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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能把头撇过去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20日16:55  南方人物周刊

  在华盛顿分手,几个律师去了德州,我同另几个回国,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看了这锋利的电影。新闻片和法庭片,是 我影碟收藏的两个拳头产品。当导演把法庭径直搬到直播厅,你想我有多么爱不释手。

  故事放在德州,因德州仍有死刑。小布什当年也因拒绝特赦,而享有“德州屠户”的恶名。州长和电视台老板策划了 一出“全民判决”的实境电视节目。3个小时,在演播厅内施行审判。900万观众,成为最浩大的陪审团。无数男女在一小 时内拨打电话,点击网站,以最直观、最感性的方式,论断被告有罪。法官宣布死刑判决,一周后,1100万人在网上付费 观看了死刑直播。

  倘若这是真的,大概会是继苏格拉底被501人的雅典大陪审团判处死刑、耶稣被犹太群众和罗马总督判钉十字架之 后,人类史上第三起标志性的、当众羞辱司法正义的群众谋杀案。尽管被告的确残忍地杀死了一名节目主持人。

  剧中的辩护律师叫山姆。1991年,另一个叫山姆的美国律师,和两个朋友回应苏东的溃败,追随一个“好撒玛利 亚人”的异象,成立了著名的基督徒律师组织“辩护国际”(AdvocateInternational)。他也参与了 另一个维护宗教信仰自由的“基督徒法律团体”(ChristianLegalSociety,简称CLS)。这两个N GO四年举行一次“全球基督徒律师大会”。150个国家,近千名律师、学者,借CLS的宗旨来描述这群法律人的理想, 是最恰当不过的:

  SeekingjusticeinloveofGod(在上帝的爱中寻求公义)。

  好撒玛利亚人,是福音书中耶稣回答刁难的寓言。

  《旧约》说,一切律法的精髓,是爱神和爱你的邻人如己。有律法师问,谁是我的邻人?耶稣便以犹太人的仇敌撒玛 利亚人设譬,说一个犹太人在路上被强盗打得半死,一个祭司过去了,没有伸手;一个利未人过去了,还是袖手;一个撒玛利 亚人却停下脚步,为他包扎,送到客店,将随身的银两托付给店主。好比是说,一个中国人垂死,领导先走了,老板过去了, 爱国主义者游行去了,一个外国人却蹲下来救他。耶稣反问,你说谁是那需要帮助者的邻人呢。

  直到如今,我们的法治观,还是立不起两样根基,一是正义,一是爱。

  关于前者,人们会问,正义真有一个普遍的标准吗?等于是说,世间真有正义吗?其实邻人是一个关乎普世性的譬喻 。老祖宗说,人皆有恻隐之心。但在我们中间,“人”却下降为低于民族政体的概念。法律界最可悲的格局,就是90%的言 说,都出自没有价值立场的衡量。如果非要修改一篇论文,首先被抛弃的,就是作者的价值立场。就像一个大学生,如果考公 务员,要撒的第一个谎,就是他的信仰。

  关于后者,人们问得更直接,法律和爱有什么关系呢?在当代中国,justiceinlove,是陌生到一个地 步,甚至显出几分诡异的说法。赦免,也成了一个久违的、似乎只与君王特权相关的古代概念。我们学了一个法治的形式,然 后手足无措,不知道把“赦免”摆在什么位置。

  这次全球基督徒法律人汇聚,我见到三个心仪已久的人物。

  一是弹劾克林顿的前独立检察官斯塔尔,他演讲的风范令人着迷。一是国际监狱事工的创办人寇尔森,尼克松“水门 事件”中最臭名昭著的幕僚。他在狱中读到路易斯《真实的基督教》一书,幡然悔改,成为水门事件后唯一公开忏悔的当事人 ,不但成为著名的福音派作家,也从此致力于在狱中传福音,办查经班,让服刑犯学习自我管理。

  他的故事也到了德州。小布什在德州监狱划出一个区域,允许寇尔森的监狱团契独立管理。当年,布什州长手牵一位 杀妻犯,在狱中齐唱《奇异恩典》的照片曾广为流传。10年后,寇尔森带着这位修完《圣经》课程的杀人犯进入白宫再次与 布什见面。200年来,这是第一次尚在服刑的杀人犯进入白宫。寇尔森在书中这样写道:30年前,我是个背弃了国家和正 义的罪人,走出了熟稔的罗斯福厅。今天,我却带着一个重刑犯回到这里。

  在电影中,电视台为操控舆论设计伪证,误导山姆相信被告无辜,却在现场直播最后关头,拿出谎称遗失的现场录像 带在电视上播放。山姆在最后陈词中,悲愤地对着上千万观众说,不要杀死我们的司法制度,不要判他有罪,因为正当程序被 违反了,我们没有给他机会。

  审判是世界上最严重的事。如山姆说,请记得,你们不是决定让他去一个海岛,是要决定让他从地球上消失。

  一个不信仰法律之正义的人,怎么敢背着法官这个头衔哪怕一秒钟?一个不相信爱的永恒价值的人,也无法理解程序 正义的真实涵义。爱与仁慈,不是法律的一部分,而是法律的统领。Justiceinlove,就是justicein procedure(程序中的正义)。

  我见到的第三个人物是约翰·罗伯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200年来最年轻的首席大法官。这位强硬的保守派几十年 前做过前任伦奎斯特的助理。到底,一位敬畏上帝的首席大法官,对司法体系意味着什么,对这个世代意味着什么?当我蹉跎 几万里,落地后听见关心的案子开庭的消息,又能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仍活在这两种风险之间:舆论中的“全民判决”,或现实中的“司法暗杀”。当一个仇恨社会的公民,以暴行成 为体制的造反者,我们到底要怎样对待他,才能区别一场正义的审判和一桩可耻的谋杀?信仰法律,到底是信仰什么呢?对上 海的法官或成都的一年级大学生来说,这问题都一样尖锐,一样难过。

  PhilippeMartinez 《全民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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