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复兴:去沙龙寻找80年代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8日14:50 新世纪周刊

  无论是知识分子还是民间,一种小群体自由交流的空气越来越活跃

  80年代何处寻?

  那个曾经让中国人热血沸腾,人人谈论知识和思想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对于20世纪60、70年代出生的人来 说,他们幸运,因为他们有记忆。但是对于80年代乃至于9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他们如何触摸到那个满是思想的时代?

  一个解决方案是——去沙龙,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开的,书店的还是茶座的。在那里,讲学者、听讲者和沙龙主人共 同创造了一个场,坐在其中,宛如回到那个辩论起学问和国事来都慷慨激昂的上世纪80年代。年长者也从年轻者身上汲取青 春,使自己持续年轻和充满活力。

  昨日可以重现,这里是几代人纵向沟通的一个场。文化沙龙让我们不会集体失忆,思想和学术用这种方式保存下来, 传承下去。

  沙龙还有一个更为伟大的意义:无论意见相左与否,让我们保持有风度的沟通。

  去沙龙寻找80年代

  -本刊记者/欧阳海燕

  物质把精神打入冷宫,现在是“打捞”精神的时刻

  北京西山脚下,上庄翠湖湿地,有“北京的江南水乡”之称,这里生态结构自然和谐,景色怡人。一批京城文化人在 当地农村租了农家院,渐渐形成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小群落。他们生活的两端,一端是喧嚣的城区,一端是宁静的村庄,他们每 周开两小时的私家车进村讨论学问,这是一群物质富足的高知人士。

  翠湖的一个特色活动就是每周末的读书沙龙。沙龙一般安排在周六晚上,20多个人围坐在一个农家院里,品着朋友 带来的红酒,听主讲人讲一个半小时,然后大家一起讨论一个小时。聊到酣畅淋漓之后,大家沿着湖边散步回到各自在村中的 家。

  旅美学者、历史写作者李亚平家不住在上庄,通过朋友介绍成为读书沙龙的常客。他曾经在这里主讲过他的两本书: 《帝国政界往事:公元1127年大宋实录》和《帝国政界往事:大明王朝纪事》,“讲的时候不必多解释,你一说,他们就 明白。这是一群有很深知识储备的人。”

  但更多时候,李亚平仅仅是作为读书沙龙的一个普通参与者,和朋友们讨论着从“老北京的门墩儿”到“果壳中的宇 宙”,天文地理、民俗曲艺无所不包的话题,只是不谈“显学”。很多题目与他所研究的领域——历史学,毫不相干,“周末 听一场完全不相干、有水平的讲座,能把我从一个星期紧张的写作和思考中释放出来,整个人感觉很放松。”

  “文化的沙龙让我精神上时常有喜悦和放松。”李亚平在国内,会接连参加各种各样的沙龙活动,除了上庄的读书沙 龙,他还参加过三味书屋、涵芬楼等书店主办的讲座沙龙、国家级财经知识沙龙、高校组织的学术沙龙、NGO组织的沙龙等 等。

  北京的民间沙龙相当活跃,除了市民能够在报纸周末版上看到的、面向所有公众的沙龙活动,李亚平所知道的,像上 庄这样民间自发的、后来形成规矩的小圈子化沙龙就不下10个。在广东、四川、浙江、贵州、福建等地,不同主题的民间沙 龙也很繁盛。不知不觉中,沙龙已经走进了现代人的生活,这种源自于西欧上流社会的聚会形式,在当下的中国民间渐成风气 。

  客厅、圈子和俱乐部

  人们现在所说的“沙龙”与它的本意有很大差别。Salon,本意指客厅。起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被法国 人发扬光大。

  从15世纪到19世纪,沙龙一直是西欧上层社会文化生活最集中的场所。一干王公贵族、名流学者和艺术家,聚集 在名媛贵妇的豪华会客厅中,一边呷着饮料,一边就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畅所欲言。那时的沙龙,更像是一件奢侈的社交艺术品 。

  这种客厅式的经典沙龙来到中国的时间很早。20世纪30年代,中国最著名的沙龙在北京,叫做“太太的客厅”, 这个客厅的主人就是梁思成的太太林徽因。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京城知识界最优秀的学者、教授。这班知识分子的聚会,不 带功利色彩和无聊成分,只是为了谈文论艺,或者干脆就是为了休息和友谊。

  林徽因作为女主人倾倒了许多人。作家萧乾曾回忆说:“徽因总是滔滔不绝地讲着,总是她一个在说,她不是在应酬 客人,而是在宣讲,宣讲自己的思想和独特见解,那个女人敢于设堂开讲,这在中国还是头一遭,因此许多人或羡慕,或嫉妒 ,或看不惯,或窃窃私语。”

  这样一个女人,难怪梁思成、金岳霖和徐志摩都爱她。

  沙龙的第二个兴盛期是20世纪80年代,思想解放的大潮在中国大地涌动,人们热衷于谈论萨特和尼采。不论在大 学还是民间,人们都如饥似渴地寻找着思想上的联系与碰撞。文化沙龙可以称得上是那一时期文化人的一种生存状态。

  《八十年代访谈录》的作者查建英说:“圈子文化在80年代是很自然的事情。那时对大集体生活有一种反叛,但有 趣的是,反叛的结果是结成一个个小集体——就是圈子,每个圈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多文人都曾对80年代的圈子文化做过满怀深情的回忆。作家朱伟在《作家笔记及其他》中说:80年代是可以三 五成群坐在一起整夜整夜地聊文学的时代,是可以大家聚在一起整夜整夜地喝啤酒看电影的时代,是可以像情人一样“轧”着 马路,从张承志家里走到李陀家里,在李陀家楼下买了西瓜,在路灯下边吃边聊,然后又沿着朝阳门外大街走到东四十条郑万 隆家里的时代……

  90年代以后,民间自由讨论的风气曾一度衰微,但随着社会环境的宽松,体制外林林总总的沙龙又复苏并活跃起来 。最近这些年,沙龙的主题越来越多样,话题越来越专业。许多学术研究会都成功地实现了沙龙化。

  小圈子化的沙龙有的贴着精英标签,通常不会轻易向外界敞开,他们讨论的往往是某类尖端话题。比如北京有一个国 家级财经知识沙龙,沙龙中的很多人都是国内赫赫有名的财经专家、经济学家。他们定期聚会,讨论前沿经济问题,有时也会 请高级别的政府官员和大公司总裁参加。在一位圈内朋友的引荐下,历史学者李亚平曾参与过几次讨论,但当他小心翼翼地提 出带其他朋友过来的时候,被婉拒。“他们不希望惹人注目,”李亚平说,“这种沙龙像同人杂志,切磋的意思很重。”

  与小圈子化的文化沙龙相比,书店、图书馆举办的讲座沙龙则面向更广阔的公众。尤其是一些民营书店,如三味书屋 、风入松书店等举办的讲座沙龙,以其先锋性、专业性和良好的互动性,赢得了大批拥趸。但是,民营书店的讲座沙龙,与图 书大厦和图书馆举办的讲座相比,走的仍然是相对小众的路线。

  公益指向的主题性沙龙,随着中国NGO组织的大量涌现,也在日益增多。NGO沙龙的议题多集中在妇女、环保、 扶贫、流动人口、艾滋病、儿童等领域,举办沙龙多以宣讲理念、争取社会支持为目的。

  此外,多元化的生活伴生出了形形色色的专业沙龙,摄影、艺术、诗歌、文学、汽车、美容、体育、美食,所谓七十 二行,行行有沙龙。以共同的经验、兴趣相聚,分享话题、交流心得,沙龙在专业化领域获得了大发展。

  当下中国,林林总总的沙龙,作为社会人群的情趣组合,正在温润的社会气候中繁荣生长。“我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 现象,从简单层面看,表明文化氛围、文化精神的复苏。”李亚平说,“当一个社会进入到安定、平和的状态,知识文化界的 圈子和民间的沙龙活动,自然就会多起来。”

  沙龙拥趸:迷恋1980年代

  “如沐春风。”这就是在沙龙上遭遇牛人之后,李亚平的感受,他曾连续两天去听一个海归学者讲霍金的《时间简史 》和《果壳中的宇宙》,第一天听了一个半小时,第二天听了9个多小时。“主讲人厉害极了,把那么艰涩的书讲得清晰流畅 。那次我受了大教育了。”后来,李亚平在自己的书中,还专门提到过这件事。

  对于李亚平来说,参加文化沙龙只是出于一种读书人的生活习惯,“习惯和文化界交往,心灵交流,有时候甚至是一 种精神上的休息。”他说,“我接触的一些人,都没有特别强的目的,就是出于一种很自觉的文化诉求,大家聚在一起,探讨 学问、增加新知。”

  而这种“自觉的文化诉求”,在20世纪80年代是必备品,在今天却是奢侈品。

  “物质把精神打入了冷宫”。这是评论者刘晨光对20世纪80年代“文化热”向90年代市场经济改革转向过程的 比喻,“时代把重心放在了经济上,人们对现实利益的渴望替代了对于思想文化的迷恋。”

  2006年,一本《八十年代访谈录》掀起了一场“80年代热”,很多从80年代走过的人,以那个时代为一个理 想的符号,反思和批判90年代以来的世俗化和市场化。华东师大历史系教授许纪霖比较了80年代与今天的上海,他说:“ 那个年代,文化人的公共空间比现在开阔得多,那时大家都充满激情,就像在古希腊城邦那样”。

  戴着人文光环的80年代,也让许多年轻人心弛神往。北京劳动关系学院大三学生吴展就是一个这样的80后。他说 :“我心中一直对那个年代的中国大学校园向往不已,被那种人文精神的传播与启蒙深深震憾。”从大二开始,他和几个志同 道合的同学“拼命地从各个方面搜寻北大以及其他高校、书店的讲座信息”,那种心情,吴展形容为“饥渴”。

  去年4月,他在三味书屋听了钱理群先生讲《活着的理由和活法——我最近的思考》。“钱先生的讲座给了我不少灵 感。对于这样一位经历丰满的老者,对于经历过建国后的风风雨雨的老者,对于一位在学问上建树不凡的老者,我们这些身处 ‘后现代’的后生当然要虚心学习。”

  从那以后,吴展几乎每周都去三味书屋听讲座。他一口气说出了一连串讲座的名称,陈明讲新儒家,“后面的互动环 节,简直叫一个精彩!陈明那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雄辩的气势给人不少快感”,吴蓓讲甘地,仲大军讲“揭开国学新面纱 ”,余习广讲“大跃进”,曹卫东讲“德国启蒙的内在紧张”,耶鲁大学著名经济学家陈志武讲儒家文化与现代金融业……

  “虽然有些东西我还不一定能当场打包带走,但讲座沙龙这么广阔的讲学范围是能很好地扩展我有限的阅读视野的, 也能激起我对陌生领域的好奇和兴趣。”现在,吴展正在准备考研,精力不容分散,但前段时间三味书屋举办的改革开放三十 年系列讲座,他还是去听了。

  像吴展这样对1980年代感到迷恋的青年并不是个别的。这批年轻人已经构成了文化沙龙的重要一部分,和孩子们 长大往往要追问父母“我从哪里来的”一样,他们也正在追寻探索着自己诞生成长的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沙 龙,那里有他们能问到想知道的几乎一切东西。

  在三味书屋,听众年龄以30至50岁为主,他们的职业分布广泛,教师、律师、工程师、自由职业者等。书屋的女 主人刘元生还特意提到,一个外国人经常带着她的孩子来听讲座,“小孩子就坐在那里听,乖乖的”,那情景让她很感动。

  在这里读透北京

  北京的知识地图上有沙龙的书屋、没沙龙的书店和悠闲的书吧相映成趣。

  三味书屋

  民族文化宫附近,有沙龙,经常能邀请到名家。

  风入松书店

  号称北大第二图书馆北大南门外,自学成才的好地方,社科类品位最高的书店之一。

  万圣书园

  成府路一带,清华北大两校人常去的书店。茶座有时开沙龙讲座或者研讨会。

  中国书店(琉璃厂)

  中国书店的所有门店里,琉璃厂分店最好,去一次还可以顺便看看其他几家大书店的琉璃厂分店。

  隆福寺

  曾经是旧书集散地,但是自从遭到大火之后逐渐萧条。现在仍有一个买卖旧书的中国书店门脸。

  第三极书局

  北四环,紧邻海淀图书城,可以一起逛。图书很全。

  三联韬奋图书中心

  中国美术馆东侧,王府井大街与东四西大街交叉路口向北。那里每天都有许多人坐在楼梯和地板上读书,气氛很好。

  涵芬楼书店

  王府井大街灯市口站,是商务印书馆读者服务部,那里售书的伙计在顾客少的时候都会捧一本书读得入迷。是真正的 “往来无白丁”。

  灿然书屋

  中华书局读者服务部,涵芬楼的隔壁,买古籍类图书的好地方。

  人文之春书店。

  朝阳门内小街站,人民文学出版社的门市部。如果专求买该社图书,非该店莫属。

  王府井图书大厦

  和西单图书大厦、中关村图书大厦构成了三个巨无霸图书大厦,孩子上小学后每年带他(她)来转上四五次,绝对对 健康成长有好处。

  被多位爱书网友推荐的若干个特色书店:

  华圣书园

  有一个咖啡厅,可以在看书的同时品尝咖啡和茶,把喜欢的书带到这里来,细细读来,咖啡厅中单独有一间房间放置 钢琴,装饰得很清雅,这里是中央台的某个节目的录制现场。西城区复兴门南大街1号

  好时

  这里的特色就是书架上印有各国文字的新书、旧书,酒吧里播放的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它们一部分是店主还有店主 的朋友从外国淘来的,另一部分则来源于酒吧的常客。

  地址:后海南沿18号。

  KOSMO(天荷坊)

  KOSMO最重要的理念就是健康。而且这里还是为数不多的设有unicef捐款箱的时尚去处,据说Kosmo 香港店将从每天售出的每杯滴滤咖啡中捐出一块钱。

  地址:朝内大街225号国新办旁边

  

  古格书吧

  法华寺街有一间别具西藏雪域高原风格的“古格书吧”。书吧得名于西藏阿里的“古格王朝”遗址,出售关于西藏主 题的书。

  地址:崇文区法华寺街

  Jokee

  北四环慧新东街8号,北京艺术设计学院内

  春秋书店

  海淀区华清嘉园

  地坛

  每年书市也是淘宝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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