大概时间间隔:15分钟;直接死亡原因:a颈胸部大血管破裂或气管断裂可能,b颈胸部刀刺伤。出生日期、身份证号码、常住户口均为空白。两天后,《东方早报》报道称,奉贤区建设交通委一位副主任在接受相关媒体采访时表示,她是“一名从事举报的协查人员”。这个关于其身份认定的说法让一些黑车司机不快,在他们看来,协查人员应该是国家正式工作人员,而钩子则是社会闲散人员。

  3月13日,这个名字出现在奉贤殡仪馆的遗体告别编号登记上:陈素军,33岁,湖南人,盒价6000元。而她是不是新寺的那个湖南女人,就此成谜。

  其后的几天,她的名字以及这起命案,从上海扩散到了全国。在北京两会会场,多位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表示,“钓鱼”不好,容易激化矛盾。

  她的死,让周边乡镇的黑车司机们拍手称快,也使南桥一带的抓车行动一度暂停,苏飞说:“如果永远没有钩子该有多好。”

  她死后的12天,奉贤交通部门还在沉默,头桥的黑车司机们在担心秋后算账,南桥黑车司机风传又要抓车了。这一天,苏飞在易初莲花认出了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乘客,那个左嘴巴上两颗痣的嘉定钩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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