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卞君瑜 陈勇

　　雇请外地马仔，驾驶大马力小铁壳船，关闭所有航行灯，乘着茫茫夜色，以进港大船作掩护，在宁波港往返穿梭，行 踪极为诡秘。一些深受其害的海上运输船舶称他们为“海盗”。

　　7月16日凌晨，浙江边防总队海警二支队在宁波港外锚地接连破获两起特大海上废旧金属盗窃案，端掉两个海上盗 窃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17名，缴获废旧金属材料4.36吨，扣押作案运输船两艘、陆上接货车两辆。

　　至此，一个以台州人王某为主，以盗窃外籍货轮上的“洋垃圾”为主要目标，盗、运、销一条龙，猖獗作案近半年， 盗窃数十起，盗迹遍布宁波、舟山、台州等海域的盗窃抢劫团伙，被警方连根拔起。

　　端掉两个盗窃团伙

　　自2007年12月1日海警部队担负海上全面执法工作以来，浙江边防总队海警二支队海上110指挥中心数次接 到船员报警，称船上的物资被盗，引起海警二支队领导的高度关注，支队迅速成立了打击海上盗窃专案小组，加强了沿海沿岸 的侦查走访工作。

　　6月1日零时40分许，一伙人驾驶着一只小船，趁着夜色悄悄靠上在宁波港外锚地抛锚的柬埔寨籍“JINHUA 5号”货轮。这艘满载着废旧金属的货轮刚从日本神户来到宁波。

　　不一会儿，这些盗窃分子爬上货轮，除一人留在小船上接应外，其余9人全部进入货舱实施盗窃。

　　这伙人在攀爬货轮过程中，被货轮上的船员发现，船员迅速向船长报告。船长立即向边防部门报警，同时组织5名船 员进行了紧急部署。盗窃分子进入货舱后，货轮上的船员悄悄包抄过去，迅速关上舱口盖，并锁住舱口，等候边防人员前来抓 捕。

　　在小船上留守的盗窃分子听到报警，顾自驾船逃走。

　　半小时后，30名海警官兵及4名边检官兵乘海警33043艇赶到事发锚地……

　　经审讯，9名犯罪嫌疑人分别来自安徽、四川、湖南、山东等省，租住在金塘岛，曾多次团伙作案。

　　以金塘为据点的盗窃团伙被端掉了。可不到一个月，又有船主报警失窃。

　　接警后，海警官兵在调查时了解到，前一天深夜，锚地附近出现过一条无船名船号的大马力平底铁壳船，游荡于宁波 港外锚地与港区之间，小船长约10米，无驾驶篷，非常隐蔽，船上有10来个人，形迹可疑。

　　了解到这一重要信息，侦查人员采取公开与秘密相结合的方法，沿甬江广泛走访群众，并深入码头排查符合特征的小 型铁壳船，最终在宁波市江北区L码头发现了一艘嫌疑船只。

　　时间一天天过去，侦查人员除晚上全方位监控外，还于白天装扮成不同角色，在码头周围开展缜密的侦查工作。

　　一个星期过去了，盗窃分子始终没有倾巢出动。

　　7月14日20时40分，一个身影出现在对面L码头，左顾右盼后迅速跳到小船上启动马达，不到两分钟时间，八 九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码头上。他们悉数跳上小船，解开缆绳向甬江口急驶而去。

　　甬江宽200米，作为从海上进入宁波市区的唯一水道，交通繁忙。盗窃分子利用这些自然条件，企图从海警眼皮底 下溜过。

　　22时许，盗窃分子驾船走走停停，在要达到海警码头时，关闭了小船上的桅灯，并由江中心向左偏离海警码头航行 ，他们躲藏在从此经过的大货船另一侧前行。

　　宁波港外锚地在夜色笼罩下显得有些诡异，远处斑驳的船灯在风浪中沉沉欲睡地摇曳着。盗窃小船在跟踪官兵的望远 镜和夜视仪里时隐时现，像幽灵一样在锚泊的货船间穿梭。

　　“他们攀爬货轮，准备行窃”、“他们已经得手，准备驾船离开”……海上跟踪监控的侦查人员向专案小组报告最新 情况。

　　此时，设伏在L码头对岸的抓捕组人员强忍着蚊虫的叮咬，蹲点守候了4个多小时，耐心地等待盗窃船只归来。

　　天色越来越亮，天边已经现出鱼肚白。

　　按时间推算，这时候负责接运赃物的皮卡车和轻卡车应该前来接应了，可这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陆上抓捕行动组组 长楼超文心急如焚。

　　盗窃船只行窃后按原路线缓慢返回，凌晨2点50分，穿过宁波港招宝山大桥，小心谨慎地躲避着海警艇。

　　目标已经进港，就在侦查员谢海波准备撤离回支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另一盗窃团伙在附近海域驾船作案， 立即向行动现场指挥王强副支队长作了紧急汇报。支队指挥中心也接到了“同安海”轮被盗的报警电话。王强经请示后，在确 保原行动计划不受干扰的前提下，紧急调遣驻舟山海警二大队的海警33052艇参战，迅速向案发地点出发，在盗窃团伙作 案得手返航途中实施跟踪，后在北仑杨公山码头对该团伙进行抓捕，抓获10名盗窃嫌疑人，查扣运输船一艘，缴获赃物铜、 铝、不锈钢等废旧金属材料1.66吨。

　　凌晨3点20分，被跟踪的盗窃船悄悄地经过海警支队码头外围。一路上，盗窃船走走停停，不到一个小时的航程走 了两个多小时。

　　这时，前面江面上出现一个大拐弯，盗窃船拐过去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海警的大飞艇不敢跟得太快，只能贴着江 面在L码头另一侧缓缓而行，此时距L码头尚有10多分钟的路程。

　　这时，丁占峰从望远镜里看到盗窃船正在前方右侧一个隐蔽码头上紧张地卸货，立即请示领导是否抓捕。

　　接到抓捕指令后，大飞艇立即亮明身份，拉响警灯警笛，加速直奔盗窃船。盗窃分子突然听到警笛声，随即见海警兵 从天而降，两辆接货的小卡车迅速开走了，其余人员四处逃窜。

　　这时，陆上抓捕组40多名官兵也赶到现场。

　　凌晨5点多钟，天色大亮，隐蔽在草丛里的犯罪嫌疑人被一个个地揪了出来。

　　这一次共缉捕犯罪嫌疑人7名，查扣运输船一艘，岸上前来接货车辆两辆，缴获赃物铜、铝、不锈钢等废旧金属材料 2.7吨。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为了偷盗废金属，他们专门购买了小船，集中租用了房屋，盗窃团伙内部组织很严，都是单线联 系，每个人都备有几张手机卡，以供随时更换手机号码。盗窃团伙内部分工很细，也很明确，为了提高隐蔽性，除了几个主要 成员，其余人员都是从外地的劳务市场招来的，做一次案后，这些外地雇来的人就要被打发走。

　　目前，17名犯罪嫌疑人已被刑拘，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海上盗窃何以猖獗

　　浙江沿海一带废旧金属拆解业发达，宁波港镇海港区作为大量废旧金属集散地，每年从境外进口废旧金属船舶达到8 00多艘次，进口废旧金属100余万吨。一些不法分子受经济利益的驱动，把偷盗“业务”发展到海上，盯上了在宁波湾锚 泊的船舶，经常组成团伙，趁深夜在海上进行偷盗活动。

　　“海盗”作案的对象主要是从日本和韩国向国内运输“洋垃圾”的船舶，主要货物为废旧机电设备和铜、铝等金属。 这些运输船舶吨位在2000～3000吨之间，船舶船主均为国内公司，船籍多注册为柬埔寨、日本、洪都拉斯、巴拿马等 国，船员大多来自国内。

　　作案时，他们通常选择在晚上10时至次日凌晨4时左右，驾驶小型铁壳船，登上抛锚货船，如船上人员没有发现即 进行盗窃，如被发现就谎称来收废品，或者干脆采取言语恐吓、持械威胁或暴力殴打等手段，强行盗窃。

　　记者在进一步的调查中了解到，“海上硕鼠”疯狂作案的背后，有一条庞大的“黑色利益链条”，在暴利的驱使下， 一些不法分子铤而走险，致使在宁波从事再生金属业的业主受到重创。

　　海警二支队刑事侦查大队一名姓楼的负责人告诉记者，根椐他们破获的几起案件，犯罪嫌疑人的违法成本极低，在作 案时，驾驶的小型铁壳船一般长10余米，宽1～2米，吨位在5吨左右，大部分经多次转手倒卖，无船名船号，无船舶证书 ，无船籍港，在黑市上购买这样一条船大约需要5万元左右，作一次案就可以将“投资”赚回来。这种船如果在海上抛锚，后 果不堪设想，但他们还是拿生命赌明天。

　　据一名再生金属资源公司的老板介绍，现在市场上废铜一吨价格大约为27000元左右，窃贼们偷一次就是几吨， 他们拿到市场以低于这个价格一倒手就是几万元。

　　宁波澳海再生金属有限公司总经理袁志红告诉记者，镇海再生金属资源加工园区成立于2001年，由于政府管理到 位，投资环境好，几年下来，吸引了大量外地投资者进入。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海上硕鼠”把他们害苦了。他们从国外订 的货，到手里后经常发现不明不白少了许多，现在金属的价格极高，少一吨就等于损失几万元，有时候，他们一年的收成全被 “海盗”“吃”走了。海上盗窃不易防范，为此，他们叫苦不迭。

　　据办案人员介绍，按照有关规定，废旧金属回收公司在进行买卖时要对卖主的货物进行登记备案，但有些老板为了图 便宜，明知这是来历不明的赃物，仍然睁只眼闭只眼收下。“不愁销路”也是“海盗”猖狂盗窃的一个原因。

　　海警部门建议，要想扼制疯狂的海上盗窃案，对于销赃渠道的严加管理、堵塞漏洞是当务之急。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8年8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