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国人或许认为中国的傲慢不可饶恕,就像贝内特小姐觉得达西先生的傲慢惹人生厌一样。但美国人也犯了跟贝内特小姐同样的毛病:偏见。我不是说种族偏见,而是一种先入为主的看法,这阻碍了美国人理解真正的中国,并把它当成彻底的伙伴与之打交道。
2月21日,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与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进行了会晤,倘若他们有任何闲暇时间,不妨坐下来看看根据简·奥斯汀原著改编的电影《傲慢与偏见》的DVD。他们或许会发现,奥斯汀小姐的“客厅爱情小说”(编者注:小说情节多用在客厅聊天的方式展开)与另一个伟大的爱恨传奇——中美关系,有着某些惊人的相似之处。
对于那些不想看电影和连续剧,更不愿拿起书本的人来说,《傲慢与偏见》讲的是两个固执之人的故事,他们让自己的缺点蒙蔽了双眼,以致看不到彼此是天生一对的事实。达西先生的傲慢自大阻碍了他认识到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明显的优点;而贝内特小姐本人对达西先生糟糕的第一印象导致的偏见,阻碍她发现他真正的、更慷慨大方的品性。
我们故事中的达西是中国。说实话,中国人拥有许多值得他们引以为豪的东西。自从30年前开始市场经济改革以来,该国经济实际增长了14倍,生活水平(以实际人均GDP来衡量)上升了10倍。中国出口额如今比1979年时多90倍,当初20亿美元的年贸易赤字转变为如今2900亿美元的盈余。中国如今拥有近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是迄今世界上拥有硬通货储备最多的国家。
不论以什么标准来衡量,中国都取得了惊人进步,中国人也深知这一点。中国在北京奥运会金牌榜遥遥领先,载人航天飞行获得成功以及国有银行相对免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都加深了这些新的自豪感。其实,许多中国人把当前的危机视为美国式微的证据,并认为这是中国充当世界新的经济超级大国的机会。
上世纪80年代中我初到中国时,给人感受最深的是中国人的谦虚。他们会告诉外国人,中国需要向其他国家学习,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善。这听上去无疑让人舒坦,但我由此也感到了中国人的务实和聪明。通过激励中国学生学习英语和到海外留学,以及欢迎外国投资和专家技术,那种谦卑但不乏希望的态度,成为中国巨变得以可能的一个关键因素。
但今天,傲慢似将侵蚀这种优势。我在中国公司见到了太多经理,考虑到业务在中国境内的显著增长,他们开始认为世界已没有什么可教给他们的了。但他们未能意识到的是,多年来中国享有本土优势,而外国公司涌向中国做生意必须适应中国规则。成功的中国企业或许掌握了那一套,但现在他们面临着全新挑战:打造全球品牌和在别人制订规则的地方管理企业。一些中国公司已重重摔了跤,因为他们自以为知道一切。
傲慢有可能遮蔽中国作为全球参与者的真正兴趣。一种日益流行的观点认为,一个强大的中国可以“独行其是”。但这是一种危险的幻想。任何出口占GDP的40%的国家很快会发现,客户的问题就是自己的问题。中国出色的经济成就只会使它更多而非更少依赖其贸易伙伴,特别是美国。
美国人或许认为中国的傲慢不可饶恕,就像贝内特小姐觉得达西先生的傲慢惹人生厌一样。但美国人也犯了跟贝内特小姐同样的毛病:偏见。我不是说种族偏见,而是一种先入为主的看法,这阻碍了美国人理解真正的中国,并把它当成彻底的伙伴与之打交道。
中国或许不是全然符合美国人理想的国家,但也不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个可怕国家。事实上,中国已变为一个比30年前远为开放的社会。经济改革催生了一个充满活力的中产阶级,他们享有比以前更多隐私权和法律权利。美国人喜欢抓住缺点教训中国,但他们应该知道中国取得的进步。
《傲慢与偏见》的结局是大家熟悉的大团圆:在经过诸多争吵后,两个主人公彼此相爱,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对于国际事务或许不该期待有这样童话般的结局。但我们可以希望,只要少一些傲慢和偏见,两国或许会展现多一些的理智与情感,并且意识到它们彼此是多么相互依赖。
(::香港亚洲时报在线)