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洪刚：率铁军穿越死亡线

　　文/潍河

　　提要：15年前，是四川人民给了徐洪刚第二次生命，成为英雄的徐洪刚一直不忘四川人民的救命之恩。徐洪刚说： “我懂得感恩！我和我兄弟们是在拿着生命换生命，我们阻止不了山石滑落、道路阻断，但我和我的兄弟们信念坚定，一定要 救人！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突如其来的汶川大地震，吹响了士兵突击的集结号。十万平方公里的重灾区，十多万解放军官兵， 十多万“许三多”，与死神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竞速。15年前在四川筠连勇斗歹徒的英雄徐洪刚，带领239名战士 冲锋在汶川县映秀镇的山路上。

　　感恩四川，15年前救下英雄徐洪刚

　　1993年8月17日，济南军区某红军团通讯连中士班长徐洪刚从家乡云南返回部队。当他乘坐的大客车行至四川 省筠连县境内时，车内的4个歹徒突然向一名青年妇女强行勒索钱物。当被拒绝后，歹徒一边对妇女耍流氓，一边把她往疾驶 中的车外推。

　　见此情况，徐洪刚冲上前去大吼一声：“住手，不许耍横！”4个歹徒把徐洪刚团团围住，穷凶极恶地挥刀猛刺徐洪 刚的胸、背、腹。司机把车刹住，歹徒纷纷逃窜。身中14刀、肠子流出体外达50厘米的徐洪刚，奇迹般地用背心兜住往外 流的肠子，紧跟着跳下车来，用全部的力气往前追出了50多米，然后一头栽倒在路旁……

　　英雄救人民，人民爱英雄。血案发生后，当地的各政府机构、医院及广大群众纷纷行动起来：筠连县税务局副局长詹 本方等火速把徐洪刚送到医院；县医院全力抢救；县公安局出动精悍队伍，在不长的时间内将4名罪犯全部抓获归案；每天前 往医院探视英雄的人们成百上千。筠连县是全国的贫困县之一，可县委县政府领导当即拍板，拿出了5万多元用于抢救徐洪刚 的生命和表彰有功的单位和个人。

　　徐洪刚被紧急送到县医院和地区医院后，医院为徐洪刚腾出了最好的病房，对徐洪刚实施特护。护士日夜守候在徐洪 刚身旁，有的护士连续30多个小时没合眼。医院还与民政局协商，专门请来一位60多岁有护理经验的詹大爷照顾徐洪刚。

　　徐洪刚向四川人民献出一份情，四川人民给了徐洪刚百倍的爱！许多素不相识的人纷纷写信、打电话问候徐洪刚，到 医院探望慰问徐洪刚。凶犯捅了徐洪刚14刀，徐洪刚没掉一滴眼泪，在医院做了三次手术，徐洪刚也没掉一滴泪。可面对四 川人民的深情厚谊，徐洪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股热泪夺眶而出。

　　1994年2月5日，江泽民、胡锦涛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了徐洪刚，号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向徐洪刚学习。徐洪 刚成为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党的十五大代表。成为英雄的徐洪刚一直在培养他的铁军中成长，如今徐洪刚已经是红军团的副政 委。他默默告诉自己，要时刻准备着报答四川人民，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赶到筠连看望亲人。

　　除了救命之恩外，徐洪刚所在的红军团73年前在长征中，途经四川阿坝地区的汶川等地，当年翻越夹金山，与当地 人民结下深厚感情。

　　奔赴汶川，眼含热泪上战场

　　5月12日，四川大地震消息传到了徐洪刚所在的红军团，他立即分别给筠连的亲人打电话，但是电话却一直没有接 通。徐洪刚心急如焚，他明白，在川滇交界地震频发的地区抗震救灾，需要一支像自己所在部队这样的铁军。而作为红军团的 副政委，当他看到温家宝总理赶赴灾区指挥救灾的消息时，立即向团长、政委汇报了奔赴前线的想法。徐洪刚的想法跟他们不 谋而合，全团立即展开应急准备，等候上级的出征命令。

　　就在徐洪刚他们开始准备的同时，济南军区接到了中央军委指示。济南军区首长当即想到了号称铁军的红军师，立即 向红军师下达了抗震救灾命令。

　　5月13日凌晨4时30分，天空刚刚泛出一丝光芒，由徐洪刚所在的济南军区红军师所属“秋收起义团”红一营3 30多名官兵组织的抗震救灾先遣部队，在接到命令40分钟后整装出发。随后，部队分别以摩托化行军、铁路运输、空中运 输的方式，分头多向按照行军序列向地震灾区集结。

　　5月13日凌晨4时30分，铁军的先遣部队红一营从河南三门峡出发，摩托化开进1300公里，历时27个小时 抵达彭州。仅仅休息了1个小时，红一营又马不停蹄赶到都江堰，从那里急行军进入汶川县映秀镇参加救援行动。首批先遣官 兵到达映秀镇后立即分成小分队，对在地震中倒塌的房屋，挨家挨户进行全面搜救。

　　在铁军动员会上，当年“洪水面前他是钢”的徐洪刚，站在出征的队伍中已经眼含热泪。对进入震中的徐洪刚而言， 无论从军人职责上，还是从他与四川人民的感情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冲锋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重任又一次赋予给了“秋收起义团”红一营。徐洪刚激动万分，他希望师长杨剑能够点将出征时喊出“徐洪刚”三个 字。但接下来的安排却让徐洪刚感到委屈，因为按照工作分工，带领红一营出征的是团长黄长清。徐洪刚被编入第二梯队，主 要负责给养供应和灾区群众的物资供应。

　　作为一名团级指挥员，徐洪刚知道杨师长的命令是正确的，但他委屈的热泪还是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徐洪刚知道，在 这之前，岷江两岸的山体大幅度滑坡，吞没了原有的213国道。直到5月14日晚上，才有两名阿坝州师专的学生从汶川经 草堂来到映秀镇。为探明这条并不存在的通道，红军师派出的侦察兵和数名带路群众一直音讯皆无。这时候，需要作为军事指 挥员的一团之长冲锋在前，而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影响首长的决心。

　　“哪怕没有路，解放军也要踩出一条路来。你们进去了，沿途上万群众就有了信心和希望。拜托了！”阿坝州委书记 侍俊满眼血丝动情地说。

　　“决不抛弃！决不放弃！”数百名官兵的口号回荡在岷江两岸的峡谷之中，久久不息。

　　请命出征，好钢使在刀刃上

　　5月16日9时10分，黄长清团长带领铁军“秋收起义团”红一营300名官兵组成的突击队，背负食品、药品和 水，列阵在映秀镇一片废墟前，开始徒步向银杏、草坡开进。师长下达给突击队的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沿途情况、救助 伤病群众、为后续救援的直升机开辟降落场。

　　从映秀通往银杏、草坡的近50公里道路，被当地群众称为“死亡线”。

　　“出发！”9时15分，随着黄长清一声令下，红一营300勇士踏上了征服“死亡之线”征途。

　　就在黄长清带领部队进入“死亡之线”不久，汶川灾区再次发生持续近10秒的强烈余震。徐洪刚明显感到大地在晃 动，看见周围一些山坡上的石头不断滚落。徐洪刚追上了师长杨剑。

　　“师长，我的任务呢？”徐洪刚焦急又有些胆怯地问。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师长一定心急如焚，自己不能破坏首长的 整体部署。

　　“放心，我交给你的任务更重，比突击队还要艰难，他们300个突击队员的性命都要你保障，听明白了吗？”杨剑 意味深长地说：“我要把好钢使在刀刃上。”

　　其实，徐洪刚这时候还是不明白，还有比带领突击队深入前线更重要的任务吗？徐洪刚忍不住问了一句话：“请首长 指示！”

　　“你负责带队送粮，突击队救老百姓的命，你要救老百姓的命，更要救突击队的命，饿着一个人我拿你是问！”杨剑 师长的“指示”不折不扣地带着火药味。

　　“明白了！”徐洪刚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快步跑回去，集结送粮的第二梯队。

　　由于通讯不畅，徐洪刚一直无法知道红一营的消息，他们与师部的联系也中断了。前面的部队生死未卜，徐洪刚冷静 下来，他知道这时候不是自己10年前在长江抗洪大堤上高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的时候，更不是15年前血气方刚只 身勇斗歹徒的时候，前面有300个需要吃喝的兄弟，还有饥渴挨饿了几天的数目不清的灾民，而自己带领的239个战友也 要确保无一伤亡。

　　生死兄弟，英雄徒步穿越死亡线

　　而徐洪刚和他的战友们面对的，是不可预知“死亡线”……

　　天黑的时候，徐洪刚带领第二梯队抵达映秀镇一处较为缓和的地段。此时，前方道路不明，再往前走也就意味着可能 随时会有战友掉进岷江或者被飞石砸伤，而抢救了一天的战士们也极度疲劳。徐洪刚下达了就地宿营的指示。草草啃了几口压 缩饼干，战士们很快钻进塑料布搭设的简易帐篷里进入梦乡。由于塑料布不够用，徐洪刚就在帐篷门口铺了一块雨衣，打算枕 着自己的背囊将就一宿。

　　可徐洪刚迟迟不能入睡。他手里拿着小本子，借着小手电筒不太明亮的微光，在写着思考着。几分钟前，先头进入汶 川县银杏村的部队捎回来一张手绘的“行军地图”，上面在一些险要地点标示着“进入后靠绝壁上单绳通过”、“翻越250 米的无路山”等信息。对此，徐洪刚在小本子记下这样几点：行军时，每四人分成一组，每组一名党员，专门负责安全警戒； 对讲机没电时，队伍前后联络用哨子。他在日记中写着：“200多名兄弟命悬死亡之线，前面又是过这些‘鬼门关’，一点 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得对师团首长负责，对跟着我的这批生死兄弟负责。”

　　5月17日上午8点，徐洪刚带领着239名官兵，每人背负着几十斤重的背囊，沿着突击队走过的不是山路的山路 向前穿插。师长杨剑下达给徐洪刚的重要任务是：带领部队向汶川县城方向进击30公里，赶赴银杏等地给缺粮断草的先遣部 队300名官兵送去急用的给养。同时，那里还有200多个学生连续几天没有见到粮食了。天黑之前，徐洪刚必须带领部队 把给养送上去。

　　能装一点就多装一点吧，每个官兵都把自己的背囊塞得满满的。他们并不知道，前面的路就是赤手空拳也难以通过， 每人负重三四十斤甚至超过五十斤，穿越死亡线的艰难。

　　如果被难住，就不是铁军！

　　在前往汶川重震灾区银杏村的山路上，徐洪刚背着五十多斤重的背囊走在最前面，这段山路一边是已经滑坡的断崖绝 壁，一边是岷江急流的最险段。徐洪刚挥动着手，轻声叫着“快快快”指挥着战士们快速通过。他担心一旦声音大了，就会引 起上面飞落下来的一块石头。

　　但是，徐洪刚的担心依然不时地变成现实。就在他招呼战士快跑时，突然头顶上方滑坡的山体上飞落几块磨盘大的石 头。听到响动，徐洪刚本能地将从身旁经过的两名战士捂在身下，飞石“嗖”地从他们头顶扫过去，扑通几声，在湍急的岷江 里溅起几米高的浪花。

　　部队继续深入十几公里后，在前面部队提供的行军草图上，标注着“河上有一条小船，过了河上了崖还有一段平路” 的地形，现在却全然变了样。由于几小时前的一场余震，滑坡的山石把船砸沉了下去，也坍塌了原有的那段平路。不得已，徐 洪刚和战友们只好绕道多翻一座大山，这一下，就多走了十几里山路。

　　在急行军的路上，徐洪刚发现一处小山村，他当即命令部队留下部分食物，接着带队奔向银杏。这天，徐洪刚带领部 队经历山体滑坡、泥石流险象多达十余起，但徐洪刚始终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整个心都紧绷着，时刻准备把自己的兄弟挡在 自己中过14刀的身下。

　　下午4点，徐洪刚终于遇到从突击队撤下来的团新闻干事戴丹华。当戴丹华告诉徐洪刚前面的路更加凶险时，徐洪刚 没有丝毫胆怯，而是振了振嗓子喊道：“战友们，在艰巨的考验面前，我们只有一句话，铁军面前无困难，没有我们铁军翻不 过去的火焰山！”

　　再次出发时，徐洪刚背着五十多斤重的给养走在队伍最前面。震灾面前，徐洪刚仍是一块可以擎天的好钢。

　　在徐洪刚走过的路，大片被山土滑坡的乱石覆盖，最大的石块有数十吨重，让人心惊不已。徐洪刚不停的提醒战士“ 前后看看，上下看看……”路过的群众说，这边的路还是好走的，越往前走，越是艰险，有隧洞、有天梯，让人为官兵们的安 危捏一把汗。江畔大片山体仍在滑坡，“轰轰隆隆”的声音如同开山放炮。这条路凶险无比，在徐洪刚带领战士穿越时，亲眼 看见有人被飞石砸伤，有人滑下悬崖。徐洪刚一直眼含热泪，但他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毕竟，他要冷静地把239个兄弟安 全带到银杏村。

　　恰好要开晚饭的下午6时，徐洪刚和239名战友无一伤亡地与第一梯队会合。当200多名小学生拿到救命的干粮 后，得知给他们送救命粮的是他们学习的英雄徐洪刚时，学生们激动地围了过来。此时，徐洪刚的泪水才哗哗地涌了出来。

　　跟铁军走，用生命背着救命的粮食

　　接下来，徐洪刚和战友们投入到抢险救灾之中。

　　徐洪刚和分梯次进入汶川灾区的铁军官兵，在徒步进入灾区的同时，全面展开汶川抗震救援。他们已成功清理遇难者 遗体数百具，救出幸存者数十人，转移救助重伤病员上千人，转移群众1万余名。

　　随着铁军官兵分梯次徒步进入汶川地震灾区，铁军官兵部分进入汶川，部分兵力已深入到铁军肩负任务的另一重点地 区里县。由于装备和人员的不断到达，铁军官兵开始加大汶川周边农村的抗震救灾力度。

　　在大地震中，著名羌族风景区萝卜寨完全被埋，伤亡惨重，伤员源源不断地从高山上送下来。直到5月18日深夜， 从山上下来的人才传出消息，萝卜寨有1000多名群众被困，已经4天没有粮食。红军师领导决定安排官兵连夜背粮进山。

　　铁军徒步翻山背送救援物资，1000多名群众得到了救命粮，羌族同胞吃到了几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当地一位老 百姓颤抖着声音在摄像机面前喊出了三句话：“感谢党中央！感谢胡锦涛总书记！感谢人民解放军！”

　　铁军的事迹感染着当地的乡亲们，当地群众自发组织到铁军驻地送饭慰问，铁军的抗震救灾宿营地成了当地群众关注 的焦点。每天午饭和晚饭前后，前来为铁军送饭和希望能为铁军工作的群众，总计多达数百拨。

　　听说战友徐洪刚抵达汶川救灾，一些退伍的铁军老战士分别坐飞机、乘火车从四川、福建、湖南赶到灾区，回到自己 当年的连队参加抗震。汶川县震区6名逃生出来的农民，也专程来给官兵当向导。

　　73年前，铁军在长征途中翻越了大雪山夹金山。如今，为了解救受灾被困的地震灾民，铁军再次连夜翻越了夹金山 。徐洪刚和他的战友们以跨越历史的英勇行动诠释了“人民军队为人民”的本色。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8年7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