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仁：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想说

　　“12月11日晚，曾经最得意的学生王军霞领头，马家军的十几名女运动员郑重其事来到他(马俊仁)的办公室， 将一份集体辞职报告放到他面前。“这是柯云路所著《温情马俊仁》中的一段话。

　　1994年的“兵变”之夜，师徒反目，祸起分财不均，还是源于长期粗暴的家长制作风？此系“马家军”之谜。

　　今年年初，马俊仁、王军霞获邀前往一直辖市电视台录制节目。主持人问王军霞：“你们当年到底为什么离开马指导 ？我们很想知道。”她说：“我当年和马指导闹翻，和奖金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来，有关该话题的节目内容被剪掉。

　　“训练”之问

　　“大强度，大运动量”成就“马家军”？

　　对于“马家军”而言，1993年是最好的年份。第七届全运会于该年9月4日在北京开幕，当月15日闭幕。9月 8日，王军霞以29分31秒78打破10000米世界纪录，将原纪录缩短了41.99秒。王军霞、曲云霞、张林丽、张 丽荣包揽女子马拉松前四名。此外，“马家军”连破女子1500米、3000米世界纪录。

　　在此前8月13日至8月22日举行的德国斯图加特田径世锦赛上，王军霞、曲云霞以及刘东分别夺得女子1000 0米、3000米和1500米三枚金牌，而3000米的银牌、铜牌也收入马俊仁弟子们的囊中。中国代表团在此次世锦赛 上总共获得了4枚金牌。由此，“马家军”之名传开。

　　搞中长跑，马俊仁盯着世界纪录；养藏獒，马俊仁瞄准全球第一。他喜欢在高速路上超车，见一个，超一个；发现有 一时难以超过去的车，就跟在它后面，等它疏忽了，麻痹了，迅速超车。

　　2008年8月27日，说起“超车”，柯云路称：“中长跑就是这么训练出来的。马俊仁说你只要跟在后面，你的 喘气声离对方越近，对对方就越有压迫；他说你要尽量跟对方紧一点，你的脚步声、呼吸声，就是对对方的一种威胁。”

　　在王军霞看来，马俊仁的训练方法确有可取之处。

　　1991年，18岁的王军霞从大连体校被马俊仁相中后带走，专攻中长跑。此前，王军霞在她那个年龄组里成绩是 最好的。去马俊仁那儿不到一个月，王军霞就在队内5000米测试中拿了第一，此后，就没有人跑到她前面。那段时期，不 论是王军霞，还是其他弟子，都要接受马俊仁要求的“大强度、大运动量”训练。

　　2008年8月20日，北京三里屯一品牌专卖店会客室内，王军霞称：“这在一定时期，在运动员一定年龄，是有 一定道理的。我18岁时跟他训练，在我心肺功能、心理等各个方面承受能力最好时，用这个‘大强度，大运动量’的方法训 练，我就能出成绩。”

　　不过，王军霞并不认同马俊仁当年对其有知遇之恩，她认定自己当年离开“马家军”没有错，“如果当初没有离开， 也许就没有奥运会冠军(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5000米冠军，时任教练为毛德镇)的说法了”。

　　王军霞于1988年进入大连体校。在校期间，她发现常有马俊仁的弟子跑回体校，再也不回去练了。他们说“马俊 仁那儿有很多事”。待至王军霞被相中时，她一开始也不想去，后来“是被逼过去的”。随后，她一反常态，“配合训练、认 真训练”，直到三年后离开。之所以坚持了三年？她的解释是：这要有一个认识的过程。

　　“鳖精”之问

　　“马家军”常喝中华鳖精？

　　跑道上的成功，让“马家军”赢来了商业机遇。从1993年秋天至1994年广岛亚运会期间，马俊仁让队医开出 几味常用药的配方，以10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卖给一家广东的饮料制造商，“生命核能”口服液由此诞生；马俊仁率众弟 子，接拍“中华鳖精”广告。广告片中，他以特有的嘶哑嗓音吼出了一句台词：“我们常喝中华鳖精”。

　　据《南方日报》今年8月12日报道，奥运会举重冠军张湘祥的母亲黄玉曼介绍儿子少年时代训练情况时透露，为了 儿子，她买来那时的名牌营养品“中华鳖精”，训练的时候一天一瓶，参加比赛的时候一天两瓶。

　　那时，马俊仁说什么，王军霞都听着，与队友一起在镜头前摆出各种姿势。

　　“那是替‘马家军’做的广告，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自己从没喝过那东西。”说这番话时，王军霞似乎不愿与“ 中华鳖精”再扯上关系。

　　2008年8月28日，中国传媒大学教授黄升民分析说：“体育，一度是国家包办，后来，走向产业化，走向民间 ，自然产生经费问题。

　　教练、体育管理人等，各想各的办法。有些人考虑直接拉赞助。可20世纪90年代，直接赞助寥寥可数。最便捷的 办法就是让自己队里的明星接拍广告，广告商觉得这事可以啊，双方得利。“

　　据其介绍，自“中华鳖精”火起来后，市场上出现了鳖汤、鳖粉。中央电视台随后报道相关产品造假后，整个行业迅 即走向崩溃。

　　“兵变”之问

　　内乱源于教练脾气暴躁、克扣工资？

　　对于马俊仁而言，1994年是最坏的年份。这一年的12月11日晚，面对一屋子提出走人的女孩们，马俊仁愣了 。“他没想过扣她们的奖金和奖牌，不过是想替她们集中保管一段时间，待马家军更稳定的时候分给她们。”

　　今年年初，马俊仁以及参与“兵变”的王军霞、张林丽、刘丽、王晓霞等弟子应约前往一直辖市电视台录制节目时， 主持人问王军霞：“你们当年到底为什么离开？我们很想知道。”王军霞的一席话将时光拉回到1994年。这一年年底的一 天，王军霞找到马俊仁，说想走人，不想练了，就想离开，换一个新的环境。

　　马俊仁如何回应？按王军霞回忆，马俊仁当时说：“那好，你走，我不给你奖金，我什么都不给你，全部扣掉。”他 说完此话，王军霞随即称：“没有关系。”事情陷入僵局，马俊仁“发现这一招不起作用”，就转而开始做王军霞的工作，许 诺只要她留队，“保证以后不克扣工资，马上买别墅、配车”。王军霞去意已决，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录制节目时，张林丽称，马指导当年的管理方法太粗暴，让人受不了；王晓霞当时一心跟着队友走，“有点像学校放 假的感觉”。

　　节目录制完毕，弟子们按照当年递集体辞职书的情形，为马俊仁送上集体祝愿书。

　　拍照时，马俊仁将集体祝愿书抓在手里，脸笑开了。到9月时，王军霞已忘记自己在那份祝愿书上写过什么。

　　王军霞追忆“兵变”的部分节目内容最终被那家电视台剪掉了。论及“兵变”，柯云路认为马俊仁因建设田径训练基 地，四处奔波，脾气渐坏，导致人心失和。

　　1994年，为在大连兴建一个像样的田径训练基地，马俊仁在东北、北京之间来回奔波，拉赞助。“直接找钱，不 是马俊仁的长项，就是这个工作把他累坏了”。马俊仁既想带领弟子保持世界纪录，又想建成全国一流的田径训练基地，压力 太大，脾气越来越糟糕，在训练方式、方法上变得越来越粗暴。

　　“翻案”之问

　　《温情马俊仁》意在“翻案”？

　　1998年5月，山西作家赵瑜发表报告文学作品《马家军调查》，书中宣称马俊仁的训练方法偏于简单粗暴，严禁 女运动员戴胸罩。如果穿了胸罩，就把手伸到那个人的衣服里，将其扯下来。为此，马俊仁状告赵瑜。此案于2000年达成 庭外和解。

　　2003年，马俊仁在东北的朋友找到柯云路，希望他写一本有关马俊仁的书，意思是为马俊仁正个名。一开始，柯 云路不想接下这个事。在对方叙述了马俊仁那些年的“艰辛史”和“创业史”后，柯云路动了恻隐之心，随之同意采访、动笔 。

　　《温情马俊仁》2004年6月第一版上市后随即引起争议。外界指责此书为马俊仁“翻案”、“平反”。时隔四年 ，柯云路称：“我不是简单地为马俊仁正个名，我主要总结他在体育训练学方面的财富。这笔‘遗产’，往往是大家忽略的。 ”

　　书中多是马俊仁与柯云路交流的内容。王军霞觉得，作为纪实的书，要有足够的内容来支撑。他应该去看看马俊仁身 边所有弟子和所有跟马俊仁打过交道的人，大家都去谈一谈。全面地了解一下，他再去写一本书，这才是比较负责任的态度。

　　王军霞夺得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冠军后，有人找她，想为她写一本书。对方说，不写负面的内容，写的都是功 绩。王军霞直接予以回绝，理由是“我不需要别人非得说我有多么伟大，说我是天才。我不需要炒作，我所创造的成绩就摆在 那儿。”

　　14年光阴已逝，王军霞如今带着儿子，住在上海，经营一家跑步俱乐部。

　　她从不忌讳谈起当年与马俊仁的恩恩怨怨。马俊仁常年住在北京大兴，守着他的一帮藏獒。2008年8月27日， 马俊仁接受采访时，说了不到三句话。他说：“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想说；这个时候，连藏獒的事，我都不想说。”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本报记者方李敏北京报道

　　-新观察

　　现代中国体育追寻个体价值

　　那是体育强国梦的时代，也是报告文学的时代。我们走上街头，就能看见书摊上那本醒目的杂志，封面上除了刊名《 中国作家》外，只有几个大字：马家军调查。

　　很快，这几个字又印在一本书上，同样“洛阳纸贵”。

　　马俊仁，一个有故事的人；赵瑜，一个反思型的作家。他们相遇注定了那本书的主角是一个悲剧性人物。他的命运成 了当时知识分子想象中的国家命运。

　　一个努力拼搏的田径教练，如同艰苦耕耘的东北农民，憨厚而又有些愚昧，可敬而又有些可怜，卖着大力气而又耍点 小聪明。这本书让读者对马俊仁有点不耐烦，甚至有点厌恶，渴望中国体育体制实现更科学的管理，拥有更现代的形象。

　　又过了五六年，作家柯云路写了《温情马俊仁》。这位靠《新星》成名的作家，从未放弃以笔造星的梦想。他对马俊 仁更是充满了同情，想在马俊仁身上塑造改革的精神。正如书名没有被称作《大教练》而走温情路线一样，柯老师有些力不从 心了。

　　奥运之前，大家都已忘记马俊仁了，尽管他也曾发出大战奥运的宏愿。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体坛，最著名的英雄来自上 海的刘翔，在美国打球的姚明，还有即将迈入香港豪门的郭晶晶。曾经神秘诱人的“马家军”训练场开放了，但再也没有人对 它感兴趣了。新一代的体育人形象，阳光亮丽，他们为耐克、可口可乐的代言，他们不再是“中华鳖精”广告中的“马家军” 。

　　然而，这正是回眸历史的好时机，“马家军”正是我们反思的案例。在中国成为金牌强国的今天，“马家军”不再担 当国家体育形象代言人的重任了。那时，我们从马俊仁身上看到了中国，今天我们则应从中国这两个字中去寻找个体，从每一 个个体的奋斗历程去发现体育的多元价值。

　　把马俊仁这个名字留给那位性格倔强的东北汉子吧。他用十分白山黑水的办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为中国、世界 田径赛场带来别样的风景，值得尊敬和怀念。体育，跟别的事情一样，不应是大一统的天下。每一个个体的努力，每一种不同 的尝试，都是宝贵的财富。

　　至于训练中要不要运动员戴胸罩，喝不喝王八血，那只是供人饭后闲谈的花絮而已。□老卡

　　一日三十年--9月4日

　　●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召开

　　1995年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在中国北京召开。来自197个国家、地区的领导人和代表共1.76万人出 席会议。此次会议主题为：以行动谋求平等、发展与和平。会议通过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北京宣言》和《行动纲领》。

　　●我国首只开放式基金面世

　　2001年经中国证监会批准，华安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获准发行华安创新开放式证券投资基金。它是我国历史上第一 只开放式基金，此举标志着证券投资基金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温故知新

　　马俊仁向鸵鸟“取经”

　　“马家军”在本届世界田径大赛上成为一匹“黑马”，使外国记者大为惊讶。个别人在报纸上凭想象对中国“马家军 ”进行中伤。

　　近两日，不少记者追访马俊仁，以下是马俊仁与外国记者的对话：“你是如何训练的？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马俊仁：“我很早就开始研究跑的技术，从梅花鹿和鸵鸟身上找到了跑的规律，我的队员跑的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我成功主要靠两点，一是选材，二是技术。我选的都是中国农村的娃娃，她们很能吃苦，一天一个马拉松的训练量，在海拔 2236米的高原上训练，这在当今世界有谁做过？”

　　“3000米比赛结束后，中国三名队员为何显得不十分高兴？是否担心赛后的药检过不了关？”

　　马俊仁：“至于为何这次跑得如此好，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我这些年8次上高原训练找到了最佳方法。如果有人硬要 中伤中国队员服用禁药。我会送他一颗酸葡萄吃的。”

　　那时流行

　　“百龙”矿泉壶

　　流行时间：上世纪90年代初

　　流行指数：★★★☆☆

　　当年广告称“百龙”矿泉壶含多种人体所需微量矿物质的人造矿石，集杀菌、净化、磁化、矿化功能于一体，能将自 来水制成矿泉水。

　　20世纪90年代初，百龙绿色科技所出资13.5万元人民币赞助《编辑部的故事》，葛优一句“因为有了你”的 广告词，迅即捧红了“百龙”矿泉壶。

　　1992年7月20日，百龙矿泉壶诞生周年纪念日，制造商斥巨资邀请10多位文艺界大腕载歌载舞，再炒“百龙 ”矿泉壶。由此，“百龙”矿泉壶持续受追捧。

　　不过，鉴于技术门槛不高，各式矿泉壶纷纷涌向市场，最终引发“价格战”；且广告宣传夸大了矿泉壶功效，最终该 产品被逐渐淘汰。由盛至衰，不超五六年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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