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裳

　　中央三台的《真情无限》栏目，曾在一期节目里讲述过一个儿子为母亲献肾，并对母亲严守秘密的感人故事。

　　这位母亲不幸患了尿毒症，医生几乎已经对她判下死刑。可是她的儿子却怎么也不肯接受这样的判决，他每天穿梭于 药店、书店之间，并上网搜索大量关于尿毒症的治疗方法，只为了心中一个信念，“三十八年前，是母亲给了我生命，所以， 今天一定要救她！”当他在资料里查到，治疗尿毒症最好的方法就是换肾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做什么了。更难能可贵的是， 他的想法得到所有亲人的认可，包括他的妻子，甚至他们排好队编了序号，说哥哥不行，弟弟上，弟弟不行，妹妹上，妹妹不 行，儿媳上！他们相信总有一个人的肾能满足母亲的需要。

　　最后，可以配对的儿子与母亲在同一家医院同时上了手术台。为了不让母亲知道，所有的人包括亲人、医院的医生护 士及亲朋好友，他们共同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谎言。在央视节目播出的时候，这位母亲依然不知道移植到自己身体里的器 官，正是来自自己最亲的儿子。

　　节目播出的过程中，我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止过。我为这样的儿子感到欣慰，更为这样的母亲感到幸福。

　　然而，有一个更深的思考却在节目的最后萦绕在我心头—为什么我们能时常听到或看到母亲为儿女默默地奉献，却极 少听到儿女为母亲做过什么呢？这一架爱的天平，一直严重失衡，可为何却从来没人质疑呢？

　　节目中，演员徐秀林老师担任嘉宾，同时也扮演了一个大众母亲的角色。当主持人问她，作为母亲，她的心里会怎么 想时，徐秀林的回答让我为之震撼。她说：“如果我的儿子，需要我身上的任何器官，我都会给他。可如果要我从儿子身上拿 走任何一个器官，打死我也不要！”

　　这就是母爱的无私、无怨与无悔吧。这就是人性中最最伟大的一种爱吧！这种爱出于母亲的本能，却常常是那样惊心 动魄。这其中的例子不胜枚举。

　　母亲为儿女的付出，好象是司空见惯的事，充其量不过“很感人”，从来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任何一个 人都知道答案，很简单的六个字，“因为她是母亲”。

　　那么反过来呢，儿女就不该为自己的母亲做点什么吗？

　　是母亲，给了我们最初的生命，且不说在我们以后的人生中她们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单就这份生命的给予，已是我 们无法承受的重啊！可是我们回报母亲的又是什么？是羽翼丰满后的渐行渐远。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交流却是半句多。是面对母 亲的念叨与关心，或怒、或嫌、或烦、或反唇相对。当我们不能理解母亲的苦心甚至出口伤害她时，可曾想过她内心会是怎样 的失望与酸楚？当我们挥挥手离家远行时，可曾想过母亲背转身抹去的那一行不舍的眼泪和那已不再挺拔的孤单的背影？当我 们在周末节假日与朋友欢天喜地时，又可曾想过家中的母亲备了满满一桌子菜肴站在窗口翘首以盼时那份期待的目光……

　　就像我的母亲，在我三十年的岁月里，渗透着她每一点每一滴的关怀，令我一生无以回报。

　　我想起了1999年的那个夏天，我突然发起高烧，十几天持续不退，连医生也诊断不出什么问题。她就那样焦虑不 安地日夜守护在我身边，酷热与疲惫，使她在几天时间内就瘦了一大圈。每餐饭，我吃得多，她也跟着吃得多，我吃不下，她 一定难以下咽。半夜里迷迷糊糊中醒来，时常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然后在那温暖中，我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有天晚上，我在梦中感觉下雨了，雨水淋湿了我的脸。我惊醒过来，摸摸脸，真是湿的。睁开眼睛，只见母亲坐在床头，她俯 身看着我，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脸上。第二天，顽固不化的高烧奇迹般地消退了，可我却一直无法解释这 样的奇迹。

　　就在我写这篇文字的晚上，我在外面吃快餐，一个年轻的母亲坐在我对面，她怀里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儿子。母亲很秀 气，儿子却长得很丑。瘦削的小脸，两只眼睛又小且似乎长错了位置，鼻子塌扁，嘴巴突起，真是一个不忍卒看的孩子。他不 时地把吃进嘴的饭又吐出来，又把碗打翻弄了一桌子的饭，可他的母亲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局，一边依然满脸慈爱的耐心的给 儿子喂着饭。

　　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对这一幕肃然起敬。于一个母亲来说，再丑再笨的孩子，都是她心头的一块肉。甚至，一个 母亲会用更多的关爱去对待那个最丑最笨的孩子。因为这样的孩子，旁人会漠视、会讥笑、会嫌弃、甚至会欺侮，只有母亲， 会用她也许并不强硬的翅膀，加倍地去照料他、守护他。无论何时何地，始终不离不弃。

　　母亲为儿女付出的例子，真的太多太多了。我想，我们也无需再一一例举下去。我们最应该去做的，是记着给那架已 严重失衡的爱的天平中，在属于自己的那一端不断地加码！那法码，也许不是文章开头的儿子那样为母亲献出自己身上的器官 (尽管我们责无旁贷)，而仅仅是你一些实实在在的关怀，比如给母亲买些她最需要最实用的东西；比如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 母亲说说话谈谈心；比如问问母亲最想做什么然后尽可能地满足她；再比如，身在异乡的你，能够常回家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